夏念安本就缺氧,此刻艰难呼吸着,恨铁不成钢:“一座山峰根本不能让你忘记那个人!”
她的喉咙干哑,声音破碎。
女孩转身,眼红了:“你根本没资格说我。”
她早就看见了夏念安在山崖边流泪。
夏念安眸光顿住,喉咙发紧,一字一句的说:“是,但我不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没有他,我会痛,但没了我,他难道就会回头吗?”
女孩怔住了。
夏念安又去拉她,这次,她没有再甩开夏念安的手。
可就在这时。
山峰上发出一声‘咯拉’声,不大,却叫人一下寒毛直竖。
“快走!”夏念安一下反应过来,拉着女孩就跑。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
山峰倾覆一般,巨大的白色浪潮呼啸着吞噬了奔跑中的两人。
最后一刻,夏念安下意识将女孩护在身下。
巨大的压力从背后传来,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置。
难以承受的疼痛将她吞没。
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她心想,还好薄景言没有和她一起来。
……
薄景言开着车,一路上,消防警车一直长鸣。
他给消防车让开道路,开着开着却发现他们一直是同一条路。
他心里不安至极,挂在后视镜上,夏念安送给他的铃铛突然断掉。
“叮铃”一声,没了声息。
到了山脚。
消防员拉开警示带,救援直升飞机飞往山上。
警示带外乱糟糟的,薄景言听见有人说:“东面雪崩了,埋了好几个。”
薄景言大脑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摸出手机打夏念安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他在下山的游客里一个个找,却怎么也没有夏念安的身影,巨大的恐慌俘获了他。
天色渐黑。
救援人员的飞机开始飞回。
一架盖着白布的担架被送往救护车。
薄景言想要挤上去看。
他一丝不苟的精英装束乱七八糟,双眼充满血丝。
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大声呵斥他:“让让……”
找了几小时,让薄景言的行动有些迟缓,他失魂落魄的让开,却不小心撞了一下担架。
担架上的手垂了下来。
而他的视线就这么顿住,呼吸刹那凝固。
——那手上,戴着和自己一样的戒指。
薄景言呼吸一窒,全身的血液好似凝固了。
就在他怔神间,救护车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本想上前,神色焦急。
旁边的救援人员摇摇头道:“他们都埋得很深,不容乐观。”
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在薄景言的耳中。
他耳畔恍若炸响了一声惊雷。
很快,救护车的长鸣声划破了夜空。
薄景言很快开车跟上了救护车。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发抖。
医院。
夜色渐深,开始下起淅沥的小雨。
水雾漫天。
薄景言根本不敢移开目光,眼中雾气弥漫。
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担架被医护人员抬下了救护车。
莫名的,他的心情变得沉重。
心头一悸,险些呼吸凝滞。
若是……
他晃了晃自己头,将自己纷乱的思绪摒除出去。
不会的,她不会的。
薄景言的一颗心仿若被人紧攥着。
医护人员有条不紊的将担架推去了急救室。
薄景言看着那些担架,眼中干涩。
他想要上前,却也知道贸然上前只会错过最佳救治时间。
他走到了大厅导诊台,尽力稳定了自己的声音说:“我是依譁担架上的人的家属。”
导诊台的护士看了他一眼,然后拿着一份单子递了上来。
他垂眸望着上面白纸黑字,有些出神。
薄景言几乎无法接受夏念安已经出事的消息。
那一幕似乎成了自己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
很快,他填写后递给了护士。
她核对了一遍:“是叫夏念安是吧?”
“现在她在第三急救室。”
薄景言僵硬的点点头,然后朝着急救室而去。
急救室的红灯亮起。
他怔然看着那抹刺目的红,心莫名慌乱。
薄景言好似看见了浑身是血的夏念安一般。
……
夜里的医院,十分寂静。
清寒的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耀进来。
薄景言却没了欣赏的念头。
他开始莫名胡思乱想起来。
若是自己跟着她一起去玉龙雪山,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如果自己没让她去,那该多好。
薄景言的眼前忽然浮现夏念安笑着的脸庞,他的喉间干涩。
他双目充血的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颓然的坐在凳子上。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薄景言看了一眼,是林绵绵的。
他心情一阵烦闷,他不想再和她联系。
这般想着,他摁断了电话铱驊。
有些事情,越是逃避,可命运的齿轮却让你越来越清晰。
薄景言才渐渐发现,他无法接受自己失去夏念安。
手机在此刻熄灭了,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忽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薄景言神情划过一抹不耐,终是接听了电话:“什么事?”
林绵绵的声音还是怯弱:“景言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薄景言再一次听见这话,冷下了声音:“不回去了。”
说完挂断了电话。
这些天林绵绵很是不听话,总是打电话催他回去。
和以前的听话大相径庭。
薄景言看着亮起的红灯,神情微慌。
他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一个小时了。
他整个人无力的倚靠在凳子上。
窗外的雨声“嗒嗒”的下着,拍打着窗户。
薄景言却没来由的心情烦躁。
忽然急救室的门打开了。
“夏念安的家属在吗?”
薄景言急忙迎上去:“我是。”
他的视线看过去,医生的手术服鲜艳的红刺痛了他的眼睛。
“病人的孩子没有保住,现在大出血。”
薄景言一时有些怔楞。
孩子?
什么孩子?
薄景言睁大了眼睛,他心神一颤,就看着医生的助理递过来的单子。
他看着两页的手术知情书,眸光微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薄景言看着手术室的门在眼前关上了。
他的头好似被人甩了一记闷棍。
孩子……
薄景言的喉头滚了滚,喉咙干涩。
他盯着上面的红灯,想着夏念安的眉眼,又想起那封信。
他的喉间微酸,心恍若被人研磨。
薄景言后知后觉的发现,夏念安准备瞒着自己这件事。
想起那封信上的‘我不爱你了’五个字,不断在他眼前回想。
薄景言闭上了眼眸,微凉的风顺着窗户飘了进来,无端让他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