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可可一梦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古代木床上。
身上盖着大红喜被,墙上精致的雕花窗棂上,贴着大红喜字。
她曲起手指,敲了敲雕花木床的床栏,
床栏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是黄花梨木做的,床体散发出幽幽的木料香味。
这样真实的仿古房间,朱可可只在江南的园林里见过。
她扶着床栏,想坐起来,发现头疼得厉害,不由哼叫出声来。
她看见自己的手,指节纤细,白皙柔嫩,
全然不似一个医学博士拿器械,磨出老茧的手。
朱可可记得,她在实验室守了五天五夜,马上就要出结果了,检测仪器滴滴响起。
她走过去查询结果,却被一条漏电的线路击中,倒在了地上。
强电流导过她的身体,朱可可意识模糊,灵魂飘出,这辈子就这样完了吗?
她才二十六岁,还没谈过恋爱,
也没有去过酒吧,
没有认识像杨洋一样的师兄,
一辈子就在学校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度过,太不甘心了!
朦胧间,她听见有人在问:“你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如果重来一遍,你想怎么活?”
“重来”朱可可的灵魂漂浮在半空,看着倒在地上的肉体,
她干脆地说:“如果能重来,我希望出生富贵,长相美丽,
我要回到十六岁,到一个不用背单词,不用学数学,不用高考的世界,
我要好好享受青春时光,和帅哥谈恋爱,
在乡村种花养鸟,在城里经商游历,在山谷学武功,
只要不让我上学,怎样都行。”
虚空里的声音说道:“如你所愿!”
一股强力夹着大风,卷着朱可可的魂魄漂了起来。
穿越过不知道多少未知的星球,到了一个花花宇宙。
光怪陆离的景象震晕了她,她晕了过去,醒来就在这张雕花木床上了。
窗台前有一面铜镜,朱可可急着看清自己的面貌,她试着从床上挪下来。
没想到腿脚无力,一下摔倒在地上,
带倒了床头矮几上的瓶瓶罐罐,发出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外面的人听到声响,一阵风似的跑进来。
最先进来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面色白净,形容俏丽,穿着素净的蓝色衣裙。
姑娘脸上有泪,激动地说:“姑娘,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跟冬梅这几天都日日祈祷,希望姑娘早日醒来。”
她看见朱可可脸色茫然,说道:“姑娘,我是秋菊,是您的陪嫁丫鬟,您还认得我吗?”
朱可可喉咙刀割般地疼,嘶哑地问:“我睡了几天?”
“三天,今天是您回门的日子,但您一直昏睡着,我跟冬梅也没个主意。再不回去通传一声,老爷跟夫人肯定要担心了。”
秋菊把朱可可扶到床上,倒了杯水给她。
温水滑过朱可可的喉咙,清凉舒适,她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活着的感觉真好,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原主有怎样的际遇。
既然我跟你合为一体,就要好好活下去。
朱可可闭着眼睛,靠在床上,歇了一会儿,问道:“既然是新婚,我怎么会受伤昏迷,我的夫君呢?”
秋菊面色紧张,打量了一下,四处无人,轻声说:“姑娘,你不记得了?”
朱可可摇了摇头:“可能是伤到了头,过去的事,我记不清了。”
两人正说着话,院子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数十人朝这边走来。
临到院子里,脚步声轻下来,有人进来了。
一个圆脸侍女打起了帘子,垂首侍立在侧,秋菊看见来人,蹲身行礼,退到帘外。
一双穿着鹿皮绒靴子的脚映入眼帘。
朱可可抬眼望去,好一个雄伟的汉子。
男人身材高挑,肩背的肌肉凸起,穿着黑色织锦的衣袍。
他面部轮廓如刀削斧刻般硬朗有型,浓眉下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冷漠逼视,很是无情。
左边脸庞上,戴了半块银色面具,遮住了半边眉眼。
虽看不清神色,但整个人威势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男人一言不发,毫无感情地打量着朱可可,仿佛她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儿。
朱可可被看得心里发毛,心想古代人离婚难于上青天,既然已经结了婚,不如好好抱着夫君大腿,过过安宁日子。
她看见男人手上缠着白色纱布,娇声问道:“夫君,你手受伤了吗,给我看看。”
商无言身形一震,只是一句话,眼前这个女人,跟新婚夜那个女人,传递出截然不同的气息。
新婚夜,女人揭开盖头,看见他脸上的银色面具,见了鬼似的,一头撞到柱子上。
她宁愿死,也不愿跟他过日子。
幸好他用手垫住了她的额头,救下一条命,不然他无法跟太师交代。
他的指关节这会儿还肿着,足见这女人是真心寻死。
此刻床上的女人,凝神观察着自己,眼神清澈,冷静睿智。
她在套话,看自己的反应。
怎么会有这样的的变化,如果不是仆人看着她从未起身,他甚至怀疑有人给他换了一个新娘。
不管新娘是谁,既然是皇上指婚,他是不能反悔的。
就当养了个小动物,好吃好喝养着就是了。
商无言扯下手上的白布,扔到一旁,低声说:“一点小伤,不碍事。”
朱可可想起今天是回门日,她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回去了。
她冲秋菊招招手:“拿个凳子过来,我跟夫君有话说。”
秋菊搬来凳子,商无言大马金刀地坐下,看她有什么话说。
床上的女子面容娇美,身形纤弱,额头缠着白纱,靠在枕头上,眼里泪光点点。
如此弱不禁风,怎么做我商无言的女人。
“夫君,今天是我们回门的日子,
这会快到正午了,估计我娘家人等急了,
我这个样子没法回去。
夫君安排个妥当人,带着我的丫头秋菊,给家里讲一声,
等我身体恢复了,我们再一起回去,
省得家里担心,你看行吗?”
“可以,我已经备好礼物,着人送去。”
商无言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只听屋里女人叮嘱道:“回去后跟老爷夫人说我很好,只是偶染风寒,不能归家,等我身体康复了,再带着姑爷回来,知道吗!”
商无言听见几声细碎地咳嗽声,心中升起一丝不忍。
他以为她要让丫头回去诉苦,没想到她是报喜不报忧。
看着明晃晃的日头,商无言喊来内宅管事吴妈,吩咐道:“夫人刚刚醒来,需要静养,没事不要去打扰她。吃的用的,她院里的东西,按照规矩送去,一样都不能少,知道吗?”
吴妈从小看着商无言长大,哪能不懂他的心事,微微福了福身子,答道:“将军放心,我会好好照料夫人的。”
商无言的亲随鲁直带着车马礼品,去了朱可可的娘家。
朱可可终于应付掉夫君,一身疲软,歪倒在床上,昏沉入睡,她刚刚重生,一时还不能和这具身体好好相处,只能多多睡眠,让身体自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