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流年完整版(李夷光阿巳萧启)在线阅读
时间:2023-02-23 23:02:2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刘英又道:「姑娘是个心善的,贵人会善待你阿奶,为她奉养天年,不过,为了姑娘着想,她最好还是留在此处,我自会安排妥当。」
我明白了。
我抬眸坚定的看着刘英,平静道,「想让我回去可以,让那位姑娘留下来陪我在村里住半年,不然的话,你们还是回去吧,我生来命贱,受不起这份富贵。」
「这怎么能行?」
最先反对的是那位姑娘。
她杏眼圆睁,薄怒微嗔,手指攥着帕子,狠狠的绞着。
我没有回答,而是搀扶着阿奶往回走。
回去,关上门。
阿奶已泪流满面。
她抓住我的手,说,「囡囡,你要回去,那是你的家,阿奶有了银子,自然能过好日子。」
她说假话。
她年龄大了,在乎的不是银子,是陪伴。
两个孙女,一个都不留,她有再多的银子都不会快乐。
我不知梦里为何我没有带着阿奶回京,但现在我不会这样做。
我走到哪里,就把阿奶背到哪里。
刘英又来商谈几次,我一概不理。
他的到来,引起了村人的注意,他便来的不勤快了。
一天夜里,我睡下没多久,惊觉屋子里有人。
猛地惊醒,便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静静地站在屋里。
他眉眼俊俏,长得很好看。
他问我,「为何执意要留下阿巳?阿巳留下来,不过是给你添麻烦,过富贵日子难道不好吗?」
我这才知道,那姑娘原来叫阿巳。
我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便直白道,「她瞧不起我,也瞧不起自己的出身,可人不能忘了来处,如此才能有更好的去处。」
「好!说得好!」他轻拍掌心,眸光骤亮,「不忘来处,方有归处,此句甚妙,我便如你所愿,半年后,我们再见。」
他拉上斗篷,打开门,脚步轻快的去了。
我躺下去,彻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我惯常起来扫院子,喂鸡,喂鹅,喂猪。
门被人敲响了。
我打开门,便看到了一副农家打扮,拎着粗布包袱,满目怨念的阿巳。
她委屈的红了眼睛。
「现在你可满意了吧!」
没什么可满意的。
梦里,她死的很惨,我死的也惨。
相同的命运把我和她连在一起,我想好好看看她是什么样的品性,也想为自己多留一条生路。
我接过她的包袱,领着她进屋,安顿她住下。
她又惊愕又委屈。
「我就住这里?还与你同床?」
她目光打量我,难掩嫌弃,大概她觉得我脏,不屑与我同榻。
「我与阿奶睡一屋,你一个人睡吧。」
她这才满意了,只是看着简陋粗鄙的家具,又露出懊恼神色。
「你可知宫……咳咳……家中有多富贵,明明可以过好日子,你偏要如此,我虽非爹娘亲生,但他们待我与亲生无二,若我回去说点儿什么,你可曾想过后果?」
我听得不耐。
初冬了,我要赶紧上山,去捡点野菜,再打点野味。
上山下山来回两个时辰,天又黑的早,我实在没工夫听她埋怨。
我打断她。
「看来你不饿,那早饭便不吃了,我要出去一趟,阿奶腿脚不好,你多看顾着点儿,有事儿去找隔壁张婶。」
我背上背篓,拿着弓箭,在阿奶耳边低语一句「不要心软」。
但我问过她,那小衣裳是谁的。
她说是我的。
我那时并没有深想,但这件事偶尔回想起来,会觉得怪异。
那年灾荒是阿娘卖了自己的头发给县里的贵妇人做义鬓,换来银子买了米粮。
但那之后许久,阿娘头上都包着帕子,直到她死,头发也没长到肩膀。
我留下阿巳。
说不清为什么。
只是,直觉该如此。
我不想和她斗,也不想让爹娘断了后,更希望让她明白,若没有被抱错,她该过的是我这样的日子。
我不怨她享了我的富贵,她也不该嫌我又土又穷。
第二天,我起床做饭。
阿巳也起床了。
她一日一夜未曾进食,大抵饿得很了,终于冷冷的问我,她吃什么?
我指了指碗橱,「你昨日打碎了三只碗,糟蹋了两碗米,半框菜,告诉我为什么?」
「碗是我手滑,米要喂鸡,那些菜不是喂猪的吗?」她说的傲慢。
但我知道,她说慌了。
阿奶一定告诉过她,米和菜是人吃的。
她是故意捣乱。
「你想捣乱让我放你回去?」
她一言不发,只是心虚的表情表明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我扭过头,并没有如她所愿那般发火,而是平静道,「想吃饭可以,等会儿去和我一起割猪草。」
「什么?」阿巳瞪大眼睛,「李夷光,你休想,我才不会去做那等腌臜事。」
「随你!」
我说完,忙活起来。
我做饭的分量控制的很好,我和阿奶两个人吃的精光,多一碗也没有。
只是吃饭的时候,到底没管住自己胡思乱想。
我叫李夷光。
阿爹阿娘不认得多少字。
当初给我起名犯了难。
他们不想和村里其他人一般给孩子起个花啊,桃啊,柳啊之类的名字,但也不认得什么识文断字的人。
有一次,阿爹去县里卖皮子,听说书先生讲西施,名夷光,是古时第一大美人。
他立刻上了心,回来也要叫我夷光。
自此,我有了李夷光这个大名。
后来,村里来了个先生,听了我的名字,只是笑。
等我学了一些字,才明白,阿爹知道西施是个美人,却不知道她命途坎坷。
先生仁善,并没有将这些讲给阿爹听。
到阿爹去世前,他都觉得这是个极好的名字,配得上我。
我一切如旧,完全不受阿巳影响。
而阿巳也真的能抗,她硬是扛了三天不吃。
第三天半夜,我被一阵压抑的呜咽声吵醒了。
我静静地听着。
阿奶悄声道,「她哭了。」
「您听错了,是老鼠叫。」
隔壁传来阿巳气恼的声音。「你才老鼠叫,你们全家都老鼠叫。」
我忍不住莞尔。
阿奶也笑了。
我掌灯起来,坐在她的炕头。
「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