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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月眼眸狠狠一颤，脸色瞬间白了。
她僵硬的看向陆廷渊拿出来的证据，有那么一瞬间，呼吸都停滞了。
明明做得这么隐秘，他怎么会知道？
她心跳如雷震，藏在桌下的那只手用力掐着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应对这场意外。
事已至此，否认已经没有意义了，倒不如一口认下，只要廷渊对她还有感情，就一定听她的解释！
江明月心中快速权衡着，“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但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说着，她眼圈倏地一红，嗓音微颤的解释，“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你，你爱的也是我，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乔笙霸占了本该属于我的幸福，难道我还不能恨一恨她吗……”
说到后来，她已然是泣不成声。
陆廷渊微微蹙眉，手指颤了颤，终于还是递了一张纸给她。
江明月泪眼婆娑的看了他一眼，哭着扑进了他的怀里，痛苦又难过的说：“廷渊琅嬛付费整理，对不起，我不该为了一己私欲那么做，我真是太恶毒了，我会去和乔笙的家人赔礼道歉……”
陆廷渊眼神复杂的注视着她，沉默半响，才道：“这件事，到此为止。”
江明月闻言，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她轻轻勾了下唇角，脸上闪过一抹狡黠。
她在陆廷渊面前难过了许久，直到分别时，脸上还是愁容和愧色。
等他离开之后，又和江景淮颠倒黑白的一番诉苦，得到对方的安慰和表态之后，才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机。
与此同时，陆廷渊眼皮狠狠跳了两下，心中莫名生出不祥的预感。
恰好这时又电话进来，他暂时按耐下这份莫名，接通电话——
“我调查了黎烨和冰岛境内所有的医院和航空记录，没有任何异样，同时，警方和现场客人那里取得的口供也都证明乔导确实没有救出来……”
陆廷渊猛地攥紧了方向盘，心刹那间沉到谷底。
“陆总，节哀顺变。”
陆廷渊僵硬的抓着方向盘，喉咙滑动数下，才嘶哑着嗓音道：“以后……《月光下的你》这个项目，永久压下。”
原型也好，最佳的导演也好……既然真的不在了，那就没必要拍出来了。
陈惟应下，识趣的没问为什么。
挂断电话之后，陆廷渊疲倦的靠在回椅子里，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眸失焦的盯着前方。
偶尔又车辆经过，灯光透过挡风玻璃照到人脸上，隐约可见其中的失神与微不可察的难过。
忽然，手机又震了两下。
余光瞥过屏幕，上面是一条陌生信息，里面提到了遗嘱。
他没有兴趣点开，直接将手机关机，然后扔到副驾上，重新启动了车子。
汇入车流的瞬间，他一个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日期倏地自脑海中闪过——七月十三，她的生日。
他从不记得。
连最后一通电话，也是匆匆的挂断。
如果当时……
耳边突然响起刺耳的刹车声。
陆廷渊蓦地回神，眼前忽然闪过白色的灯光。
他被晃得闭了下眼，再睁开时，便看见一辆失控的轿车横冲直撞的朝着这边撞了上来。
眨眼间，两辆车碰倒了一起。
轰隆巨响中，剧痛席卷了陆廷渊的神经。
昏迷之前，意识中最清晰的一个念头——
乔笙，欠你的看来要下辈子才能还了。


======第十九章======
时间一晃三年。
帝都机场。
一群扛着摄像机的媒体记者激动的守在通道出口，对着前方空无一人的通道翘首以盼。
“听说今天要采访的这位乔凰导演是华国人？”
“是啊，获奖名单一出来，欧洲那边都闹疯了。”
“他们向来歧视我们，但这次我们国家的作品接连在柏林电影节斩获最佳演员，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奖，怕是酸死他们了。”
“已经好些年没有华人面孔获奖了，真相赶紧看看这位大神的庐山真面目。”
……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的时候，从洛杉矶飞往帝都的航班已经缓缓降落。
一个穿着LV当季主打的白衬衫工装背带裤，简洁干练的清瘦身影，拖着一只浅色的20寸行李箱，缓缓从VIP通道口走了出来。
她一出现，立刻引起震动。
快门摁动时的‘咔嚓’声不绝于耳，闪光灯接连不断的落到她身上。
这一刻，站在众人面前的这位年轻导演，从容不迫的模样，当之无愧她在国际上耀眼发光的名气与才华。
有记者从镜头里看到了她的脸，不禁发出惊呼。
“这是乔笙吗？”
“乔导不是早就已经……”
“可是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
越来越多的记者发现新导演和乔笙一模一样，一众媒体人中间出现不小的骚动与讨论声。
这样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不少经过的人侧目。
陆廷渊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拉着行李箱往外走，耳边无意间捕捉到‘乔笙’这个名字时，脚步微顿。
哪个乔笙？
他眯起眼睛，转头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一个有些模糊的身影被重重包围着，似乎是哪个大明星正在接受采访。
陈惟猝不及防，险些撞上他，不禁疑惑关心，“陆总，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
陆廷渊顿了顿，没再说话，准备收回视线时，被记者包围的乔笙似有所觉般，猛地抬头朝着他这边看过来。
二人视线越过层层人海，在空中相撞，各自心中皆是一怔。
陆廷渊陡然握紧了行李箱，冷厉的剑眉蹙得死紧，幽深的眼眸定定地锁定在乔笙身上，心口沉寂已久的心脏突然狠震了两下。
在体内停滞已久的某种东西，这一刻重新开始流动。
这种感觉，让他莫名地生出了一种危机感，好像有什么即将失控一般。
另一边，乔笙同样心神震动，原本面对媒体记者们时的从容淡定的姿态大概只剩了个表面功夫。
她整个人宛若被雷击中一般，僵站在原地，双手的指尖已然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怎么会那么巧，在她都还没能完全做好面对他的准备，就猝不及防的相遇了。
这个这么多年，始终镌刻在记忆深处的人——陆廷渊！
只一眨眼，不过一秒却好像对视了一个世纪。
乔笙心中的眷念与悲痛都在这一刻涌了上来。
她竭力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在所有人都不曾发现的时候，她眼眸飞速的眨动两下，将眼底一闪而过的水光迅速掩去。
陆廷渊深深地看了她两秒，转过头继续往外走。
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忍不住又回了一次头，看了眼那个被记者包围着的，异常耀眼的人，心底生出了疑惑。
他是不是……认识她？



======第二十章======
“陆总，陆总？”
陈惟连着唤了两声。
陆廷渊终于回神，瞥了他一眼，蹙着眉，语气不悦的问，“怎么了？”
陈惟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点担忧。
自从下了飞机，陆总的状态似乎就一直不太好，心不在焉了一路，连他刚刚说的话都没听见。
如此反常，是不是和在机场时看见的那个人有关系？
陈惟心中思虑，面上却不露分毫，冷静的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江小姐筹备打磨了两年，准备冲奖那个剧本，现在正在寻求合适的导演，她的助理联系我们，希望陆氏可以继续投资……”
陆廷渊蹙眉，沉吟片刻才淡淡地问：“看过剧本了吗？”
陈惟点点头，欲言又止。
江明月和上司关系匪浅，涉及她的事情他自是不敢马虎。
剧本完成的第一时间，他这边就收到了完整的，加班加点的通看了一遍，然后一直挣扎至今。
见他不说话，陆廷渊瞥了他一眼，不悦呵斥，“有话就说。”
“呃……江小姐这个剧本，要想拿奖，有点困难。”
他很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陆廷渊眼眸微眯，薄唇轻扯，似是在嘲讽一般，“是根本就拿不了奖吧。”
陈惟干笑了一声，没接这个话，心中暗自腹诽，要是您出面，请个好导演来拍，修补修补应该能入围，可是江明月清高自傲，是决计不允许有人改动她的剧本的。
陆廷渊不知想到了什么，重重的捏了捏眉心，掩去眼底的烦躁，语气冷淡的吩咐，“让下面的人开个会评估一下这个项目的价值，再决定是否投资。”
机场。
乔笙简单的回答了记者几个问题，便以长途飞行，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采访。
记者不肯放过明显充满讨论和争议的乔笙，硬是扛着摄像机一路追着拍到了车上。
“乔导，你是不是认识乔笙？”
“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又同姓，这是巧合吗？”
“《癌症》的乔笙角也是华人，你是出于什么关系才启用她的？”
……
乔笙无视掉所有疑惑和不怀好意的声音，平静的关上了车门，
等到车子开出机场，乔笙才放松僵硬的身体，疲惫的靠回椅子里。
在前面开车的黎烨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面露忧色，语气满是不赞同，“你这个阶段的疗程才刚刚结束，不该这么赶着回来的。”
乔笙挑眉，理所当然的反驳，“下个月哥哥结婚，我作为妹妹，当然要出现。”
黎烨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所以承安知道你要回来，都想直接过来了。”
医生说过，乔笙在恢复期的最关键时刻，最需要保持心情愉悦。
见她现在心情还不错，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乔笙笑了笑，伸手打开车窗，眯起眼睛惬意的享受微风拂面。
转眼就是三年过去了啊。
这充满痛苦的三年里，曾经有多少次，她都以为自己再也呼吸不到家乡的空气了。
乔笙感慨万分，不知不觉间又想起了在机场看见的陆廷渊。
直到现在，她似乎还记得当时的感觉，那个眼神那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