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啥李文忠和蓝玉那老小子能上,咱就不能?这口气咱咽不下。”
轰一声。
拳头结结实实砸在了木质桌子上。
魏国公府。
身穿深棕色家居服的朱标眼睛里喷射出怒火,手掌砸在桌子上后,隐隐有些出血。
增寿和允恭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朱标能不生气吗?
他和朱元璋是发小,自从朱元璋起事,哪一次上战场,朱标不是冲锋陷阵,冲在最前面?
虽说他朱标出生于农家,但是自幼性格刚毅,不屈居人下。
这20年,随着朱元璋东征北战,立下了赫赫功劳。
如今是洪武五年,第二次北伐在即。
早朝的时候,朱元璋便宣布了蓝玉和李文纲参加北伐。
而他赫赫有名的朱标,却是连提名都没有提名。
他不暴跳如雷才怪呢。
他朱标好面子,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
而这一次北上伐北元,也是老朱下定决心灭北元。
能否灭了北元,这关系着他老朱的天下能不能坐得稳,所以老朱对这件事格外上心。
而满朝的文武百官也都明白,谁若是能在这一次战役中取得胜利,无疑于对大明的社稷有功,展现出来了不俗的实力。
获不获封,他朱标根本就不在乎。
这些年跟着老朱打下的胜仗无数,老朱也不亏待他这个老战友,能给的都给了。
主要是面子……面子。
在早朝上,他不好跟朱元璋撕破脸,回到家这几天,在府里就只是生闷气。
小女儿妙锦,给二哥增寿了个眼色。
不多大一会儿,增寿就端来了一个盘子。
“爹,您消消气儿。您看这是啥?”
“爹,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烧鹅。我好不容易弄回来的,来,您尝尝。”
都说女儿是爹爹的小棉袄。
妙锦眨巴着乌黑的眼睛,摇晃着他的衣袖,朱标瞬间心里的怒火就少了一半。
噢,不对,还有烧鹅的功劳。
这几天,因为着急,旧疾发作,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吃得清淡一些。
再加上大女儿徐妙云管束着,他的嘴巴可是馋坏了。
“好东西,好东西呀,锦儿对爹爹太好了。”
“来来来,都坐下吃。锦儿,给你一条腿。千万别声张,让你大姐知道了,咱们都吃不成。”
三个人在柴房里,正吃地不亦乐乎,突然柴房的门被人跺开了。
“好哇,你们几个竟然躲在柴房里吃鹅肉。”
“爹,你说他们三个不懂事儿。你也几十岁的人了,咋就不知道轻重缓急呢。”
说着,徐妙云就把那鹅肉端了出去,直接倒了。
朱标皱着眉头,脸上满是惋惜的神情。
可惜了,一锅好肉。
随后,徐妙云又折回来,她看着朱标这一副神情,心里面便有些软了。
转身插上门,坐到了朱标的面前。
“爹,我知道你生气。可是你也不想想,为什么陛下不让你出征?”
朱标一愣。
“唉,爹呀,你是很骁勇善战,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陛下赏赐的也太多了。不说别的,就说爹你现在的职司,那就多地不胜数。”
“开国辅运宣力武臣,光禄大夫,右柱国,太傅,中枢右丞相,参军国事,魏国公,岁禄五千石,世袭公爵。”
“爹你想一想,再往上封,那可就是异性王了。就那一位生性多疑,你觉得他有可能封你为异性王吗?”
朱标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所以,既然没可能,那一位索性就不让你出征。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要是想通了,你就不会生气了。”
朱标怔怔地望着徐妙云,宛若是醍醐灌顶一般。
这孩子,这才12岁,竟然脑子瓜子这么通透。
别看徐妙云才12岁,就已经代替母亲打理家里的事务了。
里里外外,这孩子都是一把手。
再加上这孩子,天生就是美人坯子,无论是身段还是脸庞还是能力,这孩子都是大明拔尖儿的人物。
只是这张嘴,这性格,也太厉害了。
“谁说不是呢?让咱爷去战场历练,才肯把三个女儿嫁给咱爷。奴婢看他魏国公根本就不是考察咱家爷,那就是变着法儿地折腾咱爷。”
朱橚听着小宫女们愤愤不平,也是有点气不顺。
谁料到朱标那个老狐狸,在白天武试的时候,会给增寿出那种馊主意。
“让爷去战场,爷撂下了一句话,爷就是打光棍,也不会去战场。”
“那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刀光剑影。哪有在宫中来地舒适?”
朱橚咸鱼惯了,重活一世,他才不想去战场上拼杀。
弄不好就死翘翘。
能不能再穿越,那都另说。
恰好在此时,张王氏又端着参汤过来了。
“爷,参汤刚熬好,爷也快进了吧。”
看到张王氏,朱橚就想起了前不久,自己给她药治病的事儿。
“王妈妈,近日咳嗽可曾转好?”
张王氏连忙叩谢。
“多谢爷牵挂,也是奇了。那药,贱妇只是喝了两三顿,便已经见轻了许多。”
朱橚点点头。
系统出品,就是精品,这话不错。
朱橚接过来茶杯,喝了一口。
参汤是大补的东西,补地他都流鼻血了。
而张王氏吞吞吐吐说道。
“贱妇听说,魏国公许诺殿下上战场,便把大女儿许配给殿下。可有此事?”
朱橚点点头。
“王妈妈,本殿下想听听你的意见。”
张王氏对着朱橚行了一礼,不紧不慢的说道。
“若依贱妇所言,殿下应该上战场。”
朱橚感到很意外。
张王氏一向将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对待,他才十二岁,怎么可能让自己出征?
“王妈妈,且说说看。”
朱橚从小很听张王氏的话,张王氏虽为乳母,也是大户人家小姐出身,知书达理,看事很有见解。
张王氏微微倾身,施礼道。
“爷,按理说,妾身是王爷的乳母,且一向将爷视为己出。妾身不敢以父母自居。但,妾身爱护爷之心,天地可鉴。”
朱橚微微点头,很认同张王氏的说法。
多少次,朱橚染病,都是张王氏衣不解带侍疾,就连孙贵妃都自愧弗如。
“以妾身所见,如今燕王逃出皇宫,投身军营,本已经让陛下火冒三丈。”
“可爷有没有想过,陛下为何如此盛怒?”
朱橚屏退了小宫女,凝神思索。
“大概是因为,爹看我们年幼,不忍。”
张王氏继续说道。
“这皆因为在陛下眼里,无论是燕王,还是小殿下您,正是年幼。”
“爱之深,护之切,这是人之常情。”
“可陛下忽略了这一点,自古英雄出少年。”
“霍去病17岁,随舅父出征,初次出征,便带领800人,斩杀敌军2000人,一战成名。”
“罗成少年英雄,13岁封燕山王,曾大破杨林的一字长蛇阵,枪挑靠山王。”
“这一个个少年将军,哪个不是年幼出战?”
朱橚凝神思索。
他之所以穿越而来,过着咸鱼的生活,一方面是为了奖励,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自保。
现在已经咸鱼了8年了,积累了大大小小的奖励也不少,是时候出去装逼了。
而整天在朱元璋面前咸鱼晃悠,整日里都是皇宫里这些熟悉的面孔。
皇宫虽华丽无比,终归是一个四方的天儿。
待在这皇宫里,虽然衣食无忧,但是也少了许多乐趣。
除却跟小宫女说书,到大街上去转悠,基本上也没其他的乐趣了。
何况,身为一个皇子,他的主要任务现在是学业,按照老朱的说法,文治武功都不可缺。
整日里,朱橚的课排的满满的,就是想逛个青楼,都没时间。
他丫的。
谁再跟他说,穿越到古代皇子的身上,可以随意出去逛青楼,朱橚准保跟他急。
皇宫每日都会下锁,而且,每天都有人巡查。
他这个堂堂的皇子,倘若有一日不在这应天府皇宫内,那必定是大明翻了天。
就看四哥朱棣这次逃出皇宫,朱元璋这么兴师动众,他就明白了。
要在这皇宫内生活,看似咸鱼,其实要面对种种的问题,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穿越过来八年,其实,朱橚早就厌烦了这样的生活。
“小殿下,妾身刚才的话,不知道小殿下听进去了没有?”
张王氏只顾自己说着,却见朱橚陷入了深思。
朱橚心思有所活动。
张王氏趁机又往下说道。
“小殿下,生在皇家,理应心系天下百姓,心系大明。如今,陛下正致力于北伐,一统北元,拓展我大明的领土。”
“小殿下……此番前去,就算是在徐将军旗下做一个小小的参军,也早早的见识了世面。”
不得不说。
张王氏思虑甚远,一切都是为朱橚打算。
朱橚不是傻子,又怎么体会不到张王氏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