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远不懂为什么秦父要维护苏瑶瑶,他声音低沉:“我是陈慧的律师。”
秦父闻言,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将身后的枕头砸在秦思远脸上:“你,你糊涂!”
秦父只觉心中的愧意又多了十几分,压的他喘不过气:“你,你现在就给我去救苏瑶瑶!”
秦思远没有动,对于秦父的话他更为不解,按理说秦父对苏瑶瑶的了解并没有比他多多少,交集也不多,怎么就会要求他把苏瑶瑶救出来?
“造孽造孽啊!”秦父气的直拍被子,苍老的眼中积着浑浊的泪水。
“怎么了这是?”秦母在门外就听见了声音,赶忙走了进来。
只见秦思远一脸不解的看着掩面而泣的秦父,秦母拉开秦父的手,没好气的问了句:“到底怎么回事?”
秦父用力甩开她,瞪着她和秦思远:“你们……你们……”
好半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干脆扭过了头,谁也不理。
秦母脸色也因着他而不好,看到一旁进来的方颖,瞪了眼秦父:“正好,今天人都在这儿,思远,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挑个日子,把你和小颖的婚事定下来。”
方颖笑意盈盈的望着秦思远。
秦思远双手环在胸前,弯着的眉眼中满是寒意:“妈,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吗?强迫的手段对我不好使。”
方颖的笑立刻僵住,她瞥了眼怒气冲天的秦母,温声细语:“思远,我们可是有婚约的。”
秦思远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要我给你讲讲《婚姻法》吗?”
方颖被噎了回去,却依旧不甘的握紧了拳头:“是不是,因为那个苏瑶瑶?”
秦思远身形一怔。
“苏瑶瑶都已经蹲大牢去了,还管她做什么?”秦母一时间也口无遮拦起来,“没人教的疯丫头能做什么好事儿。”
没等秦思远发作,沉默半天的秦父厉声呵斥道:“住口!”
虽然平时秦母张牙舞爪的,但也怕发怒的秦父,她语气缓了一些,却依旧咄咄逼人:“我说错了吗?我听老苏说还是思远把她告倒的,你儿子可比你……”
“哐——”
秦思远踢开椅子,铁青着脸风似的走了出去。
他步伐匆忙而透着几许慌乱。
他从入行以来不知接受过多少次案子,从没有一次失败,也从没有一次这么不愿意去让别人说他成功的一次案子。
秦思远以为从此与苏瑶瑶就是两天平行线,永远不会再有交集,但她好像就是和无形的影子,牵动着身边每一个人再提醒着他。
“思远!”
方颖小跑着跟了上去,一把拉住秦思远:“你到底怎么了?”
她不愿意承认每次提到苏瑶瑶,秦思远的情绪好像一下子就变得奇怪了。
秦思远不留痕迹的扯出手:“别跟着我。”
“思远,你喜欢苏瑶瑶是吗?
秦思远立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才嗤笑道:“我喜欢她就不会把她送进去。”
方颖闻言,心中的石头落了几分,她又换上一副笑脸:“伯母也是为了你好,别生气了,既然你还不想结婚,我可以继续等。”
秦思远看着她近似于势在必得的眼神,怎么看都不舒服,他知道苏瑶瑶也喜欢他,但苏瑶瑶的眼神远比方颖单纯坚定。
“以后别去事务所找我,还有,不许去我家。”
秦思远知道秦母将他家的钥匙给了方颖,他之前没说什么是因为他回家的少。
直到昨天看见桌上的胃药全部被放进了抽屉,苏瑶瑶留下来的鞋也不见了,秦思远才直白的警告她。
方颖一僵,还没等她解释,秦思远二话不说就走了。
她脸上的笑意霎时褪去,双拳紧握的如同攥着什么恨到至极的东西。
从墓园回来的苏思辰一路都在想苏瑶瑶的事儿,他心不在焉的看着病历本,嘴里絮絮叨叨着:“苏瑶瑶……李淑梅,李淑梅……”
突然,他的记忆闪回到十三年前。
那年他十五岁,到秦思远家玩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秦母和秦父之间的话。
“李淑梅手里那两百万拆迁款拿到了。”
“什么?你拿别人家的钱干什么?!”
“嘘!小声点儿!我这不是为了咱们家,为了咱们儿子吗?你以为我白拿的,李淑梅要我答应以后照顾她那倒霉孙女。”
“胡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反正一半钱已经买了新房,之后送思远去个好学校。”
……
苏思辰眼眸一暗,心中不觉可笑。
这算是孽缘吧,秦思远若是知道自己之前家里供他上学的钱全部都来自苏瑶瑶的奶奶,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过了三天,苏瑶瑶正做着检查,病房外狱警肖敏领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小苏,这是你的委托律师胡力,取保候审的事儿由他来办。”
肖敏的话让苏瑶瑶和苏思辰都一怔。
苏瑶瑶一脸迷茫的望着肖敏:“我没有申请取保候审啊。”说着,她将询问的目光放在苏思辰上。
苏思辰微微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肖敏解释道:“是有人愿意做担保人,大概三天以后就可以批下来了,只是每个星期你都要被传唤一次。”
待肖敏和胡力交待完事儿出去后,苏瑶瑶还是一头雾水,到底是谁会做她的担保人,又是谁替她出的保释金。
她唯一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的,难道是秦思远吗?
苏思辰看着苏瑶瑶沉思的模样,合上病历本,缓缓道:“这是好事儿,你该高兴。”
他也猜测是秦思远,不过又有点不像他的作风。
苏瑶瑶摇摇头,心中只觉忐忑不安:“并不,我只是觉得……”
她顿住了,也许是自己多想了,秦思远都不知道她在这儿,况且还口口声声说着让她在牢中反省,怎么会是他。
“对了,苏瑶瑶,我想问你一件事。”苏思辰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你认识秦思远多少年了?”
苏瑶瑶诧异的望着他:“你认识秦思远?”
苏思辰笑道:“对。”
苏瑶瑶本就苍白的脸更是白了两三分,苏思辰不会告诉秦思远她在这儿了吧?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苏思辰立刻道:“你放心,我可没告诉他你在这儿。”
听了这话,苏瑶瑶才松了口气:“你要问什么?”
苏思辰用余光瞧了眼压在枕头底下的照片,轻声问道:“你是怎么认识秦思远的?”
苏瑶瑶眨了眨眼,模糊的记忆渐渐涌了上来:“我不记得了……”
“你奶奶没有跟你提过秦思远的父母吗?”
听到秦思远父母,苏瑶瑶下意识的缩了手,她从前特别惧怕秦母,不仅仅因为秦母对她有着极深的偏见,甚至还狠心将她推下了楼梯,导致她在医院躺了好几天。
那几天秦思远天天来看她,她怕秦思远伤心,谎称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也就是那几天,苏瑶瑶在秦思远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直到现在,她还有些留恋十多年前那么温和的秦思远。
“没有。”她摇摇头,似是不愿意去回忆关于秦母的事。
苏思辰轻抚着下巴:“你和思远也算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你出了事儿,他怎么不管你?”
“医生。”苏瑶瑶苦笑一声,“你在伤口上撒盐的功夫我真的受不住。”
“嗯?”苏思辰用不明所以的眼神看着她。
“他是我继母的代理律师。”苏瑶瑶简单的一句话透着浓浓的悲哀。
一起长大的又怎么样,秦思远从来不信任她,从他相信她故意伤人开始,他们就处于对立面了,他又怎么会替她去辩护。
只是苏瑶瑶想到当初还问过秦思远会不会为她辩护,没想到一语成谶了。
苏思辰沉默了一会儿站起了身:“好吧,你先休息吧,下午我会再过来看看。”
“嗯。”
蛋糕店的奶香让不喜甜味的秦思远蹙起了眉头,他屏着气息快速对着店员说:“我订的蛋糕好了吗?”
店员看了下他手中的小票,从柜中取出一个精致的蛋糕盒递给他。
秦思远出了蛋糕店才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将蛋糕放在副驾驶上。
今天是苏瑶瑶的生日,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说服自己去看看她。
第二监狱。
狱警看了下记录表,打量了下秦思远:“你是苏瑶瑶的家属吗?”
“不是。”秦思远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狱警合上表,说道:“苏瑶瑶取保候审的申请昨天通过了,而且她半个多月前就不在这儿了。”
“你说什么?”秦思远眼神一冷。
“你不知道?”狱警面带惊讶,苏瑶瑶住院,作为朋友他也应该去看看的吧,“她刚进来没几天就保外就医了。”
“保外就医……她出了什么事?”秦思远紧紧的盯着狱警,语气中是连他都不曾发觉的担忧。
“好像是什么特发性什么病,名字挺长的,现在她应该还在医院里……哎!你蛋糕不要了啊?”狱警看着突然跑掉的秦思远,一脸疑惑。
秦思远紧握着方向盘,心从未如此乱过。
苏瑶瑶真的有特发性肺动脉高压,她没有骗他!难道说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才没有为自己分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