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你放肆!」
吼得我三魂去了一魂半,心跳都停了一瞬。
我呆呆傻傻地转身,就看见脸黑得跟包公似的季成渊站在我身后,眼中含着滔天的怒火,凶狠地瞪着我。
「将……将将……军,你……吓死我了。」
初时的惊吓过去后,我反倒平静了下来,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语气带着几分责备。
真是的,大白天,干嘛站在别人身后吓唬人,我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你哭什么?」
他眼中的怒气被惊愕取代,不解地看着我。
啊?我哭了?
我抬手擦脸,果真流下了两行泪水。
铁定是被吓的。
原本欢乐的丫鬟们瑟瑟发抖地跪了满院子,噤若寒蝉。
我思忖了半晌,柔弱地靠在树干上,捂住胸口轻呼:「啊,人家被吓死了,胸口好痛……」
被我浮夸的演技惊到的季成渊脸色又黑了些,许是看我脸色确实苍白,吩咐了身后的管家去给我叫大夫,这才抬脚大步走进我屋子里。
「滚进来!」他说。
我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跟上去。
流年不利啊,怎么就没想着安排一个人在门口放哨呢?怎么好死不死选了一棵背对院门的树休息呢?
「将军,我错了!」
他在我往日看话本的贵妃榻上坐下,我顺势往他面前一跪。
有错没错,先认错比较好。
等他气头过了再跟他理论也不迟。
也许是从未见过像我这般能屈能伸的女子,他竟许久都没回我话。
我好奇地抬头看他,只见他神色复杂地盯着我。
「温婉,你是将军夫人你可还记得?」
我点头。
「还记得初次见面,我说的那句话吗?」
我继续点头。
「我说了什么?」
我疯狂点头。
「砰」的一声,他狠狠一巴掌拍在一旁的桌案上。
啧,一定很疼,手都红了。
「温婉贤淑!将军要我温婉贤淑!」我抢在他之前开口。
「你还记得!那你如今又是怎么做的!」他冷笑。
「我错了,将军,我不该因为没有话本看无聊就想着运动运动锻炼身体!都怪我,难道除了看话本就不会做别的事情了吗!京城的夫人,总是三五不时地举办茶会,我堂堂将军府夫人,自然也该向她们学习学习!」
季成渊是愤怒着走出我的院子的。
在我说完那些话后,他一言不发喘着粗气冲出了屋子。
将军府情况特殊,赐婚的人虽然是皇帝,但是正室夫人的出身没有妾室高,中馈的权力还在妾室手中。
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季成渊也不会允许我邀请京城的贵妇来将军府品茶赏花。
别人来不了跟我不能出去是同一个意思,就是非必要场合,尽量不让我出头露面。
我这么配合他在帝后面前演戏,也不去招惹他的心头宠,他竟然连我唯一的乐趣都剥夺了。
实在可恨!
所以我故意折腾了今天这一出。
种种比较之下,我相信他肯定能做出最好的抉择。
不出我所料,第二日,那些被没收的话本一本不落地又回到了我的怀抱。
季成渊还吩咐了管家,以后市面上出的新话本,无论贵贱,都要给我买回来。
简直是意外之喜!
扪心所问,这个男人还算有些担当,为了心上人可谓是煞费苦心。
要什么自行车?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已经很不错了。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最后一丝阴郁也通通消失不见了。
本以为日子就能这么顺风顺水地过下去。
这天,温府的小厮突然来传话,要我赶紧回家,说我爹病重,只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我双眼发黑,只感觉一阵眩晕,连连后退了几步,正好撞进闻讯赶来的季成渊怀里。
「将军?他在瞎说什么?」我喃喃开口,祈求着看他。
季成渊脸色很不好,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对我说:「温婉,马车准备好了,你先回去,我进宫去请太医。」
竟是真的。
我眨了眨眼睛,眼泪决堤般地滚落。
「走!」我抬起袖子,胡乱在脸上擦了擦,冲传话的小厮喊。
马车赶得很急,哒哒的马蹄声与我的心跳声相互呼应,我的世界突然就剩下了这一种声音。
哒哒哒哒哒哒……
印象中的阿爹算不上什么良人。
娶了大娘后,他又接连纳了我娘和三娘两个妾室。
其实每个人都知道,他只是想生个儿子。
他从没掩饰过对儿子的盼望,同样,也没因为我们是女儿就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厌恶。
大娘是胡乱吃药去世的。
她信了江湖郎中一定能生儿子的话,吃了一剂猛药,没熬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