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不会更改，只是时候未到。”他淡淡开口。
沈婳忽觉心头阵阵刺痛：“国师就这般盼着我死？”
顾长晏蹙眉：“我并无此意。”
并无此意，却让那半真半假的卦象害得她沈家永远背负“叛逃”的骂名，害得她沈家只剩下她一人！
沈婳细细地品味着这几个字，只觉得异常讽刺。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她声音微涩：“那国师……你究竟有没有心悦过我？”
朦胧淅沥的雨帘中，沈婳看清了顾长晏回答的唇形。
仅有两个字：“不曾。”
一声突如起来的雷鸣，响彻整个夜空。
沈婳强撑着身形，握剑的手微微发颤。
明明早就该料到的答案，却在他回答的那一瞬间，情绪还是难以收敛。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娶我？”
顾长晏回答：“因为不会成真。”
这话一落，沈婳笑了，笑里带着她自己都未发觉的悲酸。
顾长晏静静站着，瞧见她眼梢处隐隐闪烁的泪光，心口一窒。
沈婳将剑慢慢收回，由衷的说：“国师与七公主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是如此无心无情！”
她眸光一沉，忽然问：“听闻三日后便是国师与公主大婚，不知国师是否欢迎我一介草民也来看看热闹？”
顾长晏见她此番淡然的模样，心里生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莫名烦闷。
“普天同庆之事，我不会拦你。”
沈婳垂眸，长剑收回剑鞘，转身走出了国师府。
顾长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曾那般坚毅挺拔，此时却无比清瘦，不复当沈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
她一步一顿，显然重伤未愈。
片刻失神，等顾长晏再看向门口，已再无沈婳身影。
摘星楼。
顾长晏静坐桌椅前，听着掠过窗外的风，轻抚面前的八卦命盘。
哪怕他已用心投入进推演之中，但杂念重重，脑海中总能想起沈婳那时悲戚，痛切的模样。
须臾，他再没心思推演。
就当顾长晏要起身离开时，忽然无意瞥见八卦盘浮现的命数。
困挂阴爻，凶兆！
……
转眼间，已是三日后。
迎亲的队伍一直蔓延到街道尽头，人群熙熙攘攘，四处都是喜气之象。
沈婳默然行走在后方，忽而瞧见一孩童牵着爹娘的手与她擦肩而过。
她脚步顿住，久久没有回神。
曾经自己也有兄长疼，有爹娘爱，也是被捧在掌心的沈家小姐。
她想家了，想儿时那般无拘无束的日子。
但现在，她的家……早就没了。
沈婳压下锥心般的疼痛，朝着国师府缓步走去。
国师府。
大堂之上，沈婳站在人群之中，视线远远望着前面一身喜服的顾长晏。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顾长晏与她成婚时，穿着喜服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终于得见这一幕，却是他和别人的大婚上。
沈婳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明是他的大喜之日，此人却仿佛置身事外般，眸色中没有一丝波澜。
不多时，新人叩拜结束。
沈婳迈步上前，看了眼顾长晏，便对身着嫁衣的姜今雪开口：“今日乃七公主大喜之日，我想送公主一份好礼。”
这番话说的别有用意，一双细眸似有藏着几分算计。
“什么？”姜今雪满眼疑惑，不明白沈婳意义何为。
毕竟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怎还敢来这里？
顾长晏微蹙着眉，不由得挡在姜今雪面前：“你又要做什么？”
沈婳瞧他这一瞬警惕的动作，没有说话。
她只做出拿东西的动作，袖中仿佛有几分寒光闪烁，看似像是有一柄锋利的匕首将要拿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刺啦”一声。
一柄长剑率先贯穿了她的胸口！
“啊——！”
姜今雪一声尖叫，瞬间引来众人视线。
只见，沈婳几步踉跄，一滴滴鲜红的血顺着顾长晏的剑刃滴落在地。
在他的目光中，沈婳缓缓将袖中的东西拿出。
那是一串银色手铃，是顾长晏曾经为保她无恙时，赠与她的。
“国师，我本想将这贴身陪我的手铃送给你和公主为贺礼，却不想，是你先送了我一份大礼……”
顾长晏看着那条银手铃，眸色一紧！
而后将刺入沈婳肩部的长剑收回。
众人见状，不禁议论纷纷。
沈将军对国师的心意，人尽皆知，却没想到他今日对来道贺的她，竟下手如此狠戾！
顾长晏没有自己辩解，静静看着沈婳眼底的决绝。
他明白，这是沈婳刻意为之。
毕竟那一幕，在外人看来，沈婳什么都没做，只能看见他刺穿沈婳。
“长晏……”姜今雪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顾长晏未答，只是望着沈婳的一张苍白倔强的脸，转而才说：“公主先去休息，其他我来处理。”
姜今雪愣了愣，只好跟着丫鬟离开。
顾长晏将因受伤身形不稳的沈婳打横抱起，脚步匆匆地吩咐道：“我将沈婳送去内室，去请御医！”
“是！”
……
一场闹剧结束，已到了深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