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转头冲着身后的人说了一声:“你们等我一下。”
接着把简以宁的行李交给了随行的青年,然后不容拒绝的拉着她朝大厅边缘走去。
“跟我来。”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让简以宁猝不及防,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拉走了。
留下的青年们面面相觑。
大约这个场景,将在三人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并且会在西部研究院成为一段不太经得起推敲的暧昧典据。
那厢陆执拉着简以宁,边走边问:“你不知道车站可以补办临时身份证吗?”
简以宁回:“如果你没拉着我的话,我已经在工作人员那里知道了。”
“可以放手了吗?”简以宁随即问道。
陆执没有回答,手也没松,就像没有听见一般。
明明听到了的。
简以宁暗自腹诽,她看着身前人利落的短发,露出的修长的后颈。
——她也没有挣扎。
片刻之后,二人停在了人工服务台前,再不愿松的手也该松开。
简以宁填了表,领了一张身份证明,两人又往回走。
“手机也没电了?”
火车站里人声嘈杂,可她的耳朵总能精准的捕捉到陆执的声音。
简以宁没有回答。
陆执也没有追问。
两人目视前方,静静的走着,两人都没有看见对方心事重重的眸子。
回到原点,其中一个青年开口道:“简院,我们该上车了。”
陆执点了点头,从旅行包里翻出了一只移动电源。
“这次别把票弄丢了,这个充电宝你拿着。”他的语气像是唠家常般的自然。
好似他做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了。
可周围三位青年的表情透露出,陆执平时并不是热情好施那一挂的人。
“我不用……”简以宁推拒。
可是陆执的力道不容拒绝:“回家给我就好了。”
接着他又说:“别忘了今天中秋,我和爸妈都在家等你。”
话落,三个青年的神色更加古怪了。
简以宁认为他的话有歧义,不等她开口,陆执已经带着人检票进了车站。
她看着融入进人群中男人,手里的充电宝还残留着陆执手掌的余热。
简以宁垂眸,指尖在白色塑壳上轻轻摩挲着。
……
车上。
好奇的青年还是忍不住的问前排的陆执:“简院,听说您有未婚妻了?是刚才那位吗?”
得到的却是陆执冷冷的一瞥。
他登时噤声瑟缩,不再多话。
却似有似无的听见了从前方飘了一声淡淡的“嗯”。
中秋佳节,秋风清凉。
晚上七点。
简以宁换上了黑色长礼服,准时敲响了简家大门。
依旧是简夫人开的门,这一次,简以宁准备了礼物。
是难得的景德镇青花瓷,简夫人欣喜的接过。
简以宁说:“以前经常听老师说您爱青花瓷,不知道这骨碟您会不会喜欢。”
简夫人笑了笑:“有心就好,我都喜欢。”
说着,便让简以宁进了屋内。
她一眼望去客厅,简教授和陆执不在,季媛坐在沙发里和白盛萱聊天。
后者背对着门,并没有看到简以宁,季媛却投来了不客气的眼神。
简以宁无视了她的戒备,正准备走进去时,门铃又响了。
她顺便开了门,门外是季川。
见到是她,季川愣了一下,随即如常的开口问道:“旅行感觉如何?”
“很好。”简以宁侧身让他进门。
“我一直都想去看看大草原。”季川笑笑,“下次有机会带我一起去吧。”
看着他脸上不似客套的表情,简以宁却只能假装附和的点头。
她现在还是不太能够自然和人交流,再亲近的人都有些隔阂。
察觉到她的口是心非,季川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阻拦了她移动的脚步。
迎着简以宁的疑惑的眸子,季川弯下了腰与她齐视。
“师哥知道你病了。”
他的嗓音轻又缓和,简以宁一怔。
“我知道你的病需要多休息,多放松,在师哥面前你就不用假装了,开心就是开心,不想就说不想。”
“你……怎么知道?”
季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可是你师哥诶,你有什么能瞒过我?”
简以宁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抿了抿嘴角现出一个笑来。
陆执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两人立在门口,一股温情在他们之间流动,显得他人格格不入。
他的眼眸微不可闻的暗了暗。
简教授在陆执之后出来,见到他们,热切的喊道:“你们来了。”
季川直起了身子,对上了陆执如墨的瞳仁,不过一秒,就转向了简教授。
“老师,中秋安康。”
闻声,简以宁也转过了身。
和陆执短暂的对视了之后,和简教授问了声好。
至此,所有人都步入客厅。
白盛萱在看见简以宁时,露出了微微惊愕的表情。
随即看了眼满脸阴晦的季媛,又看了眼陆执,最终却只能沉默着低下了头,捧着茶慢慢的饮着。
简以宁没能明白她目光里复杂的含义。
这时,餐厅传来简夫人宣布用餐的喊声。
简以宁走进餐厅,桌边已经坐了一位男孩。凭着外貌,她依稀认出他是白盛萱的儿子,白泽。
他与简以宁初见时长高了许多,快和她一般高了。
简以宁一边感慨时光荏苒,一边坐了下来。
男孩却一直盯着她看,直到陆执轻咳了一声,才让他转移了视线。
白泽看了看陆执,接着自以为小声其实满座都能听到的声音问道:“简爸,听说你快要结婚了?”
陆执:“……”
正当他准备开口否认的时候,一旁的简夫人笑道:“是的呀,小泽还不知道?”
白泽转过头,看着简以宁,一脸的欣喜:“那我该改口叫你干妈了?”
话落,整个餐桌的气氛倏然凝结。
季媛眼色略沉,盯着简以宁,面上却是难堪。
而简以宁只是默然低头扒拉碗里的饭,不管不问。
“是这位季阿姨哦。”白盛萱出来打圆场,“以后是要改口叫她干妈了。”
白泽望向季媛,脸上同样有些尴尬,干笑着喊了声:“季阿姨好。”
接着他把目光偷偷瞥向了面无表情的陆执,眼神里有有着不解。
外人都只知陆执订婚了,却不知对象是谁,季媛是他未婚妻的事仅限家里人知晓。
而白泽常在陆执身边,只见他时不时会拿着一张照片发呆。
而照片上的人,正是这饭桌上的简以宁。
如果不是很想念很喜欢的未婚妻,为什么要时常拿着照片看呢?
白泽很是不懂,但他也不敢现在问。
那厢简夫人笑着开口:“没关系,这几年你们没回国没有来往,等他们结婚就熟悉了。”
白盛萱也跟着笑道:“是啊,所以我和小泽确定定居在帝都了,以后能经常过来了。”
“这是好事啊!”简夫人开心的应和。
场面在二人一言一语中慢慢升温,恢复了平静安逸的模样。
简以宁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却始终有三道视线轮流落在她的头顶,叫她味同嚼蜡。
吃过饭,她悄然走出了房子,在院子里有一架秋千。
简以宁坐在秋千上,一悠一晃的看着月亮。
十五的月亮以一个不规则的圆形挂在了天上,清辉淡淡的洒在地上,屋檐上。
给万物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色的雾。
二楼。
白泽在陆执房间里好奇的打量着,而房间的主人却倚在窗边,静静的凝视着庭院。
“简爸”白泽不知从床底下哪里翻出个玻璃瓶来,“这是什么?”
陆执回过头,看着那只玻璃瓶子,眼神恍惚了一下。
随即走了过来,接过了瓶子,回道:“风暴瓶。”
里面的液体凝结了一些乳白色的晶体,晃来晃去,有些好看。
白泽见陆执陷在了回忆里,也就不再打扰他,转而继续捣鼓着箱子里的东西。
他四下挑选着,最后拿起了一支手机。
手机样式有些旧了,大约是十几年前的款式,但是却保存得很好,甚至依旧能开机。
里面全是简以宁的照片。
阿宸应该很喜欢很爱简以宁的——白泽理所当然的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