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练武场,即使身体很疲累,我也会坚持训练。
锻炼身为杀手的直觉和灵敏。
秋凉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我对她点了点头。
她算是这里我为数不多可以搭上话的人。
训练到中途,我突然感觉到一束目光在注视着我。
回头一看,是自称我王姐的那个女子。
她带着笑看着我,满眼都是欣赏,甚至还有一丝羡慕?
我扭过头,不再管她。
等训练结束,我带着她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
我解下束手的束带,直接表明了我的意思,“如果,我接受了你的提议,现在的王上怎么办?”
王姐愣了愣,然后会心一笑,“随你处置啊,现在的朝堂,属于他的人已经不多了,到处都是我的眼线。”
“如果你怕麻烦,我可以把他关在一个地方,后续的事情你来就好。”
看着她笑得温柔小意,我也勾了勾嘴角,没想到我们是一样的人。
她用温柔无辜的外表作为外壳,劈开了看,或许她的心,比我还黑。
不愧是,我的王姐。
她转过身,背对着我,迎着风,张开了双手,“阿娆,从我见你第一面开始,我就觉得,你应该会懂我。”
“现在看来,我没有猜错,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吗?如果是因为血缘关系,那我觉得,还挺恶心的。”
我笑了笑,“巧了,我也觉得。”
她放下来张开的双臂,语气轻松,“拜他所赐,我不人不鬼这么多年,所以,你连着我的份,一起报答给他吧。”
“成交,十天后,我要听到他不幸遇难的消息。”
“没有问题吧,王ᵚᵚʸ姐?”
我眯着眼睛,玩着手上的束带看着她。
她不好意思地撩了下头发,小女儿娇羞状,“五天,他薨,我继位。”
“好,提前恭祝你。”
说完我就转身离开,不再多说。
听玉以为他隐藏的很好,其实他来到的一瞬间,我就发现了。
我快步追上他,拦在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听到了多少?”
听玉别开眼,抿着嘴默不作声。
“你不同意?”
听玉侧过身子,准备绕过我走掉。
我连忙拉住他的手,拉着他一直走,他没有很反抗,就这么让我拉着,走到一片竹林。
我放开他,直视他的眼睛,“你觉得,我报复我的生身父亲,是不对的吗?”
听玉抬眼看我,里边是我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好像一潭表面风平浪静的湖水,其实底下波涛汹涌。
“凤娆,仇恨不是唯一支持你活下去的动力。”
我挑了挑眉,“恨,不是,难道你是吗?”
听玉脸色不自然了一瞬,别过头不再看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耳尖也比平时红了一点。
我拿过落在他肩头的一片竹叶,“听玉,无论境祝国的王是谁,你都是高高在上的国师,是万民的精神福祉。”
“所以,这件事,你就不要过问了,我自有安排。”
听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
良久,他才出声。
声音卷着微风,送进了我的耳朵。
“我不想你被仇恨,蒙住了双眼。”
我“嗤”地一声笑了,“没有仇恨,别说双眼,我整个人,都会不想存在这个世上了。”
听玉看着我,眼底有一抹淡淡的哀伤。
我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五天后,境祝国王上薨,太女凤岚继位。
十天后,凤岚因病去世,举国哀痛,传位王女凤娆。
一系列的变故,让朝堂乱得不成样子,人心惶惶。
我站在凤岚“生前”的寝宫里,看着她收拾细软和金银,随便找了个软榻躺了下去。
看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像她抛弃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地位,而是一个被人唾弃的秽物一般。
我忍不住出言讽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追随什么俊男子去呢。”
凤岚抹了一把流着汗水的额头,笑了笑,“你不懂,我向往的就是自食其力,男耕女织的生活,权势地位,对我来说,就是累赘。”
我把玩着手里的流苏,瞟了她一眼,“那你的儿子怎么办?”
她连忙走过来捂住我的嘴,“嘘!什么儿子?!”
我拨开她的手,“昨天我都看见了,在你的棺木前边,站着的那个小孩儿。”
“凤城不是我儿子,只不过是顺手救起来的,没有办法,给他冠了王姓罢了。他本来也就小了我两岁而已。”
我挑了挑眉,“那他可是哭得特别伤心呢,你决定一走了之?不管他?”
凤岚转过身,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嗯,他该有他自己的生活,而我,也是时候去ᵚᵚʸ找属于我的生活了。”
“不带一个下人?自己丰衣足食?”我有些不确定,娇生惯养的王姐,能不能适应生活的鸡毛蒜皮。
凤岚面色戚戚,“还有比在这里更痛苦的生活吗?”
我有些不理解,即使她不喜欢作为王女的生活,也不应该如此讨厌。
王位,避如蛇蝎。
王城,视为洪水猛兽。
我这么想着,也问了出来。
凤岚苦笑,“凤娆,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护着?
我正打算详细问,她就抬手,打断了我。
“时机未到,天机不可泄露。”
她收拾完,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寝宫,我便起来,送她走到偏门。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她拉开窗帘,递给我一张纸条,“我在这个地方。”
“不过,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不要来找我。”
我笑了笑,向她挥了挥手。
看着马车消失在转角处,我停了一会儿,提步往一个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