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是无法接通。
她目光微狞，赌气般地将手机扔到一边，环臂翘着二郎腿紧绷着脸。
保姆只能关上门，给她倒了杯热水去忙厨房忙活了。
忽然，楼上“嘭”的一声轻响，让唐薇吓了一跳。
她看向楼梯，眼眸暗了下去。
她站了起来，朝楼上走过，果不其然，看见了许书然坐在走道里，手里还拿着一个玩偶。
许书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唐薇。
那双和沐妍兮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让唐薇心底泛起浓浓的厌恶。
她紧了紧拳头，慢慢地朝他走去。
许氏大厦。
天已经渐黑，雪却越下越大。
季卓宁坐在办公室中，略带一丝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叩叩叩——”
“进来。”
文骁走了进来：“总裁，您找我？”
季卓宁睁开眼，眼尾还留着几许落寞：“沐妍兮……怎么样了？”
文骁快速的过滤掉脑海中沐妍兮和萧洛羽的相处，回道：“沈小姐恢复的很好，现在留院观察，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闻言，季卓宁眉头一拧：“萧洛羽晚上也在医院？”
凌厉的语气让文骁背脊不由发凉，他扶了扶眼镜，眼神闪躲地别出两个字：“偶尔……”
仅仅“偶尔”两个字就让季卓宁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他冷凝的脸犹如寒冰，紧抿的唇线微动着。
本就因为沈母咄咄逼人而烦躁的心好像又被破了一层热油，燃起了灼痛的怒火。
文骁沉默地站在一旁。
突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季卓宁绷着的脸上掠过些许烦躁，伸手将手机拿了起来。
“喂。”
“先生，书然他……”
“哐嚓——！”
保姆的话还没说完，一阵破碎的声音打断了她。
季卓宁一愣：“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我刚把饭做好，结果他都掀倒了。”保姆语气里满是着急。
“……我马上回去。”
医院，VIP病房。
沐妍兮倚靠着枕头，看着手里已经蔫了的小苍兰发了愣。
她微红的眼中流露出点点失落。
从她醒过来，沈母一次也没来看过她，而季卓宁也没有再来过。
她酸楚地笑了笑，只有满心的苦涩感。
两个都是她在乎的人，可也仅仅是她自己在乎而已……
“在想什么？”
沐妍兮闻声抬起头，见萧洛羽拿着一个保温盒走了过来。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萧洛羽也没继续问，将保温盒放桌上打开后递给她：“尝尝。”
鲜香的味道四散开来，勾起了沐妍兮沉寂了好几天的食欲。
她一看，居然是馄饨。
“你买的？”沐妍兮忍不住问道。
萧洛羽倒了杯水放在桌上：“我做的。”
闻言，沐妍兮眼中满是诧异。
她实在想象不到一个企业总裁在厨房里包馄饨煮馄饨的画面。
看沐妍兮不可置信的表情，萧洛羽缓缓道：“放心，我对我的手艺很自信。”
“我，我只是没想到……”沐妍兮讪讪一笑，“谢谢。”
说完，她舀了个小馄饨送进嘴里。
或许是有些烫，她微张着嘴吸着气，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咀嚼几番，她眸光一亮：“好吃。”
听到这样的肯定，萧洛羽眼中多了些许笑意：“喜欢的话我明天再给你做。”
沐妍兮拿着勺子的手一僵，心好像又被某些情绪包围了。
“哒”的一声，一滴眼泪落进了漂浮着几片葱花的汤内。
她慌忙扭过头去，竭力将泪水逼了回去。
“怎么了？”萧洛羽蹙眉，伸手抽了张纸巾想要帮她擦掉眼泪。
沐妍兮放下保温盒，用手背抹了下眼角。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了，只是觉得有一瞬间她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好像膨胀了，压得她难受。
看到眼前白色的纸巾，沐妍兮接过，含泪笑道：“你一定偷加胡椒粉了。”
萧洛羽一愣，似认真又似玩笑一般道：“我光明正大地加了真情。”
一句话让沐妍兮怔住了。
萧洛羽性子清冷，却比季卓宁多了分柔和。
他从不掩饰对她的感情，也从未干涉她的感情。
“嘉禾。”萧洛羽望着她，语气诚恳，“你不必把我对你的感情视为负担，我一直都希望你是自由的。”
沐妍兮眼睫一颤：“我……”
“有些人你一辈子都放不下的。”萧洛羽握了握她的手，“但最重要的是不要迷失了自我，知道吗？”
短短几句话让沐妍兮才止住的眼泪又簌簌落下。
她恍然惊觉，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从小就过着被沈母束缚的生活。
她唯一的勇敢倔强就是和季卓宁结婚。
但那难能可贵的反抗也最终消亡在孩子夭折中。
离婚后，她彻底的沦陷在痛苦的泥潭里，无法自拔。
或许她的自我早在遇到季卓宁时就迷失了……
沐妍兮看着萧洛羽，泪眼婆娑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萧洛羽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她点点头，弯起嘴角吃了口馄饨。
另一边，季卓宁才一回进家门就见满屋的狼藉。
沙发靠垫没有一个在沙发上，遍地都是杯子和碗的碎片，餐桌上和地板上是已经凉掉饭菜。
整个客厅像是垃圾站一样杂乱。
季卓宁黑着脸看向一旁扫地的保姆：“书然呢？”
保姆看了眼楼上：“在房间里呢。”
“到底怎么了？”
许书然向来安静，只是有时候会有些小脾气，但是从来没有这样乱砸东西的时候。
“我也不清楚，我把饭菜才端上桌，他突然就……”
季卓宁见保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抬腿朝楼上走去。
许书然房门虚掩着，低低的抽泣声从里头传了出来。
而这声音让季卓宁心不由一疼，怒火消去了一大半。
他拧着眉，推门而入。
依旧是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许书然坐在床尾地毯上，肩膀抽噎地一耸一耸的。
“书然。”季卓宁轻唤了一声。
许书然抬起头，眼中满是晶莹的泪水。
在看到季卓宁的那一刻，他忽然尖声叫了句：“骗子！”
尽管他口齿有些不清，但季卓宁还是清楚的听到了他说的是什么。
他一愣，脸色越渐阴翳：“你说什么？”
此刻他心底满是疑惑，是什么让许书然情绪波动这么大，还骂他是骗子。
“妈妈……”许书然断断续续地说着，“没，没有死。”
闻言，季卓宁心一震。
早在许书然五岁时，他就问过自己妈妈在哪儿。
那时他正看到沐妍兮夺冠的新闻，她笑得很灿烂，却让他失望。
他不忿的一句“死了”让许书然对“死”产生了好奇。
直到七岁时，他才明白死是什么，因此本就话少的他干脆不说话了。
“是谁告诉你的？”
季卓宁蹲下身，忍着心里的愧意和疼痛问道。
许书然不仅没有回答，还扭过了身子，不愿与他正视。
这样的反应让季卓宁额上青筋一跳：“你连爸爸的话也不听了吗？”
“骗子！”
这一声比刚才那一声更加清楚，几乎已经远超一个孩子会有的愤恨。
“许书然！”
季卓宁勃然大怒地站起身，声音也高了许多。
许书然仰着头倔强地看着他那双几乎快要烧红的双眼。
几天后，沐妍兮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出院前夕，她看着桌上已经干黄的小苍兰，有些失神。
萧洛羽走进来，见她在发呆，不由问了句：“怎么了？”
“书然这几天都没来了。”沐妍兮下意识地回了句。
而回神后又丧气地轻叹息一声。
她在想什么？许书然到底是季卓宁和唐薇的孩子，和她有什么关系？
萧洛羽看着她眼底的失落，将话题转移了：“出了院，你可以去起诉她了。”
闻言，沐妍兮眸色微变。
良久，她轻轻摇了摇头：“算了，我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纠葛了。”
她的不忍依旧是源于许书然。
如果唐薇没有孩子，说什么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萧洛羽也没再说什么，接过她手里的包才道：“我给你找了新的房子，你住了几天的那个地方被房东收回了。”
沐妍兮面色一凝：“里面的东西……”
“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先回去休息。”
萧洛羽牵着她的手，拉着她走出病房。
沐妍兮怔怔地看着相握的手，没有挣扎，心也比以往平静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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