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段时间,沈亦白更是经常在思静亭周围深山林子中猎杀狼群。
几次下来,那附近的野狼明显减少,不少狼群往更远处的森林迁徙。
沈亦白没有回答管家的话,径直走到了原来林思晗曾经住的院子里。
当着傅管家的面关上房门。
傅管家看着紧闭房门,半晌,暗自叹气,摇着头离开。
房间内。
沈亦白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他捂住胸口,一丝鲜血从嘴角边流出。
不久前在思静亭附近林子里猎杀的狼群临死反扑,他一时不察,受了伤。
沈亦白拭去嘴角的鲜血,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神中浮现一抹少见的温柔:“意儿,我给你报仇了。”
回应他的是满室的寂静。
沈亦白微微扬起的嘴角慢慢放下,眼中闪过一丝黯淡。
环许四周,视线停在一把七弦古琴上,只不过这古琴有一根已经断掉,变为一把废琴。
沈亦白眉间轻蹙,朝着古琴而去。
他记得林思晗不仅舞艺惊人,一手古琴更是惊艳绝伦。
沈亦白手放在断裂的古琴上,来回轻抚,仿佛在感受林思晗留在上面微弱的气息。
就在这时“嘭——”的几声,古琴上剩的六根琴弦应声而断。
沈亦白原本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怔怔的看着突然断裂的琴弦,脸色变得比之前更加苍白。
他依稀记得曾经听谁说过一句,琴断不详。
如今,这一把古琴的七弦全部断裂,是否是它也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遭遇不测?
沈亦白跪坐在古琴前,把身前的废琴紧紧抱在怀里,心里蚀骨般疼痛。
他终是认清了自己的感情,五年来,林思晗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他的生命中。
爱而不自知,是他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好似没有停歇之时。
……
翌日。
傅管家在外面敲门。
“大人,皇上宣您立马入宫觐见。”
房间里面毫无动静。
傅管家脸上焦急,手指在房门上轻叩,又敲了多下。
声音不自主抬高:“大人,大人?”
皇上的命令迫在眉睫,就在傅管家要强行推门的时候,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沈亦白眸色冷凝的看着他。
傅管家身体一颤,往后退一步,低头恭敬道:“大人,皇上宣您立马……”
话还没说完,沈亦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
御书房中。
几位大臣恭恭敬敬站在御桌下,见沈亦白进来,纷纷点头示意。
沈亦白向皇上行完礼,不动声色站在一旁。
羌帝沉吟半晌,看着沈亦白道:“顾爱卿最近办案辛苦了。”
沈亦白拱手:“为皇上办案,不言辛苦,都是臣的本分。”
闻言,羌帝满意的点点头,手放在御桌上,把一份奏折递给一旁的总管太监。
总管太监上前接过折子,拿给沈亦白。
沈亦白拿着折子看向羌帝。
“你看看。”羌帝道。
“是。”说完,沈亦白打开奏折,低头查看。
很快,他合上奏折,抬头看向羌帝。
“有需要微臣的,皇上尽管吩咐。”
羌帝听到这话,嘴角不由得出现一丝笑意。
“顾爱卿跟朕想到一起去了,既然戎国发来国书,想与我羌国再度联姻,为了两国的和平,朕也决定再送一位适龄的皇室宗亲前往和亲,这送亲之人,便由爱卿来担任吧。”
羌帝说出自己的想法。
沈亦白放好手中的折子,对着皇上恭谨回答:“臣遵旨。”
三日后。
羌帝下令,昭告天下。
封荣亲王之女康宁郡主为康宁公主,代表羌国前往戎国和亲。
锦衣卫指挥使沈亦白亲自护送康宁公主千万戎国。
和亲队伍浩浩荡荡出了上京城朝戎国的方向而去……
……
戎国将军府。
林思晗这几日不时会想起容峥之前说过的话,信誓旦旦的口吻,让她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不过容峥这几日没有出现,到让她觉得自在了许多。
林思晗坐在花园的凉亭中,看着外面耀目的阳光,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
她突然想起了哥哥,哥哥这辈子最爱暖阳。
只是羌国常年下雨,少有晴天的时候。
“哥哥,你应该生活在这里的,看到这么灿烂的阳光,你一定会非常喜欢吧。”林思晗看着远处自言自语。
“既然如此,你大可以留在戎国,也当完成令兄的遗愿。”
身后传来容峥的声音,他听到了刚刚林思晗的话。
容峥走到她身前,目光迥然的看着她。
林思晗起身,微微福身行礼:“见过将军。”
容峥眉间轻蹙,有些不喜,他之前也多次看到林思晗向府里的一些下人屈膝道谢或行礼。
“以后不用对我行礼,你是本将军的心上人,不是羌国的婢女,以后这府里的任何一个人你都不必行礼。”
林思晗一怔,听到容峥的话,她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说不出滋味。
她从小生活在宫里,虽然深受静安公主信任,但也习惯了卑躬屈膝,这是宫里的生存之道。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跟她说过不用行礼,就连沈亦白也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沈亦白心里从来没有过她,又怎么会在意这等小事。
林思晗嘴边露出一丝苦笑。
容峥见林思晗不回话,还以为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上前一步,握住林思晗的双肩,让她看向自己。
“你现在与羌国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在这里,你就是将军府的贵客,是主子,知道吗?”
说完,容峥喊来将军府的大管家,对着他吩咐。
“传令下去,以后府里所有人见了林思晗必须行礼,她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所有不听命者,直接赶出府去!”
管家心中一凛,连忙躬身答应,立马下去传令不提。
这边,林思晗回过神来想阻止时已经晚了,她看着管家离去的背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转头看向容峥淡声道:“将军大可不必如此,府里的人从未怠慢过我。”
容峥神色认真,声音不急不缓,语速刚刚好。
“以前是不敢怠慢,以后必须要恭恭敬敬。”
林思晗呼吸一颤,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容峥想到刚刚从宫里听到的沈亦白要送和亲公主来戎国消息就觉得烦闷。
虽然他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出现,但时间久了,难保林思晗不会听到什么消息。
毕竟,根据他的调查,林思晗之前是一直心悦沈亦白的。
不过不管如何,他都不会让林思晗离开,那人根本不值得她托付终身。
唯一适合林思晗的,只有自己。
“最近身体恢复的如何?”
见她一直不回答,容峥也没有说什么,转头问起她的身体。
林思晗也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后退一步看着他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多亏了将军府了人细心为我调养。”
闻言,容峥嘴边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那就好。”
看着亭子里的景色,容峥眼神微微一动,道:“之前在羌国皇宫时,我曾当面邀请你来看看我戎国的风景,如今你已经身在戎国,等你身体恢复时,我带你游览一番可好?”
林思晗跟着他的视线看去,入目皆与羌国的风景不同,羌国精雕细琢的山水风景,而这里则更多是粗狂豪迈的自然风景,能让人体会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她不由得对戎国起了一丝好奇之心。
没有推辞,林思晗点头答应:“那先谢过将军。”
容峥闻言不由得眼带笑意。
“一言为定!”
这边,沈亦白带着和亲队伍途径思静亭时,不由脸色阴沉,浑身泛着凉意。
身边跟随的侍卫和一些随行宫女也俱都想起之前在这里发生的惨事,l❉zh神情肃穆。
原本的礼乐也都不由得停了下来。
整个队伍陷入一片沉默,只有马车的轮子发出一些细细的“嘎吱”声响。
直到走出这段路程之后,才慢慢好转。
沈亦白眸色深沉,经过思静亭时,他骤然响起宁王是以锦衣卫的名头对静安公主和亲队伍出手。
事后他的手下也在现场找到了锦衣卫的令牌。
既然是要陷害,那必然不会把令牌藏起,一定会悬挂于人人可见的地方。
如此说来,意儿是否会认为这些人都是他派来的?
她当时发现这件事的那一刹那,是否会感觉到绝望?
一想到这里,沈亦白心里顿时一阵抽痛,下意识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他一停,身后的和亲队伍也跟着停在原地,一些侍卫以为沈亦白发现了什么,立刻紧握佩剑,严阵以待。
然而一段时间过后,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沈亦白贴身侍卫沈庶上前轻声道:“大人,前方发生了何事?是否需要派人前去查看一番?”
沈亦白清醒过来,回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思静亭,双拳紧握。
良久,声音漠然的说出一句话:“不用,走吧。”
说完,一挥马鞭,往前而去。
沈庶看向身后的和亲队伍,举起手臂,大声吼道:“继续前行。”
……
夜晚将近,和亲队伍赶到了一处驿站休息。
沈亦白从白天突然想到那件事后,心神便一直有些不宁,心底对林思晗的愧意更多了一层。
他想立马跟她解释,却不知道该告诉谁,他甚至连她的一丝衣物都没有寻到。
入夜,沈亦白抱着酒坛坐在外面,脸上已显醉意。
看着半空中的弯月,沈亦白眸色中带着痛意。
“意儿,你到底在哪?你是不是一直在恨我,所以才故意惩罚我,让我找不到你?”
说完,他仰起头灌入一大口酒,四溅的酒水沾湿衣物。
他此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然而此时,一直素手突然伸出拿掉了沈亦白手中的酒坛。
柔声道:“西洲,你喝醉了,我扶你进去休息吧。”
说着,来人揽住沈亦白的腰间,挽着他朝驿站的房间而去。
沈亦白只觉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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