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盘山公路上，一辆黑色机车正在疾驰而行。
邬遇把速度加到最大，不要命地往一些大卡车身边逆行穿梭过去，车轮扬起一阵浓烟。
车胎在强烈摩擦下升起一股焦臭味，在尘土飞扬里，他猛地刹车。
然后扔下头盔，整个人趴伏在车身上，有些急促着呼吸。
眼神晦暗，声音也有点干涩：“老子没想欺负她。”
//
江安中学有个规定，做早操的时候，当天迟到的人会去主席台上，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接受惩罚。
许秞烟在早操铃响起的时候就往下走。
谭喜在旁边安慰：“没事的年年，下面的人都做操去了，没空往上面看，也不会记住名字，不丢人。”
许秞烟其实自嘲的是，如果上辈子这个时候，她被这样惩罚，会非常不能接受。
觉得这简直是她好学生的人生中一个黑点。
后来知道了，一些错误根本不算什么，而也不必要把老师的批评视为对自己的全盘否定。
她现在心态很平和。
谭喜还在一个劲安慰她，仿佛比她更为焦虑：“年年，你要是不高兴，你就告诉我。”
“谭喜，我没事。”她轻声说，声音如春风拂面。
谭喜愣了，看着这个泰然自若的少女。
她的面庞是漂亮至极的那种，每一个五官都像是女娲造人时偏心的产物。
而她骨子里散发的淡然和随性，又给她的美艳多了几分知性美。
怎么就这样恰到好处呢。
谭喜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在她肩头蹭了蹭。
好想喊姐姐，但又好想去照顾。
矛盾得很。
许秞烟来到主席台上方，其余的同学在下面集合。
与她同样迟到的人还有其他班的好几个人，一起在上面，在值日老师的背后站成一排。
在他们做操之前，老师拿起话筒，严厉地念他们的名字。
“今天迟到的人有，高一七班孙新，高一十班李家乐，高二六班许秞烟……”
许秞烟被念到名字的时候，她自己倒没什么反应。
下面有些人不太淡定了。
“这个叫许秞烟的，是不是短头发那妹子。”
“好像是，长得真有气质。”
像这样的早操活动，沈贺川之流是绝对不会来参与的。
然而今天偏偏是个例外。
沈贺川流里流气地站在十班队伍的最后一排，听到许秞烟，嗤了一声：“这好学生也迟到啊。”
抬眼去看，那么远，也只能看个大概的轮廓。
他瘪瘪嘴，然而下一秒就呆了。
邬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主席台，不耐烦地站在那里。
“我靠，慎爷想干什么？”
值班老师一个一个念名字，念到最后的时候，发现队伍里还多了一人。
他看向他，发现是学校里那个臭名昭著的混混。
于是关掉话筒，看向他：“邬遇，你来干什么？”
邬遇言简意赅：“迟到罚站。”
“这名单上没你。”老师不知道他想搞什么名堂。
他觉得这些人迟到不迟到都无所谓，因为校规根本约束不了他们了，社会的败类渣滓，以后迟早进少管所。
“妈的，我说我迟到了。”他更加不耐烦了，眉眼间的戾气都快溢出来。
这句话一下把老师惹恼了：“你，你就给我在这，待会儿体罚。”
不知为何，值日老师有种错觉，就是他让邬遇罚站的时候，邬遇反而还满意了一点。
他从他身边轻蔑地擦肩，走向端正站在另一侧的女生。
邬遇来到许秞烟身边，扫了她旁边的男生一眼。
那位男生颤抖着身子主动挪出一截：“我，我让你。”
邬遇就这样站在许秞烟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操场。
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走到哪里都自带话题。
“邬遇好帅。”
“对啊，个子那么高，他今天的校服也穿得好好看啊。”
只有沈贺川看到他这样做，大喊着：“没救了。”
许秞烟并不喜欢和他这样近距离接触。
他哪怕是无声在身旁伫立，气压也席卷而来，让人无所适从。
让她手脚有种无法安放的错觉。
在她惴惴不安的时刻，他忽然开口。
“老子不要你的糖了。”他的声音冷淡，“特么别哭行不行。”
许秞烟一时不知作何感想，心里的感觉很异样，像是抽了一下。
好在老师让下面开始做广播操了，在主席台上的人要分开站，男生做俯卧撑，女生则是手撑地。
在这样的安排下，她在感觉身边他强势的气息渐弱一些。
许秞烟身体素质不行，手撑地的时候，没等到一小节，她就稍微摇晃了一下。
余光里的邬遇一上一下地坐着俯卧撑，看起来轻轻松松的感觉。
他屈臂时，带动着肌肉发力，结实又精壮。
许秞烟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偷看他那么多回了。
她马上收回视线，偷偷红了脸颊。
她努力不注意他，而是专心看着地面，感受手臂支撑不住时的颤抖和摇晃。
身后有一个带着袖章的值日生，负责监督他们。
许秞烟的裙子本来就短，现在趴下，裙摆往下垂，身后的一截领域过于暴露。
值日生瞄了几眼，红了脸。
就在他们好好接受惩罚，下面的人也认认真真做操的时候。
邬遇忽然站起来，冲向值日生，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值日生的鼻子瞬间呲呲呲地往外流血，染了大片校服衣领。
身边的一些人惊呼。
值日的老师冲上去拉邬遇，但被他推开。
他将男生踹在地上，像发了疯的野兽一样，冲上出将他按出，拳头用力砸在他身上。
“邬遇，你给我住手。”老师拉不住他。
许秞烟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站起身看时，邬遇已经把那人打趴在地。
而地上流了一滩血。
她心里一紧，毫无顾忌地冲了上去：“你住手啊，再打会很严重的！”
邬遇现在已经拦不住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眼前只有鲜红一片，还有刺眼的白茫，他脑海里绞痛欲裂，整个人都很难受。
许秞烟知道是他发作了。
她毫不犹豫扑向了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他紧紧拥抱住。
将他的动作往下按，一只手拍打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Chapter 13:放学有空吗？
//
许秞烟扑出去的时候，身后以及台下的人都不禁大声惊叫。
他们只看到一个瘦弱的女生朝一个正在发疯打人的男生身上冲。
男生的动作很大，女生使出全力去禁锢，受到了波及，被他还没落下的拳砸中。
“砰——”许秞烟感觉自己的腰腹传来剧痛。
全场都倒吸了一口气。
她强忍着，继续把邬遇阻止，几个体育老师匆匆赶来，趁机将他拉开。
许秞烟捂着腹部，经受不住力道，慢慢往下滑倒，跪坐在地面。
被打的男生及时由老师送往医院，一场危险被紧急避免。
路过邬遇时，他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偷看。
邬遇目光危险，气息深重，满是戾气地对他说了句：“以后别让老子看见你。”
视线一扫，便看到跌坐在一边的女生。
他将体育老师们的动作挣开，扯了一下衣服，擦了一下脸颊上溅起的血珠，定眸将她凝视。
女生在拉扯中，头发已经凌乱，本该挂在脸上的眼镜也落在一旁，被踩碎。
她像是惊魂未定，鼻头和眼眶都因为激动而变红，平添几抹脆弱。
太阳已经高挂，阳光刺眼。
许秞烟抬起头，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的身形，以及身后的一整片蓝天。
邬遇在那边一动不动，像是在看她，过了会儿，推开老师，转身离开了主席台。
老师追了上去：“邬遇，你给我站住，这次的事要说清楚。”
剩下惊魂未定的人和一片狼藉。
好好的课间操硬是被那位突然暴躁的少年打断，被宣布结束。
操场上的人需要紧急撤离，走的时候议论纷纷。
“刚才那女生是叫许秞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