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闻野看着她,“她说你对她抢了你衣服这件事耿耿于怀,借口去洗手间,偷偷跑掉了。”
宁佳恩气笑了,“她都跟你这么说了,你又何必来问我?”
楚闻野抿起唇,淡淡道,“我没信,我想听你怎么说。”
宁佳恩愣了一下,抿紧嘴唇。
“我说周景阳把我锁到洗手间你信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楚闻野。
她并不觉得楚闻野会相信她说的话,楚闻野对这个妹妹有多维护,她最清楚不过。
周景阳在外面就算把天翻过来,在楚闻野,或者说在周家人眼里,她也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心思单纯,没有害人的心思。
这样一个“单纯”的小姑娘,怎么会做出把人锁厕所里这种事呢?
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被楚闻野反唇相讥,头顶却传来楚闻野的轻叹,“你怎么出来的?”
宁佳恩怔了怔。
她觉得今天的楚闻野格外奇怪,他所有的反应似乎都在自己的预料之外。
她有点看不透楚闻野,或者说她从来没有看透过他吧。
“翻窗户。”
宁佳恩没提自己在洗手间救人的事情,对她而言确实没有提的必要,一来救的人她不认识,二来一想到救人的时候徒手掏马桶,她就有点膈应。
这种事经历一次就够了,还是不要大肆宣扬了。
“翻窗户?”
这个回答让楚闻野眼皮跳了跳,十二楼?她是觉得自己会飞檐走壁?
宁佳恩没注意到楚闻野的表情,点头道,“就翻到外面,顺着墙爬到了隔壁,正好莫律师在洗手间,就帮了我。”
楚闻野额上青筋绷紧,低沉着嗓音,漫不经心地问,“莫明轩在洗手间干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宁佳恩一脸莫名其妙,“去洗手间干嘛?当然是上厕所啊。”
楚闻野沉声道,“你看见他上厕所了?”
“啊?”
宁佳恩一时没反应过来。
楚闻野瞪她,“你看见了!”
宁佳恩被他吓回过神,红着脸羞恼道,“没有!我爬到隔壁窗户的时候,他刚进来!你想法怎么那么龌龊!”
楚闻野瞬间怒意全消,拉过她的手肘,仔细看她的伤口。
右手腕处有明显擦伤的痕迹,白嫩的皮肤上,一大片带着血点的殷红,擦破皮的地方,卷起一层表皮,毛毛刺刺的。
平时在家里削个苹果,剌破一点皮,没出血都要矫情的哼唧半天,现在手腕弄成这样,竟是没听她喊一声疼。
追尾那次也是,那天晚上明明带着一身伤,回来却什么也不说。
她不愿意再对他喊疼,或者说她不愿意再对自己展露她柔软脆弱的一面。
这个认知让楚闻野突然不是滋味起来。
他很难形容清楚这种感觉。
他是个讨厌麻烦的人,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越简单利落越好。
但是宁佳恩不是。
他们结婚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个有些麻烦的女人。
明明没什么感情基础,却要求婚礼要跟正常婚恋那样,仪式流程一样不少;婚后又自作主张去改变他的一些生活习惯,比如睡前喝牛奶,再比如车里放香薰,还比如将他收藏的昂贵茶叶拿去煮茶叶蛋。
她的到来,搅乱了他二十多年来一成不变的生活习惯,甚至有时候会让他觉得很烦。
穿衣服会问他好不好看,他说还行,她觉得是敷衍,他说难看,她又嫌他没眼光。
明明每次的答案无非就这两种,她却乐此不疲,每次都要询问。
他曾经希望她能像让他预想的伴侣那样,聪慧,懂事,生活上绝对自立,不会给他添太多麻烦。
可是当她真的做到什么都不来麻烦他的时候,他心里却像是缺了一块,怎么都不舒服。
楚闻野抿着唇,低着头认真地帮她贴创可贴。
宁佳恩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完美的下颌线。
哪怕是要跟楚闻野离婚,她也依然觉得这个人长得真他妈得帅。
也就是这张脸太具欺骗性,她年轻时候竟然觉得能看着这张脸过一辈子。
她想,就算以后分开了,她大概也对楚闻野这张脸讨厌不起来,颜狗真是太没有原则了!
楚闻野半阖着眸子,轻轻将创可贴两端摁紧,声音淡淡问,“窗户那么高,你怎么爬上去的?”
提起这个,宁佳恩就忍不住嘚瑟,“你忘了,我以前可是艺术生,学了好多年舞蹈,虽说结婚后懈怠了,可是功底还在啊,就那么点高度怎么可能难得住我?”
事儿结束了,吹牛自然就不打草稿了,反正就算她在上面吓得两腿发软,她不说谁能知道呢?
楚闻野抬眸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聪明的?”
宁佳恩没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还一本正经地跟他讨论,“我这应该叫有勇有谋吧?”
楚闻野冷笑,“我看你是健身忘健脑子了!无障碍卫生间明明有紧急呼叫按钮,你为什么不按那个?翻窗户?有勇有谋?你还挺得意?十二楼,你知不知道你但凡踩空一脚,现在你就是一滩肉泥!”
第五十六章哄她
楚闻野是真有本事,一句话破坏她一天的好心情。
这番劈头盖脸的数落,让她又气恼又委屈。
她抽回手红着眼瞪他,“对,我就是蠢!我又没去过什么无障碍洗手间,我怎么知道里面有呼叫按钮?你巴不得我踩空摔死吧?这样既省了财产分割,又给别人腾位置让你们双宿双飞!”
楚闻野皱眉,“你胡说八道什么?”
宁佳恩咬牙,“你心里清楚!”
“我清楚什么?”楚闻野把她抽回去的手,重新拉回来,将另一个创可贴也贴上,“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就算不知道紧急按钮,那手机呢?你不会打个电话吗?”
宁佳恩没好气道,“被你妹摔坏了,要不然我会蠢到翻窗户吗?”
得知不是故意不接电话,楚闻野眉眼突然舒展了几分,甚至连她话里的讥讽也不觉得生气了。
瞧着她一脸愤然的模样,楚闻野觉得胸口一阵塌陷,声音也不自觉低下来,“倒是我错怪你了?”
宁佳恩轻哼,“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时候还少吗?”
其实楚闻野并没有那么不讲道理,正相反,他护短是护短,但真要做了触碰他底线的事,就算是亲妈他也不留情面,只可惜这些底线在他的真爱面前,都是一句屁话!
意外的,楚闻野并没有因为她这句反驳而生气,而是有些无奈道,“那一会儿给你买新的。”
宁佳恩一脸见鬼的看着他,她为什么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哄人的味道。
楚闻野会哄她?
不是她耳朵有问题,就是楚闻野吃错了药。
她咳了一声,瞥他一眼说,“你要是做贼心虚,想弥补我就算了,我不吃那套。”
楚闻野动作一顿,将她的手推开,“你爬窗户脑子是被窗户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