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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脖子上的项链，手腕上的手链，甚至是耳坠，都是周家给陈凡的彩礼。
这东西当然不是陈凡给的，而是陆旭升送给她的，因为陈凡嫌不好看。
她一边恼恨陈凡，一边又对这套首饰爱不释手。
总价三百多万，她平时都舍不得带，今天珠宝展，为了在这群公子小姐面前不掉面，特意翻找出来戴上的，谁知道竟被陈凡一眼认了出来，此刻还当成了把柄。
她脸色难看，周家人都在现场，这东西是实打实的，她否认不了。
陈凡这个贱人，她真是小瞧她了！
她咬牙咽下心里的愤恨，哑声道，“姐姐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的。”
“你既然记在心里，为什么要在微博上那么发？”陈凡话锋一转，满是犀利。
陆思瑶心中一慌，立马意识到自己被陈凡反将了。
但是陈凡却乘胜追击，步步紧逼，“你心里有什么不满，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为什么非要在微博上发那种话？当年因为你那些话，我在学校被孤立，既定的保送名额因为这件事黄了，这些我都不怪你，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保送的事儿是陈凡瞎掰的，当年她的确是候选者之一，不过保送的那个学校她不喜欢，是她自己放弃的。
但是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吃瓜群众相信就行了。
陈凡的一连串反问，立刻将事件走势推到了另一个风向。
“当年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我有个表姐当年跟陈凡是同学，她们以前关系还不错，一块儿出去玩的时候，陈凡买东西总是会买两份，我表姐问她干嘛买两份，她说家里来了个妹妹，以后她也是有妹妹的人了。后来微博上的事闹开，我表姐其实也很惊讶，因为就在这事情发生的前一周，陈凡还跟我表姐一块儿去给她妹妹挑生日礼物。”
“陈凡好像不是野鸡大学毕业的，她是T大的，所以她说的保送事件，十有八九是真的。”
T大有多难考，哪怕是艺术生，对文化课的要求也非常高，能进去的，都是人尖儿。
陆思瑶那个学校在省里连前五都进不去，说陆思瑶比陈凡厉害的，简直是啪啪打脸。
“而且几百万的首饰，说给就给，我亲妈都没对我这么大方过。”
“陈凡说的要是真的，那陆思瑶岂不是个白眼狼？别人对她那么好，她在网上说三道四败坏人家名声？”
“一般来说，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一般会认准第一个救自己出苦海的人，并对那个人产生依恋，可当年火灾发生之后，陆思瑶却偏偏只认准陆家，当年看那个新闻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这小孩子太有心机，所以能干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风向彻底转移，比起陆思瑶那些空口无凭的造谣，陈凡可以说是有理有据。
人证物证，一应俱全，她想反驳都找不到借口。
陆思瑶又惊又怒又恨又怒，一张脸难看至极。
眼看陈凡还要继续，陆旭升赶紧出声，“都是以前的事了，提这个干嘛？”
陈凡睨了陆旭升一眼，
他眼里的紧张全是对陆思瑶的担心，刚刚她被这些人诋毁的时候，也不见他紧张分毫。
“爸，事情不是我提起来的，我只是想弄清原委而已，您不是一直希望我们姐妹和睦吗？这根刺堵在我心里很多年了，今天趁机解开不好吗？”
陆旭升皱起眉，“思瑶那时候小不懂事，再说后来不是删了吗？老揪着这件事有什么意思？”
“所以爸您的意思是，当年的事，确实是陆思瑶在网上胡说是吗？”
陆旭升后知后觉发现陈凡在套自己的话。
不过此刻也容不得他再为陆思瑶狡辩了，他脸色难看地看着陈凡，“思瑶是领养的，心思本就敏感，她在微博上那么发只是宣泄当时的情绪，你当姐姐的，就不能让着她？”
陈凡内心一片寒冰。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陆旭升还在袒护陆思瑶。
她刚要开口，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你这老丈人真是偏心偏得让让人无语，你老婆是他亲生的吗？”
陆旭升一怔，抬眸看见来人，神色变了变。
楚闻野一脸淡漠的站在不远处，刚刚说话的人，正是站在他旁边的沈青川。
两人的架势，似乎已经在一旁看了很久。
楚闻野一出现，刚刚对陈凡非议的人瞬间噤声。
陈凡不耐烦的瞪了楚闻野一眼，这家伙，这时候跑过来干嘛，影响她发挥！
陆旭升却是心中惴惴，上次在医院他打了陈凡之后，当晚就掉了好几个大订单。
那几个订单都是周家牵线的公司，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楚闻野知道了什么，故意这么做的。
不管是不是，他刚刚的话偏向性都太明显了，楚闻野就算对北柠再冷淡，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受委屈。
陆旭升有些懊恼，他早该想到，楚闻野伤势未好，北柠怎么会孤身一人来参加珠宝展？
思及此，他立马转换语气，“沈总哪里的话，我就北柠这一个女儿，我当然疼她。只是思瑶是收养的，我怜她孤苦无依，有时候不免会多照周些，沈总还没有为人父，自然不懂做父亲的难。”
沈青川笑了笑，突然道，“听说陆二小姐前阵子刚提了一辆新车，花了二百来万吧。阿琰，我记得当年你们结婚，你老丈人当年给你老婆陪的是量小卡宴吧，多少钱来着？”
楚闻野淡淡道，“八十九万。”
陈凡有些诧异，她陪嫁的那辆车，楚闻野平时看都懒得看，居然知道价格。
沈青川一提车子，陆旭升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就听他说，“亲生女儿陪嫁的车八十九万，养女随随便便买的车，二百来万，陆夫人昏迷六年，陆总不怜惜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就没有母亲，反倒为了一个孤儿一再委屈自己的亲生女儿，我确实看不懂。”
此话一出，再也没有人替陆思瑶发声了。
戴着姐姐三百多万的嫁妆，开着比姐姐陪嫁还要昂贵的车，占着所有的优势，还要在网上内涵姐姐，陆思瑶这操作简直是恩将仇报。
“网上营销得那么厉害，原来是个恩将仇报的东西。”
“楚闻野当年大婚的时候，那彩礼是一车一车往陆家运，听说价值近亿，陆旭升就陪了辆不到一百万的车？怎么拿得出手的？”
“陆旭升怎么想的？自家女儿不疼，疼一个养女？”
“养女会装可怜啊，我们不都是被她蒙蔽了吗？”
陆思瑶面色十分难看，陆旭升的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
“一辆车能说明什么？没准是陆总因为陈凡小时候干的事儿补偿思瑶呢？当年事发的时候，思瑶才十四岁，一个十四岁的小女生能有什么恶毒的心思，不过是将自己所见所感记录下来，如今时隔多年，谁是谁非，谁能说得清楚？沈总拿着一辆车说事儿，很难不让人怀疑沈总是因为周总的授意偏袒陈凡。”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还有有傻缺一叶障目，这个傻缺当然就是赖泓宇。
陈凡是真想不明白，自己以到底是哪里得罪这家伙了，非要跟她死磕。
陆思瑶颠倒黑白，就说陆思瑶年纪小，轮到她就是时隔多年说不清楚，都是她空口白话，双标被他玩得明明白白！
她刚想发火，就听楚闻野冷冷道，“是又怎么样？”
陈凡一怔，古怪的看了楚闻野一眼。
赖泓宇则直接被噎住，他早听传言说楚闻野不在意陈凡，刚刚事发半天他一直在不远处冷眼旁观，就算出面，也是一直不怎么说话，谁能想到他一开口，就将偏袒护短发挥到了极致。
沈青川被赖泓宇这家伙的选择性眼瞎给震惊了，半天才道，“你这……火化的时候不得烧出一堆舍利子？”
众人一哄而笑，赖泓宇气得涨红了脸。

陆旭升眼神微妙地在陈凡和楚闻野身上扫过，心中突然有了计较。

他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语气也变得和蔼可亲。
“沈总是真误会我了，两个都是我女儿，我自然不会偏袒，北柠结婚的时候，我当时手头局促，陪嫁的东西略显微薄，思瑶的提的车是替我提的，旧车以后她用，上班嘛，总得有个代步工具。”
沈青川挑眉，“这样啊，那如今陆总手头宽裕，好歹得再补女儿一份嫁妆吧，不然这传出去多磕碜？”
一句话被陆旭升给架起来了，他不是要立爱女人设吗？怎么也得有点行动表现吧？
陆旭升面色僵了僵，心里又恨又恼，压着情绪和煦道，“那是自然，等回去我好好准备一番。”
楚闻野突然看着陈凡刚刚看过的镯子，淡淡道，“这镯子成色不错。”
沈青川立马会意，“陆总，要我说也别等回去了，这镯子就挺好，用它来偿女儿的嫁妆，这么多人见证，漂亮又敞亮。”
陆旭升一口老血险些吐出来。
回去备嫁妆，备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在这儿备，那真是实打实的让他出血。
众人高高将他架起来，就算明知道是个坑，他也得跳。
“刚刚听陆总说要送给小女儿，现在送给大女儿，就不舍得了？”
沈青川是真会往人肋骨上插刀，陆旭升咽回那口老血，勉强笑道，“怎么会？”
说着对销售道，“帮我把这个镯子包起来吧。”
随即慈爱地看着陈凡，“你过得好，爸爸才能安心。”
陈凡心中叹息，经此一事，陆旭升怕是要恨死她了吧，难为他还能在这儿跟她父慈女孝。

她垂眼乖巧顺下了这个台阶，“谢谢爸爸。”

楚闻野终于失去了耐心，冷声道，“我说了这套不行！”
陈凡抿紧了唇。
周景阳心中暗自得意，“陈凡，衣服是按你的尺寸订的，可这是我哥花的钱，他想给谁就给谁。”
陈凡看向楚闻野，他并没有制止周景阳的意思。
陈凡心凉了一半。
周景阳见此，讲话也越发嚣张，“你要是不服气，用你们陆家的钱买嘛。你那个收养的妹妹，还知道到处钻研着赚钱，你一天什么也不干，净想着花我们家的钱，养尊处优，真不知道奶奶为什么同意你进我们家门？”
“你闭嘴！”
应许是觉得在人多的场合，说这种话不够体面，有失身份，楚闻野终于出声制止了周景阳。
随后对经理说，“带她去化妆。”
经理赶紧安排了两个助理。
周景阳撇撇嘴，却不敢跟楚闻野对着干，临走的时候瞥了陈凡一眼，眼神尽是得意。
陈凡面色十分寡淡。
刚刚那番伶牙俐齿，似乎在周景阳那些羞辱的话之后，就消失殆尽了。
她不像之前那样和他针锋相对，他本该觉得高兴才对，因为他最近都在因为她的牙尖嘴利而头疼。
可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心里却十分不舒服。
楚闻野顿了一下，才开口，语气因为不熟练而有些僵硬，“你再挑一套，多贵都行。”
陈凡眼神看向他，里面透着一丝讥讽，“以前是蛋糕，现在是衣服，以后呢？哪天她要我挖我的心你是不是也要给她？”
楚闻野心头一窒，厉声道，“你胡说什么！”
“哦，”陈凡耸耸肩，“你应该不会直接挖吧，你怎么会让自己犯罪呢？只需要制造个意外，她想要我身上的什么，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陈凡，你够了！”楚闻野压制不住怒气，“不就是一件衣服，我说了别的随便你挑，至于揪着那一件不放吗？”
“是不该揪着，你们周家花的钱，我有什么资格要？”陈凡垂下眼帘，声音很轻，“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在你心里从来都不重要。”
楚闻野被她气得不行，口不择言道，“你知道就好！”
陈凡呼吸一窒，心脏一揪，随即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
楚闻野已经不想再和她争执，他怕吵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发火。
他给经理丢下句，“帮她挑套衣服。”就转身离开了。
经理也是面色尴尬，这两口子吵架，他夹在中间劝也不敢劝，毕竟楚闻野是店里的大客户，这要是一个闹不好得罪了人，就得不偿失。
“周太太，我们店里还有很多漂亮的礼服，我带您看看吧。”
陈凡已经从那种情绪中抽离出来，神色已然恢复正常。
她淡淡说，“不用了，帮我挑一套西装。”
经理一愣，“西装？”
陈凡说，“他不是说随便我挑吗？”
“周总是这么说的，可是……”经理犹豫了下，委婉道，“周太太，这个是慈善晚会，江城名流圈的太太小姐都是盛装出席，您穿西装，可能有点不太适宜。”
“我就穿西装，”陈凡知道经理的顾虑，补充道，“楚闻野要是找你，你就说是我自己非要穿，让他找我算账。”
话说到这份上，经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带着陈凡挑西装去了。
有些人需要衣服衬托美丽，而有些人天生就是衣服架子，不管什么样的衣服，都能驾驭。
陈凡自己选了一套女式白色西装，里面搭了一件紧身的黑色低胸背心，长发拉直束成低马尾，整个人气质跟刚刚穿那套裙子的样子就完全不同了。
知性而干练。
造型师在那张脸上，甚至没有太多的用武之地。
就只是简单的画个日常妆就足以吸引人的眼球，根本不需要厚重的舞台妆去衬托。
这张脸简直完美的无可挑剔。
楚闻野无聊地翻着杂志打发时间，背后响起“哒哒”的脚步声。
他起初并未在意，直到那个声音越来越近，接着一双黑色高跟鞋出现在眼前。
楚闻野动作一顿，视线顺着那双鞋上移，
白色的西裤，白色的西装，陈凡双手插在西裤的口袋，微微歪着头看他。
楚闻野放下杂志，抿唇看着她，并未开口，甚至脸上都没有生气的痕迹。
这让陈凡有些不爽，她抽出手，故意拉了下西装，问，“好看吗？”
楚闻野居然还认真翻了一番，评价道，“还行。”
陈凡？？？
怎么是这种反应？
自己故意挑西装跟他作对，他不应该生气吗？
楚闻野到底是不是碳基生物的脑回路？
陈凡皱起眉，“你没有别的想说的？”
楚闻野再次对上她的双眸，反问，“你想让我说什么？”
陈凡语塞。
她总不能说，想看他生气发火吧？
“没什么。”
陈凡闷闷不乐的丢下三个字，大大咧咧坐到了他旁边。
等坐下后，陈凡才发现，楚闻野身上那身西装，跟自己身上这个，似乎是情侣装。
楚闻野的袖口上绣了两只蜜蜂，而她的领口处绣了一只蜜蜂。
她总算想明白，为什么选西装的时候，经理一直跟她推荐这一套。
这家伙，做生意都做成人精了！
她寻思着要不要再进去换一身，反正现在时间还早。
她跟楚闻野都是要预约离婚的关系了，穿个情侣装也太别扭了。
只是还没等她做出动作，就听楚闻野道，“选西装，就是为了跟我穿情侣装？”
陈凡……
“周总，我要说这是个巧合你信吗？”
她分明是为了气楚闻野故意跟他唱反调的，谁知道挑了一圈穿了个情侣装……
楚闻野瞥了她一眼，反问，“这种巧合说给你听，你信吗？”
陈凡……
好像怎么解释都有点掩饰的意味，陈凡起身说，“那我再去换一套。”
楚闻野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在身旁响起响起，“既然是巧合，你心虚什么？”
陈凡嘴角抽了抽，“我哪里心虚了？我只是不想你误会！”
“我误会什么？”
“误会我……”还喜欢你，所以故意跟你穿情侣装。
“算了，没什么。”
她扭过头，不去看他，钻石流苏耳坠轻轻晃动，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投下或明或暗的光影。
她的耳朵很红，是因为刚刚和他吵架的缘故。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每次生气跟人吵架的时候，耳朵都会红好久。
楚闻野盯着那只耳朵看了一会儿，突然听见陈凡再次开口。
她说，“楚闻野，这是我最后一次让着周景阳。她以前做的那些事，我念她年纪小，不计较，但是以后，她再对我出言不逊，我绝不会手下留情。你可以护着她，大不了我鱼死网破，反正我烂命一条，怎么都要争口气。”
楚闻野皱起眉，刚想问陈凡，周景阳以前做了什么事，背后就传来周景阳的声音，“哥！我收拾好了！”
说着提着裙摆在楚闻野面前转了一圈，一脸兴奋道，“怎么样，好看吗？”
这件裙子很成熟，所以造型师就给她设计了一个偏成熟的妆发。
倒是将那份稚态收了不少，也算得上惊艳，但是陈凡珠玉在前，对比起来，这份“惊艳”就要大打折扣。
不过是碍于她的身份，没人挑明罢了。
楚闻野扫了一眼，甚至都没做出评价，起身道，“走吧。”
周景阳不满，拎着裙摆追上去，“到底好不好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