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晟看到江余的那一瞬间,忙坐了起来,起来的有点儿猛,眼前一阵发黑差点儿摔了。
“小心!”江余忙扶住了她,脸上带着笑,那笑容能腻死人。
可看在靳晟的眼底却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她小心翼翼挣脱了江余的手,扶着病床的床沿下了地。
整个海城没有女人能拒绝得了江大少迷人的笑容,能让人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此时江余脸上的招牌式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忙拦住了靳晟的去向。
“医生说你胃病很严重,得好好休息,你干嘛去?躺下!”
“想取什么东西我帮你取!”
靳晟有些惊讶,江大少一向都是懒散不爱管闲事儿的那种人,更别说拿东西伺候人,对她似乎热情过了头。
她苦笑了一声,朝着门口走去。
“靳晟,你这什么意思?”江余没被别人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过,心里也来了气,一把抓住靳晟的胳膊。
“江先生,我得去工作,”靳晟也不敢太得罪这个人,这个人就是个笑面虎,当年对沈家下手和宫弈桓一样的狠,她已经领教过了。
只是有一点不明白,当初他们对待她一个比一个狠,现在摆出来这个姿态,多少让靳晟有些不太适应。
她冲江余缓缓鞠了一躬,近乎卑微:“谢谢江先生送我来医院。”
靳晟看出来之前在607的那一场危机,是江余帮她出了头。
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个谢字还是要说的。
靳晟越是这样,江余越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了,松开了她的手臂,拿出来一张卡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张卡,你随便刷,我在海景湾有套公寓,你搬到那边去住。”
“工作的事情我帮你解决,你之前不是搞设计的吗?画画儿也不错,钢琴弹得也很好,我有个朋友开了家设计公司,你可以去他那儿。”
“依着你之前的资历和才华,开高薪绝对没问题。”
设计,高薪,豪华公寓……
靳晟感觉像是在听一部天书,与她的世界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她苦笑了出来,缓缓抬起了左手。
靳晟一直给左手戴着一只薄绒线手套,那只手套估计戴了很多年,线头都磨了出来,靠近掌心的位置甚至还有个磨穿了的窟窿。
她将这只手刻意藏在背后,袖子里,总之就是不想引人注意。
昨天夜里打了点滴,是在她的右手上注射,左手她即便是在梦中也拼命的藏着。
就像是她最不敢回首的噩梦。
靳晟摘下了左手上的手套,露出了那只从来不愿意给外人看的手。
之前靳晟的手长得很好看,手指纤长,她的钢琴教师说她这样的手最适合弹钢琴。
而且手形好看,皮肤奶白如玉,手上连一点皮也不曾擦破过,她有时候兴趣来了,还会去做手模拍照。
此时除了拇指,剩余的四根手指头全部被打折了,关节处长出了粗糙的,瘤子一样的增生组织,发红发肿。
估计是被人硬生生砸断了手指,已经变成了畸形的样子,别说是搞设计工作,弹钢琴,就是正常弯曲都困难。
江余死死盯着那只手,靳晟小时候弹琴弹得不错,他还偷偷听过,少儿组大赛她总能拿到金奖。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后却愤怒的脱口而出一句话。
“牢里的人干的?!”
靳晟低下头将手套重新戴上,抬眸看着他挤出来一个笑容,却苍白得厉害。
“谢谢江先生关心,那些……不重要了。”
江余吸了口气,将卡递到了靳晟的面前:“你先把卡拿着,我知道你恨我,就当是我的一点补偿。”
江余觉得心里头堵得特难受,那个难受的劲儿又说不上来。
靳晟推开了他的卡,刚要说什么,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唐笑笑顶着黑眼圈,浓妆都没有来得及洗掉,脸色因为醉酒憔悴得厉害。
她手里提着一只保温饭盒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再看到江余的那一刹那有些意外。
她忙看向了靳晟:“诺诺,要不要紧?”
“我昨天喝太多了,直接睡过去了,你怎么样?”
靳晟看着唐笑笑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抓着她的手:“走吧,咱们回去再说。”
“不,不是,你这能出院了?”唐笑笑忙拽住靳晟,“不然再待几天,我那边活儿一完就来陪你。”
“单人病房,一天的费用很高的,我打了点滴好得快,开点儿药回去吃吧,躺在这里也是躺着,还不如回去。”
一听费用,唐笑笑也退缩了,看了江余一眼忙带着靳晟离开了病房。
江余的卡还捏在自己手里,他此时觉得不是滋味,刚才靳晟的左手就像是一根尖刺狠狠扎进了他的心口,锐痛袭来。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小时候也就和她玩儿过那么几天,后来去了国外,再回来已经是生死对决了。
没想到三年后,再遇到她,自己像是着了魔一样。
江余的手指紧紧攥了起来,银行卡硌得掌心疼。
这边靳晟跟着唐笑笑办了出院手续,出了医院。
唐笑笑没敢让她坐自己的电驴,她脸白成了那样子,半道儿给她摔下去怎么办。
两个人奢侈的打了个出租,坐进了出租车里,唐笑笑打开了饭盒,满满一盒南瓜小米粥。
“喏,喝吧,养胃的。”
靳晟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米粥,寒冷的心底生出了一丝暖意。
出租车行出了医院的正门,没有注意到住院部门口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布加迪,低调又危险。
玻璃窗缓缓升了起来,将那张冷酷无情的脸遮挡在光线之外。
宫弈桓仰靠在车座上,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
前面坐着的助理向北,感觉到车内的气压有些低。
连着几天,总裁的烟瘾又变大了,不停地吸烟。
总裁是个很克制的人,不近女色,经常健身,吃得很健康,作息也规律,喝酒也很少,茶水泡枸杞,说不好听的简直不像个年轻人。
他唯一的不好之处就是太能抽烟,不过一直在戒烟,戒烟的效果还不错,没想到最近突然转了性子了。
晚上睡不着,整宿的独自喝酒,吸烟更是一根接着一根,也不知道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
“向北!”宫弈桓因为吸烟,嗓子微微有些沙哑,还带着点磁性。
“陆先生,”向北忙别过身体恭敬的应了一声。
宫弈桓缓缓道:“给江总找点事干,他最近很闲,最好让他短时间内不能回海城。”
向北登时懵了,江少什么时候得罪陆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