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人向来生活在马背上,从不乘坐马车,这种时候,竟会放人出城?
就在马车消失在远方的那一瞬,傅凌渊心里陡然涌上一股失落,他按住心口,转身朝拴马处走去。
等傅凌渊回到丁敏所在的地方,却意外发现丁敏不在,他猛然皱眉,踏入密林之中。
“丁敏,你在这里吗?”
傅凌渊绕着密林转了一圈,却没有看见丁敏的身影,他脸色陡然沉了下去。
依照丁敏的性格,应当不会随意乱跑,遑论是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
傅凌渊打定主意再看一遍,刚转身却见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他怒喝一声:“谁!”
密林之中,却只有他一个人的声响。
傅凌渊目光如炬,依靠着感觉退到马边,将长枪攥在手里,才重新朝面前的林子里走了过去。
没走多久,他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丁敏。
傅凌渊冲了过去,一番探查之后,发现丁敏只是晕了过去。
他心下稍忪,抱着人上马,朝营地赶去。
在他走后,先前出城的那辆马车慢慢停在了远处。
玄清伸手撩开窗帘,眉头皱了一下,看着身边静静躺着的人,半晌还是放下了车帘。
他低低道:“顾筱星,这么多年,你为他为中原付出了多少,怕是自己都数不清吧。”
黑暗中,车厢内无声无息。
这边,傅凌渊抱着丁敏回了营帐,吩咐人看好他,才回了自己的营帐。
他睡的不怎么安慰,眉心总是皱着。
一片寂静中,幽幽响起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
傅凌渊骤然睁眼,看向某处,不确定的开口:“顾筱星?”
顾筱星迎着他的目光,悚然一惊,凤眸里尽是慌乱。
但随即,她又想起,现在的她,仅仅是一缕幽魂,傅凌渊看不见自己。
她有些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等她再醒来,就看到不远处的傅凌渊。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做梦,颤抖着手去碰他,却发现自己的手瞬间穿过了傅凌渊。
她怔然,难道书中记载的所谓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的说法,竟然是真的存在的吗?
如若不然,又怎么解释她现在这般模样?
她就看着傅凌渊带着她的玉印从庆州城下回来,看着他珍惜的将丁敏抱回营帐。
也许是魂体没有承载那么多七情六欲,她心里半分波澜都没有。
只是看着他皱眉,她还是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傅凌渊看着半空愣了很久,嘴角慢慢浮起一丝苦笑,低声自语:“我真是魔怔了。”
顾筱星明明就已经死了,他还在期待什么?8
傅凌渊向来觉浅,此时也睡不着了,他撩开营帐走了出去。
夜色慢慢褪去,营地内已经有伙夫开始烧起了锅炉。
顾筱星本想就呆在营帐内,她原先也看过话本子,一般她这样的情况,是不允许出现在阳光下的。
但随着傅凌渊的离开,冥冥之中仿佛有股吸引力将她拉扯出去,直到靠近傅凌渊三步之内,才逐渐散去。
顾筱星愕然,难道她就算成了这幅样子,也不能脱离傅凌渊不成?
难不成她对傅凌渊的执念已经深到了这个地步?
傅凌渊走到一处,因为副将的呼唤停下了脚步。
副将上前说道:“将军,丁大夫昨夜连夜做了些药丸,说是吃下能即刻止痛。”
顾筱星心想:虽说在感情上自己和丁敏合不来,但丁敏所做之事,真正是为国效力。
她转头看向傅凌渊,却见他脸色一沉,应了一声之后便朝丁敏营帐走去。
顾筱星跟着他到了丁敏。
此刻的丁敏,脸上带着浓浓的疲倦之色,见到傅凌渊还是打起精神来:“渊哥哥。”
傅凌渊却没了往日的温和:“那些药丸你不能给他们。”
丁敏脸色一变:“为何?”
“你明知道这药会损害人之根本,竟还要给将士们用,我要不是念在儿时情分,治你一个下毒的罪名也不为过!”
顾筱星陡然看向丁敏,心中逐渐涌上怒火。
丁敏却振振有词:“北疆一人之力,可敌我中原三人,你只带了十万精兵,如何能抵得过同等数量的北疆人,我下的分量不多,此战过后,好好修养便可。”
傅凌渊冷眼看着她:“我再说一遍,不许用。”
丁敏咬了咬唇,突然说道:“你心里明明知道敌不过,却非要攻城,难道不是为了顾筱星而乱了心神?”
傅凌渊跟她无话可说,冷声道:“你只是一个大夫,如何制定战略,你不需要多言。”
说完,他转身要走,却听丁敏在他身后开口:“渊哥哥,我曾问过你,你到底有没有对顾筱星动心,你说没有,可现在,你再问问自己,到底有没有!”
傅凌渊脚步一顿,却什么话都没说,大步踏出了营帐。
顾筱星跟在他身后,心里有些乱。
丁敏这次可算是误会了,傅凌渊对她应当从没有男女之情,只是迫于皇权的压力娶了她,哪怕成亲三年,他依旧是心里没她。
顾筱星甩了甩头,自嘲一笑,都已经天人永隔了,何必还执着于生前的情情爱爱。
如今,她日日夜夜都能看到他,也算是不错了。
一个时辰后。
傅凌渊看着大军,扬起手中的旗帜:“将士们,随我出征!”
他身后,怒喝声响彻云霄。
大军开拨,没多久便兵临城下。
他们的动静不小,北疆早有安排,城楼上列开一排守城器械。
北疆首领出现在城楼之上,看着傅凌渊道:“傅凌渊,仅仅十万人,就想反攻,真是天真!”
傅凌渊长枪点地,一字一顿:“等我攻破城门,你便会知道,此刻你的话有多可笑!”
开战之前,敌将叫阵,是兵中常有的事情。
北疆首领笑道:“可笑?你们中原的长公主都死在我面前,你有什么脸面跟我说这些?我看你还是等着你们的皇帝治你的罪吧!”
闻言,傅凌渊眼眸泛起寒意,他不再多说,身后传令官瞬息挥动旗帜。
刹那间,喊杀声震天。
中原将士盯着方盾,步步逼近。
傅凌渊却紧盯着城楼之上,心中疯狂思索着此刻对方打的什么主意。
北疆首领手中有十万兵,却只防不打……其中蹊跷…… 铱驊
顾筱星看着他身处战场,险象环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场攻城战持续了半日,傅凌渊才叫人退了回来。
回到营中,傅凌渊环视着周围将领,出声道:“庆州城内,此刻应当没什么兵力。”
众人震住,有人开口:“将军如何得知?”
傅凌渊分析道:“呼明浩这个人刚愎自大,仗着北疆士兵身怀蛮力,从来不会将中原人放在眼里,但今日他一反常态紧闭城门半个人都没有派出,这样的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
“他将大部分兵力都派出了庆州,朝最近的泗州去了。”
将士们面面相觑,最后有人提出质疑:“将军,这是您的猜测。”
傅凌渊点头:“你说的没错,所以等会我们按兵不动,派出探子立即去泗州查探情况,最多一天,我们就能知晓北疆动向。”
顾筱星听着,对眼前的战局有了些揣测。
庆州跟泗州以及远一点的凉城呈三角之势,当初设定城池时,便打着守望相助的主意。
若是北疆首领真的兵行险招派兵攻打泗州,那只需半日,庆州便能重新回到自己人手里,到时候还能擒住敌军主帅,一举两得。
此战,只能胜,若败,中原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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