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告诉我,你保持这个经理的身份有多不容易?”苏姨唇边有细微的讥嘲,“南xiǎojiě,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无论在怎样严峻的环境里,都能找到攀升的办法。你是有能力,但是你的能力仅限于自保。”
“陆氏集团在国外商场风生水起,在国内商场更有超然地位,靠的可不是自保而已。”这一句,已然是点明她从里到外都陆氏不配!
白符辰脸色没有变化一下,凝视着对面老人的双眸,语气同样自信:“有人用‘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来比喻形容世事艰难,不努力向前进就会往后退,但是我觉得,能在逆水中始终保持在原地不动,比前进更难。”
苏姨一怔,没想到她竟然会给出这样的dáàn:“你的意思是,你是故意不升迁,故意只做一个部门经理?”这太奇怪了,太荒唐了,她不禁凝眸,“为什么?”
白符辰微微一笑,坦然而直接:“您应该知道我所在的部门是什么吧?”
苏姨默认,那是专门和形形色色的客户交际应酬的gongguān部,这也是她不满她另一大原因。
白符辰直说:“对,我是gongguān部的,与集团商洽的绝大多数客户都必须由gongguān部接待和安排,这就意味着,我掌握着整个集团最全面的人脉。”
人脉!苏姨倏然眯眸,已是了然:“如果你取得更高的成就,这些人脉你同样可以拥有。”
白符辰忽然话锋一转,提起了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上个月我去法国出差,认识了乔森集团的迈克尔先生,前几天他特意空运了一袋甜甜圈给我,说是他发现的新口味,知道我也爱吃,分享给我。”
苏姨微微皱眉,迈克尔先生她是知道的,是陆家的故交,在她印象里那是一个很刻板的老人,怎么会对眼前这个女孩这么好?还特意送来一份很无足轻重的小吃?而她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又是为什么?
白符辰沉住了气,最后定夺地说出一切问题的dáàn:“人脉只有握在手里才是自己的。就像皇帝和将军,尽管军权是在皇帝手里,但是手握重军的永远都是将军,而士兵最信服的人也是将军。如果我在其他更高的职位上,人脉我的确也会有,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直接和亲密。”
苏姨放在扶手上的手,猛地收紧!
原来她是要做掌握人脉的第一把手,而不是形同虚设,外强中干的摆设!
严词过后,白符辰又恢复微笑:“苏姨,城遇很优秀,但是我也不差。”
当晚,叶昱祺是在白符辰之后回来的。
那时候白符辰刚洗好澡,坐在梳妆台前擦护肤品,他脚步轻轻地走进主卧,将搭在胳膊上的外套放下,旋即就过去将她一把抱了起来,白符辰一惊:“你干嘛呀,吓到我了。”
“我都从你后面走过去一次了,你对着镜子都没看到我,怪谁?”叶昱祺自己坐下,将她放在腿上,目光扫过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大大小小,各种功效,十几瓶,“这些都要往身上抹?”
白符辰不害臊地应:“当然啦,否则你以为你爱不释手的手感是哪里来的?”
叶昱祺哑然失笑。
白符辰挤了一坨保湿霜,边涂抹着,也不忘关心正事:“今晚吃得怎么样呀?”
陆先生简述:“去了松鹤楼,菜品还不错,前半席我们在聊你,后半席我们在听别人聊你。”
“松鹤楼啊,早知道我去你那边的局了,我这边只有素斋,还有一道是清炒山药,我最不喜欢吃山药,但是苏姨她看着,我怕她觉得我挑食,只好什么都吃一点。”白符辰不高兴了,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差别那么大呢?
叶昱祺从她掌心抹了一点乳液往她脸上一涂:“改天我再带你去松鹤楼,那里有一道豆腐汤做得还不错。”
“这还差不多。”白符辰的笑容说来就来,“你们聊我什么呢?”
叶昱祺忽而一笑:“苏姨告诉我,你想做掌握人脉的将军。”
白符辰愣了愣,忙转过头:“啊,她是这样说的啊?”
“难道不是你说的?”
“意思是这个意思,但是我明明说得很深刻,我这辈子第一次那么正儿八经地说大道理,她怎么不挑些精彩的转达给你,非要选这句这么囧的。”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难为情,自己当时是打了什么鸡血才敢那样对一个长辈说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白符辰的目光从他为她包扎的手移到他的脸上,他真的很年轻,一双笑眼弯着,看起来很是天真无邪,她低声问:“你是新来的佣人吗?”
他挑眉:“不是啊。”
“那你是谁?”
他笑着站起来,却又弯下腰,靠近笼子轻轻吐字:“一个夸过你和鬼一样漂亮的人。”
白符辰微微愣怔,他已经笑着离开。
蹲在地上发了会儿呆,白符辰才回神,轻轻抚摸手腕上的手帕,意外发现这条粉红色的手帕内里有淡huángsè的痕迹,好像是……字?
她解下来在地上铺开,上面的确有字,但是很淡很淡,她看不太清楚。
她连忙拿着手帕起身,想走到灯光下看,可就在此时,阁楼的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门板‘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白符辰被声音惊得回头,门外已经走进来一群完全眼生的人。
当先的贵妇人穿着华贵的旗袍,气场不怒自威,目光温温地看着她,白符辰莫名的感受到一种来者不善,她捏紧着手帕,不断往后退,手上的铁链跟着铃铃作响。
贵妇人身边跟着苏姨,她用钥匙打开了笼子的门,白符辰错愕,钥匙不是只有叶昱祺有吗?
来不及思考太多,贵妇人就说了句:“把她带走。”
……
五月初的榕城,气温已经远离春寒变得很温暖,只是白天还是很短,现在才五点多,但天已经黑了。
叶昱祺合上文件走到窗边,眺望着远处稍作休息,宋琦敲门进入,走到他身边低声禀报:“陆先生,夫人将少夫人带出了公馆,好像去了一趟私家医院,现在已经送回去了。”
叶昱祺眉心徒然拧起——母亲……?
嘴角倏然一抿,他旋即转身快步离开公司,宋琦早就通知司机在门口等着,一路极速赶回陆公馆。
叶昱祺行至客厅,方管家看见他们时,脸上有明显的愣怔:“少爷,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的?”
宋琦立即问:“夫人呢?”
“夫、夫人刚刚走了。”
方管家平时是公馆里最老成稳重的人,此刻却眼神闪烁不停,饶是宋琦都觉得不对劲:“夫人来公馆做什么?”
方管家看了叶昱祺几眼,含糊其辞道:“夫人……怀疑少夫人的孩子不是少爷的,就把少夫人带去私家医院,抽了少夫人的羊水做检验……”
宋琦怔了怔,抽羊水?
就算方管家说得再怎么隐晦,但是关键的字眼一出来已经足够让人做出联想。
抽羊水检验……白符辰一定不肯的,那么屈辱的事情她怎么会肯?但现在显然是夫人得逞了,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对白符辰动了粗……
叶昱祺眸子和脸色均生出冷意,薄唇显现出凌厉,身形一动疾步上楼。
宋琦都忍不住训斥:“你怎么不拦着!”
方管家有苦难言:“那是夫人啊,我怎么拦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