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晚上辈子是曹子骏帮忙拿的行李,尹青柏并没有帮忙拿行李的机会。
但是又接触到尹青柏,陶晚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尹国富家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其中尹青柏是最出息的,从尹国富喜欢带着他办事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但是,这个人如其名,像一棵健壮挺拔的柏树的男人,在上辈子成了曹子骏一石二鸟之计的另外一个冤大头。
只因为他是曹子骏竞争工农大学生名额的最强对手。
尹青柏当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是被曹子骏陷害才会和自己一起出现在村中废弃的茅屋里,但是竟然在警察问讯的时候承认了自己的过失。
他坐了十年牢,在那个名誉大于生命的年代,他从十九岁开始就没有了未来。
陶晚很愧疚。
刚出车站,周娜开了头,开始唱起歌来:“公社是棵常青藤,社员都是藤上的瓜……”
然后其他知青也跟着唱了起来。
现在大家都是一腔热血,只有经历过一遭的陶晚才知道他们会面临什么。
陶晚出奇得冷静,这让尹青柏更感兴趣了。
她穿的是一件白色衬衫,村里人很少会穿的颜色,坐在一群知青里面整个人都那么亮眼。
只是陶晚冲前面别着脸,尹青柏在车屁股坐着就能看到一只洁白的耳朵,有些遗憾。
果然是走了三个钟头才到,颠簸的土路和一步三颠的车斗让周娜一路上脸都青了,但是她有话在先,也不好意思坐在自己的铺盖上面,就这么生忍着进了尹家庄村。
拖拉机招摇过界,正是下工的时候,老乡三三两两走在路边,都往车上瞧。
陶晚坐在车斗最里边,即使她想低调,但奈何长相不允许。
见那个洁白的耳根红了,尹青柏知道陶晚是害臊,嘴唇一勾。
他们这一茬知青来得巧,刚刚秋收结束,麦田里面只剩了麦秆。也有已经收获的玉米地,堆着玉米杆子。
“哇!好宽阔的土地!”周娜夸张地喊着。
赵悦刚才觉得有些澎湃的心情,一下子就被周娜给喊没了。
陶晚在心里想,等到了你进了这片土地的时候,你就知道它的宽阔对你 并不友好了。
这边的建筑的很有特色,家家都是小院,朝南的是卧室,上面盖着黑色的海草,冬暖夏凉。朝东朝西的是厨房、柴房之类,顶上是平房,人可以上去乘乘凉、晒晒衣服。
“知青所到了。”尹国富停了拖拉机,陶晚还是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即使垫着东西,下了车她脚步还是有点虚飘。
知青所位于村子的最里面,是一个大院,但就两间宿舍,是个大通铺。
“男的住那边,女的在这间。”
尹国富也满身都是事,他把知青送过来,自有老知青带着,也没多言语,赶着拖拉机就走了。
尹青柏还站在拖拉机边上往知青所里张望,被尹国富踹了一脚:“看啥,天都黑了,你还不赶紧家去,你娘又得生气!”
“你们四个睡那边吧。”女生宿舍里头本来只有五个人,大通铺还空着一半。
“这也太破了。”赵悦小声嘟囔。
土炕是用报纸糊的,墙是黄色的土墙,家具只有一张桌子,脚下踩的地也是黄泥地。
陶晚打量着这熟悉的房间,顿时有点想哭。
因为上辈子,她实在是太委屈了。
还是像上辈子一样,陶晚选择了最边上的铺位,刚收拾好,就被叫出去吃晚饭。
“咱们所里今天来了新同志,我们先热烈欢迎一下!”
说话的是一个长相敦实的男人,他是知青所的小组长杨华。
他说完,那些老知青们就噼里啪啦地鼓掌,杨华接着道:“我叫杨华,是来这最早的,暂时负责咱们知青所的一些工作,你们刚过来,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尽管过来找我。”
杨华长得就很老实可靠,他给这些初来乍到的新知青不少安全感。
接着知青们就互相介绍起来,周娜看着所有男知青的目光都在陶晚身上,气得把手里的窝窝头捏成了一个硬坨。
晚饭是窝窝头加咸菜,又素又淡,吃完大家收拾收拾就睡了。
村里大队的喇叭五点就开始响了,里面唱着声音响亮的歌。
“几点了?”赵悦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换了个地方,她很晚才睡,一看枕头边的手表,“咋才五点?”
“国庆之前生产队都是五点上工的,没事,晌午能休三个钟头呢。”
说话的是邓敏,她是女知青里面最大的。
夏天中午的太阳毒辣,大家都是趁早晨凉快上工,到了秋天,就会变成七点。
赵悦幽怨地起了床,更令她幽怨的是,知青所没有早饭吃!
就这样,他们这群知青集合的时候还是全村去的最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