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恩爱全文小说完结版阅读
时间:2023-02-21 22:05:5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京北的初夏,许久不下雨的街道充斥着燥热不安,树梢上的蝉鸣不绝于耳,连空气中刮过的风都是热的。
一辆从川西一路开来了京北的搬家车缓缓开入城南的一个家属院,副驾驶下来一位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的女士,一同下来的还有坐在后座长相精致帅气的小男孩。
小男孩刚到新的环境,好奇心很重,左右奔跑着,京北的军区家属院和川西有很大不同。
“妈妈,我的机关枪带了吗?”
“没有,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收拾。”
“啊?妈~~”
小男生因为天气的炎热身上的短袖都被汗水浸透,整齐干净的寸发也被汗水浸湿,整张脸热的红扑扑,这一切仍然无法降低他对搬新家的兴奋,从下了车就没停过一步,左右奔跑。
军区家属院的规划方正,小公园的亭子被擦的干干净净,人工湖旁还有上了年纪的人坐在小马扎上垂钓,这个傍晚,小区内的小广场上还放着音乐,很多人在跳广场舞,好不热闹,这里是被军委保护着的部队后方,一线军人的家属们都在这里生活。
禹礼忙里忙外的指挥着搬家工人把箱子搬上三楼,为了方便,她身着一身运动服,姣好身材在运动服下显得凹凸有致,即使已经接近四十,那张脸还是引人瞩目。
“祁琮煜!!!你不帮忙还捣乱!!”
禹礼看着跑进跑出挡路的祁琮煜,拿起随手放在搬家车角落的一个棒球棍,对着祁琮煜的屁股毫不犹豫打上去,祁琮煜片刻也不犹豫,撒开腿就跑,被追了两大圈之后,倔强的祁琮煜终于开始求饶,孩子气的求饶声在家属院中响起,伴随着夏日的蝉鸣声,一唱一和。
夜晚降临,家属院门口的门卫大爷正坐着抽烟,烟雾缭绕在指尖,看到一辆军用吉普车靠近,立即起身向吉普车内的人敬礼,然后打开了门禁。
军用吉普车稳稳停进车位,坐在副驾驶的祁君下车,看着面前的房子,一如几年前,感叹着双手叉腰:“终于还是回来了,不错。”
“好不容易调回来,怎么样,新邻居。”
驾驶位上的苏卓一边打趣一边下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小女孩蹦蹦跳跳从车上下来,紧紧抱着他的大腿,苏卓深邃的双眸瞬间被温柔覆盖,一把抱起小女孩。
“苏慕心,你已经九岁了还让爸爸抱。”
温和的声音从车上传出,还来不及换掉的军人常服还在身上,辛楚扎着低马尾,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嘴上说着嫌弃,但一双丹凤眼内都是对小孩的爱意。
“这么久没见她了,抱一抱没关系,是不是,心心。”苏卓的声音低沉足够温柔,话语间都是对孩子的宠爱。
“还是爸爸好。”苏慕心脸贴着苏卓带着胡茬的下巴蹭了蹭。
辛楚无奈,从车上拿下粉红色的书包后,轻关上车门,夫妻两人给祁君带路进了居民楼。
上楼梯的过程中,祁君也伸手抱过了苏慕心,这个小孩很是会长,遗传了苏卓和辛楚所有的优点,笑起来脸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性格又乖巧聪明伶俐,学习成绩还好。
祁君一进家门就看见客厅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轻放下苏慕心,熟练的脱掉外套挽起袖子就开始整理。
“礼礼。”
辛楚一进门就开始找禹礼,她们是当兵期间的舍友,上下铺,从军营里的对手成长为相互的依靠,还一同进过特种部队,只不过后来,两人分别结了婚,并且隔了一年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两个孩子互相称对方为干妈。
有了孩子的两个人,走上了两条路,一个退居文职,进修了几年成了军医,一个仍然留在部队里,做了优秀出众的女性侦察兵,时不时就没了消息,失踪一段时间。
同样的,祁君和苏卓也是,一同入伍,一同从军,一同晋升,也是上下铺关系,二十年的出生入死。
若不是祁君举家五年前被调去川南,他们两家一定比现在更加亲密,虽说现在已经像是一家人。
禹礼正手忙脚乱的在厨房里做饭,听到辛楚的声音激动的手里的铲子掉在了地上,尖叫着从厨房冲出来,整个人挂在辛楚身上。
“楚楚~~好久没见你了~~”
辛楚想要挣脱禹礼热情的拥抱,却挣脱不掉,向站在一旁的苏卓投去求救的小眼神,苏卓无奈的摇了摇头,祁君看了也无可奈何。
“干妈,您越来越漂亮了。”
甜软的声音从玄关传来,禹礼怔了怔,定睛一看,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七八个月,她的干女儿越来越漂亮,松开喘不过气的辛楚,三两步并做两步走到苏慕心面前,亲了亲她的脸颊,一把抱起苏慕心,明明已经九岁的孩子,有些份量,禹礼却一点也不费劲。
辛楚看着苏慕心乖巧的模样,欣慰的笑了笑,她的注意力渐渐落在角落里玩着自己机关枪的祁琮煜身上,他看上去闷闷不乐,走到祁琮煜面前捏了捏他的脸。
“小阿煜,还认不认得我是谁?”辛楚一向温柔,温和的模样与禹礼天差地别。
祁琮煜看着面前的辛楚,闷声开口叫了声干妈,对着苏卓喊了声干爸,而后一个人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哟,还闹脾气了。”苏卓打趣着说着,祁琮煜从以前就有些嫉妒苏慕心,每一次两家聚会,他都被忽视的彻彻底底,而苏慕心,一直以来都是两家的心肝宝贝。
“干妈,我可以去找哥哥玩吗?”苏慕心似乎“良心发现”从禹礼身上下来,主动提出要跟祁琮煜一起玩,得到禹礼的同意后,跑去追躲进房间的祁琮煜。
四个大人看着苏慕心走进房间,相互对视了一笑,“猜猜看,几分钟打起来。”
嘴上说着,也没人去拦着,他们好似见怪不怪,两个小孩从小一碰到就会打架,在一起五分钟就会打起来,但是说来也怪,如果他们一起出门,对方被别人欺负吃了亏,另一个一定会帮忙打回去。
纯纯是窝里斗也不影响一致对外。
他们猜的没错,没一会儿祁琮煜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躲在辛楚背后,苏慕心早就没了刚刚的乖巧可人,一张小脸被怒火覆盖。
苏卓觉得好笑,伸手拉着苏慕心,“心心怎么了?”
许是苏慕心被气的过了火,苏卓一句问话,苏慕心小嘴一撇,大大的眼睛里瞬间掉下豆大的泪珠,看的好不可怜。
辛楚和苏卓都没有哄苏慕心的意思,他们的女儿他们再了解不过,小戏精。
这一招在自己亲生父母身上用不过,可在干爸干妈身上很是受用,一用一个准。
果不其然,祁君一巴掌扬起就准备呼在祁琮煜的后脑勺上,被辛楚拦个正着。
晚上的乔迁宴上,两个孩子分别坐在自己的干爸干妈中间,双方交换了亲生骨肉。
几个人一起把祁君禹礼的新家收拾妥当后,辛楚和苏卓带着女儿回了隔壁的家,两家住在同一层,一左一右,也是邻居。
“张姐?张姐?不在吗?”乔迁宴结束后,辛楚推开自家门,屋里整齐干净,却没见到应该在家的保姆张丽的身影。
苏卓从车上拿了一堆特产,这次他和辛楚一起去了新疆执行任务,长达两个月时间,这两个月苏慕心都跟着张丽,特意带回来给张丽。
搬回京北已经两三个月,苏卓和辛楚又开始了不着家的执行任务,祁君也去了。
四个大人,去了三个。
家里只剩下禹礼和祁琮煜,苏慕心依然跟着保姆一起住。
禹礼是想把苏慕心直接接到自己家住的,她说照顾一个也是照顾,两个也是照顾,但是辛楚却说已经给张丽支付了未来一年的工资,也就作罢。
禹礼还是一样,经常叫苏慕心到自己家里玩,甚至于孩子放学之后都开着门,方便苏慕心进出。
一个刮着冷风的下午,禹礼接了祁琮煜回到家,发现平常差不多时间还会在路上碰见的张丽和苏慕心一直没遇见,揣着怀疑回了家,之后不放心还是叫祁琮煜到楼下转悠,看有没有看到苏慕心和张丽。
“张姨不是对苏慕心挺好的嘛~为什么还要我下去?妈妈,外面有点冷。”
八月刚下过雨的傍晚,是有些冷,外面还湿答答的,地上的水坑一个接着一个,一脚踩下去就是鞋子湿透的结果,祁琮煜几乎天天因为踩水坑挨骂,却改不了这个孩子的天性,久而久之,禹礼也懒得管了。
“让你去就去,人家心心那么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怎么叫干什么都要多说几个字。”禹礼正拿着菜刀切菜,一边说话菜刀跟着情绪在空中舞动,祁琮煜看着那个在空中不断舞动的菜刀,冷光阵阵寒光刺骨,咽了咽口水,祁琮煜一溜烟儿下了楼。
家属院的这个时间,每家每户都充满了烟火气,整个院子都飘着饭菜的香味,独独在六号楼三层左户的苏家,不同往常,一片寂静。
祁琮煜拿着自己的零花钱在家属院门口的小卖部买了饼干,坐在院里的小亭子里,摇头晃脑的吃着。
他坐的位置是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除非张丽带着苏慕心飞过去,他一定能碰到。
约莫过去半个钟,祁琮煜终于看见了苏慕心,可张丽阴着脸,强拉着苏慕心从院门进来,一张小脸都哭花了,还一抽一抽的。
一路上几个人跟苏慕心还有张丽打招呼,都被张丽敷衍过去,祁琮煜虽然才十岁,但是看人脸色这种事因为自己的爹妈,他可是学了十成,他看得出来——张姨在生气。
他跟在张姨身后,故意放轻了脚步声。
在家里的禹礼时不时探出头仔细听对面的动静,听到对面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时,禹礼知道张丽回来了,她松了一口气,打开门时,祁琮煜也回来了。
“心心和阿姨回来了吗?”禹礼回到厨房做饭,问着在玄关换鞋的祁琮煜。
“……对。”祁琮煜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禹礼,张丽应该生气了,而且苏慕心是哭着回来的,他害怕自己误会了。
之后一连几天,苏慕心都没和祁琮煜一起玩,也没和他一起上下学。
“妈妈,苏慕心这几天怎么没看到。”祁琮煜刚放学回家,就问在阳台收衣服的禹礼,“心心这两天生病了,我早上还开车送她和张丽一起去医院了。”
“是吗?她没事吧。”祁琮煜放下书包,拿出作业本准备写作业。
“没什么事,有点小感冒,我送到医院门口我就上班去了,我看张丽一直哄着她。”
禹礼看上去已经完全信任了那个保姆,也是,放在任何人看来,嘘寒问暖,不断耐心哄着的都蛮可信的。
这一天又是两家聚会的日子,距离上一次隔了三个月,祁琮煜也是第一次看见生病痊愈之后的苏慕心。
晚餐之后几个大人坐在客厅斗地主,禹礼不会,坐在几个人旁边跟他们聊天。
“楚楚,你们这个保姆照顾心心多久了?”
“一年多了吧,怎么了?”辛楚看着手里的牌,靠坐在沙发上,嘴上接收着苏卓递过来的剥好的沙糖桔。
“我就是觉着她有点不爱说话,刚刚我让她一起过来吃饭她都不来。”禹礼想起刚才接孩子碰见张丽,还是不爱说话,甚至感觉避着她。
“她啊,是有些,我们要是有时间带心心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叫她一起她也不去,但是带心心还不错,心心因为以前的阿姨回不来了闹了很久,张姐倒是有办法,一个星期就搞定了。”
沉默着的苏卓抬头看着坐在地毯上看电视的苏慕心,思虑了片刻开口:“我想给心心换个阿姨。”
辛楚停下手里的动作,向他投过去一个疑问。
“张姐太沉默了,我怕把心心的性格带过去。”苏卓的话辛楚不是没想到过,可是去年他们找了那么多人,结果只有张丽有办法。
这个话题没有持续很久,两家人各回各家。
凌晨一点多,苏家的防盗门被祁琮煜敲响。
苏卓睡眼朦胧的去开的门,门外站着穿着睡衣的祁琮煜。
“怎么了?阿煜。”苏卓先将祁琮煜拉进了门。
“干爸,我爸爸妈妈吵架了。”祁琮煜站在玄关,手指抓着衣角,一脸着急时不时还回头看了看自己家。
此言一出,苏卓马上回主卧叫醒了辛楚,两人对视一眼跟着祁琮煜进了祁家。
一进客厅,和祁琮煜说的“吵架”有些不太一样,根本就是祁君单方面挨骂。
“你这个小崽子找抽是不是——”火上眉烧的禹礼伸手就要揪祁琮煜的耳朵,被苏卓拦住了。
辛楚拉着禹礼问怎么回事,苏卓走到阳台看着靠站在阳台扶手的祁君。
“你说说一个星期抽掉两条烟,这能不管吗?我多说了两句,他就躲阳台去了。”
“那是抽的多了,我告诉你个办法……”辛楚趴在禹礼耳边传授着自己的御夫之道。
“有用吗?”禹礼半信半疑。
“你见过我家苏先生抽烟吗?”
禹礼听着辛楚的话,回想了一下,确实没有见过。
阳台上,苏卓看着一脸委屈的祁君,逗着他:“我们枪林弹雨中都能跟敌人谈判的祁君,面对媳妇居然一个字都不敢吭。”
“你敢?”祁君没好气的怼回去。
“我也没说我敢啊,再说了我也不是谈判专家。”苏卓只觉得好笑,怕媳妇这种事似乎是与生俱来。
“我要是回她一个字,我这几天都别想有饭吃,不对一个月都没饭吃。”祁君想起上次斗嘴,他回了个不,整整一个月,他何止没吃上禹礼做的饭,还看了禹礼一个月的冷眉竖眼。
“禹礼属于回一个字,她有一篇论文等着你的人。”祁君又想到禹礼的头头是道,一字一句不带重复她也能骂他一整天。
“那我突然觉得我们家那位真的是个小绵羊。”有了对比,苏卓觉得辛楚简直是天使。
“你们吵架难不成你还能占上风,吹牛吧你。”祁君压根不信,苏卓怕老婆是整个作战部队里里外外都知晓的事。
“我们吵架?呵呵,她直接用枪怼我脑门儿上,从不废话。”苏卓的话耿直带着一股子心酸,祁君直接笑喷。
“你们什么原因吵架啊?”苏卓看祁君笑出来,意识到对面的男人跟媳妇正在吵架。
“不就是我一个星期抽了两条烟,从刚刚你们回去就一直念到现在。”
苏卓突然冷哼一声,回过头看见辛楚正和禹礼说话,也不说话,只留给祁君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
祁君被苏卓看的浑身一冷,“你看我干什么?你这个戒烟了的人不懂,欸,你说你怎么就一下子把烟戒了。”
苏卓勾起唇角,“呵呵,你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走了,明早还得送我家小公主上学。”
祁君不明所以,客厅的沙发上一个小身体翻了个身,晚上禹礼动静有点大,祁琮煜一直都在客厅守着,生怕他们打起来,这傻小子,怎么可能打起来,哪次不是他单方面认错。
正这么看着孩子,祁君就看到禹礼一把抱起祁琮煜往次卧走去,之后关上次卧的门,自己进了主卧,紧接着,寂静的房子里传来反锁的声音,好家伙,他被又得跟臭小子一起睡了。
祁琮煜起床吃早饭的时候,发现父母都不在家,留了张纸条——有事外出,你跟心心一起去上学,记得跟心心一起!!!!
几个加重放大的感叹号,祁琮煜无语的喝了一大口牛奶,苏慕心苏慕心,碰上苏慕心他就必须让着她照顾她,就因为她是祁君和禹礼的干女儿。
祁琮煜心里极度不平衡,但是辛楚和苏卓每次他闯祸都会护着他,也算是交换了,祁琮煜认命的快速吃完早饭,因为苏慕心一向比他早。
学校距离家里很近,转过一个路口就到了,他和苏慕心基本都是走着去,但是时间有时候会岔开。
苏慕心都是保姆接送,因为是个女孩,苏卓格外小心,万分交代过,而祁琮煜则是看禹礼有没有顺路。
刚准备敲响苏家的门,祁琮煜就听到里面有哭声,好像还听到一个大人很是不耐烦的辱骂声,因为语气很差,但祁琮煜根本没听清楚在说什么。
祁琮煜敲了敲门,里面的声音暂停,张姨打开门,看到是祁琮煜,明显松了一口气。
“张姨,我妈妈说让我和苏慕心一起上学。”
祁琮煜睁着一双无害的双眼,好似刚刚听到的动静都是过眼云烟。
“对的,你等一下,心心早上睡迟了,正闹着。”
张丽一脸笑意迎着祁琮煜进门,祁琮煜一进门就扫视着屋内,苏慕心换好了校服正坐在餐桌前吃饭,眼泪还在掉。
祁琮煜比苏慕心大一岁,总归还是伶俐胆大些。
“张阿姨,一会儿我跟苏慕心一起走吧,您不用送了。”
“啊?这,先生一直要求接送心心的。”张丽面露为难。
“学校这么近,我跟苏慕心的班级离的也很近,没关系的,我爸爸妈妈一直跟我说,我是苏慕心的哥哥。”
祁琮煜一张小嘴像抹了蜜,不断的说着各种各样的缘由,甚至给自己带上最不想带的马甲——苏慕心的哥哥。
“心心,那你今天跟哥哥一起去上学吧,阿姨一会儿去买你最喜欢吃的石榴。”张丽把牛奶推到苏慕心面前,苏慕心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好似情绪还没过去。
五六分钟后,两个小人踏上了五六百米的上学路。
“你哭什么啊?”祁琮煜只见过苏慕心坑他时候的哭,那个哭,来的快去的快,没有缘由,如果非要追究,就是想让祁琮煜被他亲爸亲妈揍。
“我爸爸答应我早上送我的,可是我一起来爸爸妈妈都不在家了。”苏慕心说着眼泪又开始决堤,哭的祁琮煜一个头三个大。
到了教室门口,苏慕心已经停止了哭泣,她是班长,不可能带着眼泪进班级,还要管理班里的秩序。
下午放学的时候,张丽来接的苏慕心和祁琮煜,三个人在放学的路上一路没有人讲话,祁琮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他总觉得苏慕心有些怕这个张丽。
两家大人都在忙,祁琮煜在苏家吃的晚饭,晚上一个人回了自己家睡觉,他向来胆大包天,张丽也没拦着他自己回家睡。
许是家里过于安静,睡着之后的祁琮煜总觉着苏家与自家相连的阳台上有声音,虽然胆大,但毕竟是孩子,打开了屋里所有的灯,祁琮煜走到阳台上,耳朵贴着墙,听着苏家的动静。
哭声,还是哭声,这个声音他听得太多,甚至于做的噩梦里也有过————苏慕心,在凌晨十二点的阳台上哭着,还呜咽着说了些什么。
祁琮煜越来越害怕,他再一次感觉到隔壁照顾着苏慕心的张丽可能不是个好人。
他顶着害怕的心理,用被子裹紧了自己的小身躯,悄悄拉开阳台的窗户,让窗户留出一道缝,这样他能听得清楚一些,听清楚苏慕心在说些什么。
一分钟后,苏慕心的呜咽声又响起,这一次真真切切,还带着苏慕心无力的拍打着阳台的玻璃门,她被张丽锁在了阳台。
“阿姨——阿姨——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外面好冷——阿姨————”
苏慕心的哭声越来越弱,祁琮煜有些着急,那些个从小伴随到大的保护欲上线,在他的面前,他的妹妹,即使他有些嫉妒的苏慕心,被当做公主一样养大的苏慕心,绝不可能被人这样折磨欺负。
祁琮煜小跑着到玄关,遗传到了军人的冷静,小小的脑袋思索着现在他该怎么做,才能真的帮到苏慕心,而不是他冲过去,因为是小孩子也很有可能被张丽抓起来关住。
看着家里的座机,平常祁君和禹礼都不在家的时候并不多,一年也就那么一两次,大多数情况下禹礼都是在家的,可偏偏今天他需要有一个大人在的时候,家里没有人,父母都是特殊身份的人,不在家的时候打电话很可能也联系不到。
祁琮煜下定了决心,拿起座机,拨通了110。
可现在是半夜,一个小孩子说的话,会有人相信吗?
答案令人暖心,电话那边的接线员听到是孩子的声音,很是耐心,开始以为是小孩子睡不着在开玩笑,可电话这边的祁琮煜很冷静,一字一句说的调理清楚,家庭住址也报的详细,而且这个家庭住址是京北的敏感区——军区家属院。
接线员立即明白这是一个军二代打的电话,军人的孩子,即使开玩笑,他们也该当真一次,即使过去数年,他们因为孩子的虚假报警,出警多次都证实了只是玩笑。
一个半夜家里没有大人打电话求助的军二代,他们似乎有着这个责任,保护着每个军人的孩子。
110直接通知了军区家属院保卫部门的当班执勤人员,一群人来的时候放轻脚步没有打草惊蛇。
执勤人员先来了祁家,祁琮煜从猫眼里看到了制服,和电话里说的一样,执勤人员亮出了自己的军衔,祁琮煜才开了门。
执勤军人进了祁琮煜家里,在阳台上听到了苏慕心还在阳台的微弱哭声,听的人十分揪心。
这栋楼只住了两户,二楼一楼都没人,这个声音听得尤为凄厉。
执勤军人敲响了苏家的防盗门,张丽裹着睡衣打开门,看见军服明显被吓了一跳,执勤军人反应极快,控制住张丽,另一位女同志拉开阳台的门,祁琮煜在缝隙中钻进阳台,小小的身体有着惊人的力气,把趴在阳台地上哭的不省人事的苏慕心背回了自己家。
张丽清楚自己的下场,没有反抗,在军区家属院里虐待军人的孩子,她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因为报警的事情有记录,天未亮,禹礼从手术室出来就收到家属院治安部门的消息匆匆赶回家属院,而苏卓和辛楚还在任务一线,没能接到消息。
禹礼一回到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自己的儿子在一群军绿色制服人员的围观下,把苏慕心抱得紧紧的,两人正在一张床上睡得香甜。
执勤军人们看见禹礼的军衔,齐齐站起身向禹礼行军礼。
“您好,同志,是这样的,祁琮煜小朋友十二点多向110报警,说住在隔壁的小孩被保姆虐待,正关在阳台上,我们收到110的紧急通知,将隔壁的孩子救了出来,保姆已经被控制。”
禹礼感觉自己的耳朵似乎出现了问题,她听到了什么晴天霹雳,心心被张丽虐待,还关在阳台上?
一辆从川西一路开来了京北的搬家车缓缓开入城南的一个家属院,副驾驶下来一位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的女士,一同下来的还有坐在后座长相精致帅气的小男孩。
小男孩刚到新的环境,好奇心很重,左右奔跑着,京北的军区家属院和川西有很大不同。
“妈妈,我的机关枪带了吗?”
“没有,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收拾。”
“啊?妈~~”
小男生因为天气的炎热身上的短袖都被汗水浸透,整齐干净的寸发也被汗水浸湿,整张脸热的红扑扑,这一切仍然无法降低他对搬新家的兴奋,从下了车就没停过一步,左右奔跑。
军区家属院的规划方正,小公园的亭子被擦的干干净净,人工湖旁还有上了年纪的人坐在小马扎上垂钓,这个傍晚,小区内的小广场上还放着音乐,很多人在跳广场舞,好不热闹,这里是被军委保护着的部队后方,一线军人的家属们都在这里生活。
禹礼忙里忙外的指挥着搬家工人把箱子搬上三楼,为了方便,她身着一身运动服,姣好身材在运动服下显得凹凸有致,即使已经接近四十,那张脸还是引人瞩目。
“祁琮煜!!!你不帮忙还捣乱!!”
禹礼看着跑进跑出挡路的祁琮煜,拿起随手放在搬家车角落的一个棒球棍,对着祁琮煜的屁股毫不犹豫打上去,祁琮煜片刻也不犹豫,撒开腿就跑,被追了两大圈之后,倔强的祁琮煜终于开始求饶,孩子气的求饶声在家属院中响起,伴随着夏日的蝉鸣声,一唱一和。
夜晚降临,家属院门口的门卫大爷正坐着抽烟,烟雾缭绕在指尖,看到一辆军用吉普车靠近,立即起身向吉普车内的人敬礼,然后打开了门禁。
军用吉普车稳稳停进车位,坐在副驾驶的祁君下车,看着面前的房子,一如几年前,感叹着双手叉腰:“终于还是回来了,不错。”
“好不容易调回来,怎么样,新邻居。”
驾驶位上的苏卓一边打趣一边下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小女孩蹦蹦跳跳从车上下来,紧紧抱着他的大腿,苏卓深邃的双眸瞬间被温柔覆盖,一把抱起小女孩。
“苏慕心,你已经九岁了还让爸爸抱。”
温和的声音从车上传出,还来不及换掉的军人常服还在身上,辛楚扎着低马尾,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嘴上说着嫌弃,但一双丹凤眼内都是对小孩的爱意。
“这么久没见她了,抱一抱没关系,是不是,心心。”苏卓的声音低沉足够温柔,话语间都是对孩子的宠爱。
“还是爸爸好。”苏慕心脸贴着苏卓带着胡茬的下巴蹭了蹭。
辛楚无奈,从车上拿下粉红色的书包后,轻关上车门,夫妻两人给祁君带路进了居民楼。
上楼梯的过程中,祁君也伸手抱过了苏慕心,这个小孩很是会长,遗传了苏卓和辛楚所有的优点,笑起来脸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性格又乖巧聪明伶俐,学习成绩还好。
祁君一进家门就看见客厅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轻放下苏慕心,熟练的脱掉外套挽起袖子就开始整理。
“礼礼。”
辛楚一进门就开始找禹礼,她们是当兵期间的舍友,上下铺,从军营里的对手成长为相互的依靠,还一同进过特种部队,只不过后来,两人分别结了婚,并且隔了一年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两个孩子互相称对方为干妈。
有了孩子的两个人,走上了两条路,一个退居文职,进修了几年成了军医,一个仍然留在部队里,做了优秀出众的女性侦察兵,时不时就没了消息,失踪一段时间。
同样的,祁君和苏卓也是,一同入伍,一同从军,一同晋升,也是上下铺关系,二十年的出生入死。
若不是祁君举家五年前被调去川南,他们两家一定比现在更加亲密,虽说现在已经像是一家人。
禹礼正手忙脚乱的在厨房里做饭,听到辛楚的声音激动的手里的铲子掉在了地上,尖叫着从厨房冲出来,整个人挂在辛楚身上。
“楚楚~~好久没见你了~~”
辛楚想要挣脱禹礼热情的拥抱,却挣脱不掉,向站在一旁的苏卓投去求救的小眼神,苏卓无奈的摇了摇头,祁君看了也无可奈何。
“干妈,您越来越漂亮了。”
甜软的声音从玄关传来,禹礼怔了怔,定睛一看,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七八个月,她的干女儿越来越漂亮,松开喘不过气的辛楚,三两步并做两步走到苏慕心面前,亲了亲她的脸颊,一把抱起苏慕心,明明已经九岁的孩子,有些份量,禹礼却一点也不费劲。
辛楚看着苏慕心乖巧的模样,欣慰的笑了笑,她的注意力渐渐落在角落里玩着自己机关枪的祁琮煜身上,他看上去闷闷不乐,走到祁琮煜面前捏了捏他的脸。
“小阿煜,还认不认得我是谁?”辛楚一向温柔,温和的模样与禹礼天差地别。
祁琮煜看着面前的辛楚,闷声开口叫了声干妈,对着苏卓喊了声干爸,而后一个人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哟,还闹脾气了。”苏卓打趣着说着,祁琮煜从以前就有些嫉妒苏慕心,每一次两家聚会,他都被忽视的彻彻底底,而苏慕心,一直以来都是两家的心肝宝贝。
“干妈,我可以去找哥哥玩吗?”苏慕心似乎“良心发现”从禹礼身上下来,主动提出要跟祁琮煜一起玩,得到禹礼的同意后,跑去追躲进房间的祁琮煜。
四个大人看着苏慕心走进房间,相互对视了一笑,“猜猜看,几分钟打起来。”
嘴上说着,也没人去拦着,他们好似见怪不怪,两个小孩从小一碰到就会打架,在一起五分钟就会打起来,但是说来也怪,如果他们一起出门,对方被别人欺负吃了亏,另一个一定会帮忙打回去。
纯纯是窝里斗也不影响一致对外。
他们猜的没错,没一会儿祁琮煜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躲在辛楚背后,苏慕心早就没了刚刚的乖巧可人,一张小脸被怒火覆盖。
苏卓觉得好笑,伸手拉着苏慕心,“心心怎么了?”
许是苏慕心被气的过了火,苏卓一句问话,苏慕心小嘴一撇,大大的眼睛里瞬间掉下豆大的泪珠,看的好不可怜。
辛楚和苏卓都没有哄苏慕心的意思,他们的女儿他们再了解不过,小戏精。
这一招在自己亲生父母身上用不过,可在干爸干妈身上很是受用,一用一个准。
果不其然,祁君一巴掌扬起就准备呼在祁琮煜的后脑勺上,被辛楚拦个正着。
晚上的乔迁宴上,两个孩子分别坐在自己的干爸干妈中间,双方交换了亲生骨肉。
几个人一起把祁君禹礼的新家收拾妥当后,辛楚和苏卓带着女儿回了隔壁的家,两家住在同一层,一左一右,也是邻居。
“张姐?张姐?不在吗?”乔迁宴结束后,辛楚推开自家门,屋里整齐干净,却没见到应该在家的保姆张丽的身影。
苏卓从车上拿了一堆特产,这次他和辛楚一起去了新疆执行任务,长达两个月时间,这两个月苏慕心都跟着张丽,特意带回来给张丽。
张丽已经照顾苏慕心一年有余,以前的保姆带苏慕心带的最久,是一开始的月嫂,后来转了做家里的保姆主要照顾苏慕心,但是在去年回乡过年返程的路上出车祸没了。
们之后找了很多人,张丽是长的最像从前保姆的一个。
第二天一早,苏卓送苏慕心和祁琮煜去学校上学,其他三个人直接去了军区办理入职手续。搬回京北已经两三个月,苏卓和辛楚又开始了不着家的执行任务,祁君也去了。
四个大人,去了三个。
家里只剩下禹礼和祁琮煜,苏慕心依然跟着保姆一起住。
禹礼是想把苏慕心直接接到自己家住的,她说照顾一个也是照顾,两个也是照顾,但是辛楚却说已经给张丽支付了未来一年的工资,也就作罢。
禹礼还是一样,经常叫苏慕心到自己家里玩,甚至于孩子放学之后都开着门,方便苏慕心进出。
一个刮着冷风的下午,禹礼接了祁琮煜回到家,发现平常差不多时间还会在路上碰见的张丽和苏慕心一直没遇见,揣着怀疑回了家,之后不放心还是叫祁琮煜到楼下转悠,看有没有看到苏慕心和张丽。
“张姨不是对苏慕心挺好的嘛~为什么还要我下去?妈妈,外面有点冷。”
八月刚下过雨的傍晚,是有些冷,外面还湿答答的,地上的水坑一个接着一个,一脚踩下去就是鞋子湿透的结果,祁琮煜几乎天天因为踩水坑挨骂,却改不了这个孩子的天性,久而久之,禹礼也懒得管了。
“让你去就去,人家心心那么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怎么叫干什么都要多说几个字。”禹礼正拿着菜刀切菜,一边说话菜刀跟着情绪在空中舞动,祁琮煜看着那个在空中不断舞动的菜刀,冷光阵阵寒光刺骨,咽了咽口水,祁琮煜一溜烟儿下了楼。
家属院的这个时间,每家每户都充满了烟火气,整个院子都飘着饭菜的香味,独独在六号楼三层左户的苏家,不同往常,一片寂静。
祁琮煜拿着自己的零花钱在家属院门口的小卖部买了饼干,坐在院里的小亭子里,摇头晃脑的吃着。
他坐的位置是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除非张丽带着苏慕心飞过去,他一定能碰到。
约莫过去半个钟,祁琮煜终于看见了苏慕心,可张丽阴着脸,强拉着苏慕心从院门进来,一张小脸都哭花了,还一抽一抽的。
一路上几个人跟苏慕心还有张丽打招呼,都被张丽敷衍过去,祁琮煜虽然才十岁,但是看人脸色这种事因为自己的爹妈,他可是学了十成,他看得出来——张姨在生气。
他跟在张姨身后,故意放轻了脚步声。
在家里的禹礼时不时探出头仔细听对面的动静,听到对面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时,禹礼知道张丽回来了,她松了一口气,打开门时,祁琮煜也回来了。
“心心和阿姨回来了吗?”禹礼回到厨房做饭,问着在玄关换鞋的祁琮煜。
“……对。”祁琮煜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禹礼,张丽应该生气了,而且苏慕心是哭着回来的,他害怕自己误会了。
之后一连几天,苏慕心都没和祁琮煜一起玩,也没和他一起上下学。
“妈妈,苏慕心这几天怎么没看到。”祁琮煜刚放学回家,就问在阳台收衣服的禹礼,“心心这两天生病了,我早上还开车送她和张丽一起去医院了。”
“是吗?她没事吧。”祁琮煜放下书包,拿出作业本准备写作业。
“没什么事,有点小感冒,我送到医院门口我就上班去了,我看张丽一直哄着她。”
禹礼看上去已经完全信任了那个保姆,也是,放在任何人看来,嘘寒问暖,不断耐心哄着的都蛮可信的。
这一天又是两家聚会的日子,距离上一次隔了三个月,祁琮煜也是第一次看见生病痊愈之后的苏慕心。
晚餐之后几个大人坐在客厅斗地主,禹礼不会,坐在几个人旁边跟他们聊天。
“楚楚,你们这个保姆照顾心心多久了?”
“一年多了吧,怎么了?”辛楚看着手里的牌,靠坐在沙发上,嘴上接收着苏卓递过来的剥好的沙糖桔。
“我就是觉着她有点不爱说话,刚刚我让她一起过来吃饭她都不来。”禹礼想起刚才接孩子碰见张丽,还是不爱说话,甚至感觉避着她。
“她啊,是有些,我们要是有时间带心心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叫她一起她也不去,但是带心心还不错,心心因为以前的阿姨回不来了闹了很久,张姐倒是有办法,一个星期就搞定了。”
沉默着的苏卓抬头看着坐在地毯上看电视的苏慕心,思虑了片刻开口:“我想给心心换个阿姨。”
辛楚停下手里的动作,向他投过去一个疑问。
“张姐太沉默了,我怕把心心的性格带过去。”苏卓的话辛楚不是没想到过,可是去年他们找了那么多人,结果只有张丽有办法。
这个话题没有持续很久,两家人各回各家。
凌晨一点多,苏家的防盗门被祁琮煜敲响。
苏卓睡眼朦胧的去开的门,门外站着穿着睡衣的祁琮煜。
“怎么了?阿煜。”苏卓先将祁琮煜拉进了门。
“干爸,我爸爸妈妈吵架了。”祁琮煜站在玄关,手指抓着衣角,一脸着急时不时还回头看了看自己家。
此言一出,苏卓马上回主卧叫醒了辛楚,两人对视一眼跟着祁琮煜进了祁家。
一进客厅,和祁琮煜说的“吵架”有些不太一样,根本就是祁君单方面挨骂。
“你这个小崽子找抽是不是——”火上眉烧的禹礼伸手就要揪祁琮煜的耳朵,被苏卓拦住了。
辛楚拉着禹礼问怎么回事,苏卓走到阳台看着靠站在阳台扶手的祁君。
“你说说一个星期抽掉两条烟,这能不管吗?我多说了两句,他就躲阳台去了。”
“那是抽的多了,我告诉你个办法……”辛楚趴在禹礼耳边传授着自己的御夫之道。
“有用吗?”禹礼半信半疑。
“你见过我家苏先生抽烟吗?”
禹礼听着辛楚的话,回想了一下,确实没有见过。
阳台上,苏卓看着一脸委屈的祁君,逗着他:“我们枪林弹雨中都能跟敌人谈判的祁君,面对媳妇居然一个字都不敢吭。”
“你敢?”祁君没好气的怼回去。
“我也没说我敢啊,再说了我也不是谈判专家。”苏卓只觉得好笑,怕媳妇这种事似乎是与生俱来。
“我要是回她一个字,我这几天都别想有饭吃,不对一个月都没饭吃。”祁君想起上次斗嘴,他回了个不,整整一个月,他何止没吃上禹礼做的饭,还看了禹礼一个月的冷眉竖眼。
“禹礼属于回一个字,她有一篇论文等着你的人。”祁君又想到禹礼的头头是道,一字一句不带重复她也能骂他一整天。
“那我突然觉得我们家那位真的是个小绵羊。”有了对比,苏卓觉得辛楚简直是天使。
“你们吵架难不成你还能占上风,吹牛吧你。”祁君压根不信,苏卓怕老婆是整个作战部队里里外外都知晓的事。
“我们吵架?呵呵,她直接用枪怼我脑门儿上,从不废话。”苏卓的话耿直带着一股子心酸,祁君直接笑喷。
“你们什么原因吵架啊?”苏卓看祁君笑出来,意识到对面的男人跟媳妇正在吵架。
“不就是我一个星期抽了两条烟,从刚刚你们回去就一直念到现在。”
苏卓突然冷哼一声,回过头看见辛楚正和禹礼说话,也不说话,只留给祁君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
祁君被苏卓看的浑身一冷,“你看我干什么?你这个戒烟了的人不懂,欸,你说你怎么就一下子把烟戒了。”
苏卓勾起唇角,“呵呵,你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走了,明早还得送我家小公主上学。”
祁君不明所以,客厅的沙发上一个小身体翻了个身,晚上禹礼动静有点大,祁琮煜一直都在客厅守着,生怕他们打起来,这傻小子,怎么可能打起来,哪次不是他单方面认错。
正这么看着孩子,祁君就看到禹礼一把抱起祁琮煜往次卧走去,之后关上次卧的门,自己进了主卧,紧接着,寂静的房子里传来反锁的声音,好家伙,他被又得跟臭小子一起睡了。
祁琮煜起床吃早饭的时候,发现父母都不在家,留了张纸条——有事外出,你跟心心一起去上学,记得跟心心一起!!!!
几个加重放大的感叹号,祁琮煜无语的喝了一大口牛奶,苏慕心苏慕心,碰上苏慕心他就必须让着她照顾她,就因为她是祁君和禹礼的干女儿。
祁琮煜心里极度不平衡,但是辛楚和苏卓每次他闯祸都会护着他,也算是交换了,祁琮煜认命的快速吃完早饭,因为苏慕心一向比他早。
学校距离家里很近,转过一个路口就到了,他和苏慕心基本都是走着去,但是时间有时候会岔开。
苏慕心都是保姆接送,因为是个女孩,苏卓格外小心,万分交代过,而祁琮煜则是看禹礼有没有顺路。
刚准备敲响苏家的门,祁琮煜就听到里面有哭声,好像还听到一个大人很是不耐烦的辱骂声,因为语气很差,但祁琮煜根本没听清楚在说什么。
祁琮煜敲了敲门,里面的声音暂停,张姨打开门,看到是祁琮煜,明显松了一口气。
“张姨,我妈妈说让我和苏慕心一起上学。”
祁琮煜睁着一双无害的双眼,好似刚刚听到的动静都是过眼云烟。
“对的,你等一下,心心早上睡迟了,正闹着。”
张丽一脸笑意迎着祁琮煜进门,祁琮煜一进门就扫视着屋内,苏慕心换好了校服正坐在餐桌前吃饭,眼泪还在掉。
祁琮煜比苏慕心大一岁,总归还是伶俐胆大些。
“张阿姨,一会儿我跟苏慕心一起走吧,您不用送了。”
“啊?这,先生一直要求接送心心的。”张丽面露为难。
“学校这么近,我跟苏慕心的班级离的也很近,没关系的,我爸爸妈妈一直跟我说,我是苏慕心的哥哥。”
祁琮煜一张小嘴像抹了蜜,不断的说着各种各样的缘由,甚至给自己带上最不想带的马甲——苏慕心的哥哥。
“心心,那你今天跟哥哥一起去上学吧,阿姨一会儿去买你最喜欢吃的石榴。”张丽把牛奶推到苏慕心面前,苏慕心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好似情绪还没过去。
五六分钟后,两个小人踏上了五六百米的上学路。
“你哭什么啊?”祁琮煜只见过苏慕心坑他时候的哭,那个哭,来的快去的快,没有缘由,如果非要追究,就是想让祁琮煜被他亲爸亲妈揍。
“我爸爸答应我早上送我的,可是我一起来爸爸妈妈都不在家了。”苏慕心说着眼泪又开始决堤,哭的祁琮煜一个头三个大。
到了教室门口,苏慕心已经停止了哭泣,她是班长,不可能带着眼泪进班级,还要管理班里的秩序。
下午放学的时候,张丽来接的苏慕心和祁琮煜,三个人在放学的路上一路没有人讲话,祁琮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他总觉得苏慕心有些怕这个张丽。
两家大人都在忙,祁琮煜在苏家吃的晚饭,晚上一个人回了自己家睡觉,他向来胆大包天,张丽也没拦着他自己回家睡。
许是家里过于安静,睡着之后的祁琮煜总觉着苏家与自家相连的阳台上有声音,虽然胆大,但毕竟是孩子,打开了屋里所有的灯,祁琮煜走到阳台上,耳朵贴着墙,听着苏家的动静。
哭声,还是哭声,这个声音他听得太多,甚至于做的噩梦里也有过————苏慕心,在凌晨十二点的阳台上哭着,还呜咽着说了些什么。
祁琮煜越来越害怕,他再一次感觉到隔壁照顾着苏慕心的张丽可能不是个好人。
他顶着害怕的心理,用被子裹紧了自己的小身躯,悄悄拉开阳台的窗户,让窗户留出一道缝,这样他能听得清楚一些,听清楚苏慕心在说些什么。
一分钟后,苏慕心的呜咽声又响起,这一次真真切切,还带着苏慕心无力的拍打着阳台的玻璃门,她被张丽锁在了阳台。
“阿姨——阿姨——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外面好冷——阿姨————”
苏慕心的哭声越来越弱,祁琮煜有些着急,那些个从小伴随到大的保护欲上线,在他的面前,他的妹妹,即使他有些嫉妒的苏慕心,被当做公主一样养大的苏慕心,绝不可能被人这样折磨欺负。
祁琮煜小跑着到玄关,遗传到了军人的冷静,小小的脑袋思索着现在他该怎么做,才能真的帮到苏慕心,而不是他冲过去,因为是小孩子也很有可能被张丽抓起来关住。
看着家里的座机,平常祁君和禹礼都不在家的时候并不多,一年也就那么一两次,大多数情况下禹礼都是在家的,可偏偏今天他需要有一个大人在的时候,家里没有人,父母都是特殊身份的人,不在家的时候打电话很可能也联系不到。
祁琮煜下定了决心,拿起座机,拨通了110。
可现在是半夜,一个小孩子说的话,会有人相信吗?
答案令人暖心,电话那边的接线员听到是孩子的声音,很是耐心,开始以为是小孩子睡不着在开玩笑,可电话这边的祁琮煜很冷静,一字一句说的调理清楚,家庭住址也报的详细,而且这个家庭住址是京北的敏感区——军区家属院。
接线员立即明白这是一个军二代打的电话,军人的孩子,即使开玩笑,他们也该当真一次,即使过去数年,他们因为孩子的虚假报警,出警多次都证实了只是玩笑。
一个半夜家里没有大人打电话求助的军二代,他们似乎有着这个责任,保护着每个军人的孩子。
110直接通知了军区家属院保卫部门的当班执勤人员,一群人来的时候放轻脚步没有打草惊蛇。
执勤人员先来了祁家,祁琮煜从猫眼里看到了制服,和电话里说的一样,执勤人员亮出了自己的军衔,祁琮煜才开了门。
执勤军人进了祁琮煜家里,在阳台上听到了苏慕心还在阳台的微弱哭声,听的人十分揪心。
这栋楼只住了两户,二楼一楼都没人,这个声音听得尤为凄厉。
执勤军人敲响了苏家的防盗门,张丽裹着睡衣打开门,看见军服明显被吓了一跳,执勤军人反应极快,控制住张丽,另一位女同志拉开阳台的门,祁琮煜在缝隙中钻进阳台,小小的身体有着惊人的力气,把趴在阳台地上哭的不省人事的苏慕心背回了自己家。
张丽清楚自己的下场,没有反抗,在军区家属院里虐待军人的孩子,她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因为报警的事情有记录,天未亮,禹礼从手术室出来就收到家属院治安部门的消息匆匆赶回家属院,而苏卓和辛楚还在任务一线,没能接到消息。
禹礼一回到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自己的儿子在一群军绿色制服人员的围观下,把苏慕心抱得紧紧的,两人正在一张床上睡得香甜。
执勤军人们看见禹礼的军衔,齐齐站起身向禹礼行军礼。
“您好,同志,是这样的,祁琮煜小朋友十二点多向110报警,说住在隔壁的小孩被保姆虐待,正关在阳台上,我们收到110的紧急通知,将隔壁的孩子救了出来,保姆已经被控制。”
禹礼感觉自己的耳朵似乎出现了问题,她听到了什么晴天霹雳,心心被张丽虐待,还关在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