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柯宁关上床头灯，安分的躺在枕头上，把手机亮光摁灭，倒扣在身侧。
她侧躺着蜷缩成一团，把被子拉高遮住半张脸，这样的姿势让她有安全感。
“今天要讲一个关于王子的故事，他的臣民都叫他快乐王子。”段南絮的声音低沉婉转，他发出的每个音节都是那么动听，天旋地转的围绕在她耳边。
“快乐王子的雕像矗立在一根高高的圆柱上，俯瞰着城市。他全身贴满了纯金叶子……”
检柯宁听的入迷，不知不觉的就放松了意识。
段南絮讲到一半，发现她的呼吸变沉，试探的喊她的名字。
检柯宁迷糊的开口：“嗯……我，明天，睡不着怎么办？”
“那明天也给你讲故事。”他平静的说。
“后天，也睡不着。”她说话断续，声音很微弱，说话间闷哼一声，像是有些不满，又像是在耍赖皮。
她已经意识不清醒了，也没什么较真的必要，段南絮几乎是无限的纵容，“那后天也讲。”
“以……后呢？”声音越来越小。
都要睡着了，还不忘谈条件。
段南絮勾了下唇角，轻声说：“哄到你能睡着为止。”
等了有一会儿，直至听筒那边不再传来哼唧声，段南絮才把电话挂断。
讲了半天的话，他有些口渴，在厨房接了杯水喝，然后上床睡觉。
下半夜三点，检柯宁被梦魇缠住，出了一身冷汗。
她觉得自己一直在下坠，深渊千丈，触不到底，没有尽头。
身子沉沉的像被压住一样，动弹不得，她奋力的挣扎，却深感徒劳和疲惫。
她的眼前不停地闪过模糊的人影，她的心脏猛地持续抽搐，她痛的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检柯宁急促的大口呼吸，她抬手擦去额头的汗渍，又把床头灯打开。
灯火如豆，散发出温暖的光亮。
在一片橘黄的柔软中，检柯宁逐渐冷静下来，她看了一眼钟表的时间，怅然的长舒了一口气。
窗外漆黑一片，落寞的情绪盘踞心头，她忽然很想有人陪，很想听人说话。
能找谁呢？
扰人清梦，实在不好。
她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会，还是任性的给段南絮打了个电话。
电话铃声一直响到最后才接通。
“喂。”听筒另一边传来段南絮慵懒的幽怨的声音，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小祖宗，这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想干什么啊？”
检柯宁突然笑了下，她没觉得有什么愧疚感，反而有点幸灾乐祸。
她睡不着，段南絮也干脆别睡了。
检柯宁没说话，安静了几秒后，段南絮犹疑的问：“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检柯宁“嗯”了一声：“段南絮，我想看海。”
“现在？”段南絮的音调陡然一扬，像是彻底清醒了。
“嗯。”
“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段南絮从床上坐起来，打了个哈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行不行啊！？”检柯宁语气强硬的又问了一遍，有种威逼利诱的意思。
“行行行。”段南絮胡乱的抓了把头发，“祖宗，你穿件厚外套出来，这个点海边温度低风还大。”
他又打了个长长的哈切，眼睛里生出些泪水，声音含糊不清：“等我先……洗个漱，一会接你去。”
检柯宁挂断电话后，也去收拾东西。
半个小时后，段南絮果然按时出现在了她家楼下。
他们打了辆车去曼林海，到地方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还泛着青灰暗色。
段南絮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检柯宁说不用。
段南絮怕她低血糖，坚持从路边买了杯豆浆给她，说要是不喝就抱着暖手。
两人沿着沙滩漫无目的地走，海风特有的腥湿味黏连着鼻息。
刚经历完梦魇后虚脱感，人不免变得有些感性，检柯宁主动提了个话题：“段南絮，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低着头，眼睛看着脚下，双手背在身后，表情淡淡的，就是随口一提的样子。
段南絮侧头看她，沉吟两秒，笑说：“有啊。”
检柯宁的心脏毫无征兆的紧了一下，她咽了口唾沫，抬头对上他的眼神，语气平静道：“谁啊？”
“secret。”段南絮摇了摇头，语气轻佻，颇有卖弄的架势。
“哦。”检柯宁拖着声音说，她仍不死心的问：“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提问的方式其实有点像先知道了正确答案然后再反推过程。
段南絮喜欢许茉学姐，她知道。
可她更想知道，在段南絮眼中，许茉学姐是个怎样的人。
“你问这个……干嘛？”段南絮嗅到一丝不对劲，挑了下眉。
“就是随便问问。”检柯宁深吸一口气，淡淡一笑，平和的说：“你不是也问过我吗？”
放假前，班里组织了一次小型聚会，吃烧烤的时候，大家聊起了理想型的话题，聊得热火朝天的。
检柯宁安静的吃着饭，段南絮突然cue她一下，让她也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当时，姜善译还跟着起哄，说学校里的男生早就想知道女神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了，今天可算抓着机会问一下。
段南絮开玩笑地说，他这是替广大男同胞问的，全当造福人类了。
检柯宁被赶鸭子上架，糊弄的说了句，喜欢眼睛好看的。
她本来想说，喜欢鼻尖有痣的，怕这话指向性太过，她退而求其次，换了个答案。
众人听完有些不满，嚷嚷着她回答的心不诚，太敷衍人了。
检柯宁只好笑笑说没有，不再给他们调侃自己的机会。
段南絮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不由得淡笑一下，他才不是好心替别人问的。
他的私心疯长又悄然。
段南絮回神，想着她的问题，边思考边说：“她善良、漂亮、可爱，很懂事也很优秀，性格也挺好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她没有不好的地方。”
检柯宁轻轻“嗯”了一声，心中百感交集。
她静静地看着他，段南絮的脸上流露出一种骄傲的满足的情绪，原来提及心爱的人，会感到如此幸福。
两人走到海滩尽头，找到一块礁石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