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宸开始意识到,她上大学后会接触到其他与她年龄更为相仿、或是兴趣爱好、共同话题与她更为相近的男生。而他在军校,时间有限制,外出也有限制,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但迟钝的他好像把这个先天优势给弄丢了。思及此,江宸只觉得心堵得慌。
所以,大一学期正式结束的那一天,江宸跑到了陆婧宁的大学门外等她。见她拉着行李箱从校门外走出来时,他不禁觉得心情特好!那样清澈见底的笑容和温婉恬静的面容早已烙印在他的心底,挥之不去了。她在朝他挥手,他跟着笑了。粉红的氤氲才刚刚蔓延,然后便突然杀出了一位程咬金。
陆婧宁被身后的一个男生叫住了,他们在说话。江宸忍不住地眉头微蹙,径直地朝正在说话的两个人走去。还差几步远,便听到那个男孩子在向她表白。于是他利索地当了一回剪人红线的那把剪刀。
他站在她的身旁,轮廓分明的侧脸只显英气逼人。他的嗓音尤其低沉:“不好意思,宁宁要和我回家了。”语毕,他牵着她,转身就往门外走,留下男同学一脸的错愕与疑惑。
片刻后,俩人才听到身后的男孩正朝他们大喊道:“诶,你谁啊?”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嗯,是时候戳破这层纸了。于是,她故意揶揄他:“有道说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缘。你刚刚那样儿实在是有损阴德啊。”他的脚步停了下来,两人静默地对视着。
倏然,才听江宸严肃地反问她:“所以你喜欢他?”见他面容肃穆,她立刻摇头。对此,他稍稍松了口气。才刚准备继续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却出乎意料地再次听到她冷不丁地嘀咕着:“可,我也不讨厌他吧。”他对上她那水汪汪的眼睛,心底的某一处已为她沦陷了。
这下,他是真的生气了,他语气冰冷:“你再说一次?”
淘气归淘气,但还是要见好就收。她扬起手安抚他:“这次不用你来,我自己来。”
“啊?”他正疑惑着,却见她已佯装起他先前训人的模样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她故意压低了嗓音,学着他的口吻在说话:“陆婧宁,你怎么回事?才大学开学多久啊?你就满脑子想着谈恋爱,做事情一点定力都没有。”她顿了顿,用余光看着他:“怎么样,我这记忆还可以吧。”
他似笑非笑地轻哼了一声,伸手拉着她往前走:“回家。”
陆婧宁把手抽了回来:“还真是榆木脑袋,孺子不可教也。”
他有点愕然:“陆婧宁,你在这儿说谁蠢呢。”
当然是说你啊……她抿唇不言,可嘴角已浮现起一抹浅笑。她没有回答,只是朝他走近了两步。两人靠得很近,他却没有后退。非礼勿动的江宸只能愣愣地僵在原地看着她,她忽然踮脚朝他凑了过来,淡香四溢、涌动于心,他觉得全世界都静止了。
陆婧宁抬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毫不犹豫地吻住了他。柔软的唇瓣在贴合的一瞬已顺带勾走了他的魂,本该是浅尝辄止的吻,可他却抱住了她的腰,轻轻撬开了她的齿关。这有点让她始料未及,但她还是紧跟着他的节奏,温柔的、耐心的与他展开唇边的流连忘返。
她轻轻抵住他的唇,水雾雾的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星光:“我收回刚刚的话,你其实是孺子可教也。”
低沉的声音幽幽传来:“有你的言行身教,苏铁岂敢不开窍。”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露出了洋洋得意的表情:“走,我们回家。”明眸皓齿如骄阳,总是晴朗又夺目。
记忆里那一点一滴的愉悦反而把江宸压得喘不过气,终是往事不可追。他摁下了车窗,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没有烟,早在他答应陆婧宁戒烟后就再也没抽过了,奈何习惯性的动作却在心烦意乱下难以自持。
江宸一直看着急诊科的大门,他再也没有见到陆婧宁从里面出来。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想一直看着。眼睛正漫无目的地扫视着街道,忽然他的目光变得格外犀利。
街上的一个男人正步履缓慢地朝急诊大门走去,普通的身姿并没有引来路人的注意。江宸只觉得他行走的姿态略显羸弱与怪异,他忽然注意到男人的裤袋里那突兀的形状,状似一把若隐若现的匕首。江宸警惕地下车,径直地朝马路对面跑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差一个红绿灯口,临近一看,男人嘴唇发白,步伐也变得越来越慢。他一个踉跄,意识模糊地跌坐在急诊门前的花圃边上。坐姿的挤压让口袋里的匕首形状清晰可见。江宸忽然一惊,从急诊里出来的陆婧宁已热心地朝男人走了过去……
他顾不得等红绿灯了,索性横穿马路快速朝她奔去。身后不断响起汽车的鸣笛声与司机的指责声:你这人不要命啦!
陆婧宁朝男子走近后便发现他的额头早已被豆粒般大小的汗珠铺满,他正自言自语着什么。声音太小,她听得不清楚。于是,她蹲下问:先生,你还好吗?
男人的肌肉已经开始微微抽搐,她扶住了他: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男人点了点头,仍有清醒的意识。她立刻掏出手机给里面的急诊护士打了电话。说话之际并没有留意到男人的自言自语。
我要吗啡他说得很小声,手已经握住了裤袋里的水果刀。
陆婧宁挂了电话,凑过去问:你说什么?
给我吗啡话语刚落,男人便掏出了水果刀失控地朝她挥了过去。她还未来得及举措便被赶来的江宸猛地往后一拉,恰好帮她躲开了刚刚那危险的一刺。男人欲要再次攻击,却被江宸利落地制服在地。
他踢开男人手里的刀,第一时间看向惊恐未定的陆婧宁:宁宁,你没事吧?那一如既往的低沉嗓音是那么的熟悉,声声入耳时仿佛还恍如昨日。可奈何这一声呼唤却已是时隔数年,他们分开多少年了?她没有细数,原以为只要自己不提,那她就不会想起了。
可如今,他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她才察觉出那压抑在心底的思念、委屈、不解与不舍都不曾消失过。还真是没出息,只要他一出现,她就涌出了想要复合的念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还是停留在原地。
陆婧宁回过神来,说了句:我没事。 她注意到地上的男人正开始激烈地抽搐着,于是,她迅速走到江宸的身边说:帮我把他翻过来。 他立刻照做,陆婧宁俯身检查着男人的瞳孔与体征。他的瞳孔已呈针尖状了,呼吸急促,脉搏衰弱,他快不行了。好在,担架床已经赶到,江宸帮着护士们将男子抬了上去,然后便看着陆婧宁与那一行人重新进了医院。
男人是毒品中毒,急诊的另一位当值医生走来与陆婧宁说:陆医生,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今天本来就是你轮休的日子,早点回去吧。于是,她快速地穿过等候厅,仔细地扫视了一眼后才发现没有江宸的身影。陆婧宁无奈地笑了,或许他根本就不是来找她的。他们分开了这么多年了,要是可以复合早就在一起了,何必等到现在?她不明白自己还在痴心妄想着什么。
手臂上还留有被他用力拉过的触感,陆婧宁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魂不守舍地走出了医院。
宁宁江宸的声音让她愣在了原地,她转身便看到了一抹久违的、高大的身影。他的五官还是那样的深邃,眼里已多了些岁月积淀过的沉稳。他本来就内敛,现在更显冷峻成熟了。
真的是你她说得很小声,是惊讶下的本能反应。江宸朝她走了过去,注意到她又开始捏手指头了,便不再继续朝她靠近。他知道只有在她紧张或者害怕时才会下意识地去捏自己的拇指。
他小心翼翼:我送你回去吧。 她微微张口,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他的手机响了。
不好意思。他示意了一声,便转过身去接电话。看着他的背影,她竟毫无来由地想起了俩人分手时的一幕
宁宁,我们分手吧。
我不同意。江宸我告诉你,单方面的分手可不算数!
他深吸了口气,坦白道:我喜欢上别人了。她是军队乐团的,和我以后的职业规划会更接近。我和她在一起比和你在一起更合适。
她出奇地固执:我不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无奈下,江宸只好把手机给她看。里面有他与那个女人的合影,照片的背景有文艺演出的横幅,他站在女人的身旁,俩人笑得很开心。
她很伤心,却故意不以为意:这不算什么,社团合影都是这样的。 自欺欺人的无谓挣扎让她变得很卑微。
他抿了抿唇:宁宁,我们真的不合适。对不起。
在他转身时,她下意识地从他身后抱住了他。她心有不甘,原想继续挽留,可却不由得一怔。因为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是女士香氛的味道,而她从不喷香水。不曾想他们会以这种不堪的结局收场,继续挽留早已毫无意义她紧紧地揪住他的衣服,想说很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扒开她的手:我们别再浪费对方的时间了。 注定要走,又何苦强求。她,还是松手了。自这一别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对方。
江宸还在背着她讲电话,陆婧宁竟想到了照片上的女人。呵,原来是在和她通话啊,难怪要背对着自己。以前她也会给他的手机里发很多消息,即便知道他在训练不能回复,用手机的时间也十分有限,但她依然会乐此不疲地履行着女朋友查岗的职责。如今,这个岗位已经被别人取代了。
或许以前他也会像背对着她一样,曾背对着队里的那些队友们给她回消息。还真是往事如昔,可那终归都只是从前,不是现在。她颔首看了一下自己的鞋尖,被分手后的点滴年岁里,世界其实一直都是五彩缤纷的,只是在她的眼中,它们已没有了光芒。
原来这个世上竟还真的有人能做到带走她世界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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