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笑顿了顿:“也就几十万吧,你别想这些,我看你瘦得和芦柴棒似的,先养身体,钱的事情完了再说。”
“笑笑,帮我介绍个活儿干吧,我是坐过牢的,不挑了,有活儿干就行!”
方晖知道唐笑笑这些年过的不容易,卖笑陪酒被客人打骂,那些钱是她的挣命钱,她还想攒够钱开个店不干这一行了,结果被她拖累了。
这个人情,她方晖这辈子都还不完的。
妈妈在医院里治疗,她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只要能赚钱,让她干什么都成。
华灯初上,海城皇朝娱乐城灯红酒绿。
盥洗室门口,方晖被迫跪在浓妆艳抹的女子身前,不停地道歉。
她个子其实很高挑,可跪在那里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不是装的,是真的需要这份儿工作怕被解雇。
她坐了三年的牢,刚出来,她这种的不好找工作,皇朝清洁工的活儿还是唐笑笑托关系找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您擦擦鞋子,”方晖抬起手想要帮女客人擦掉鞋子上的水迹。
刚才她拖地的时候,这个女人突然冲了进来趴在洗漱台上呕吐,估计喝多了。
她拿着水桶来不及躲开,那女人直接撞了过来,鞋子上沾了水,非要她舔干净。
一边赶过来的领班有些恼火,来这里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他也不敢得罪。
领班看着方晖骂道:“怎么搞的?明天不要来上班了,滚!”
“怎么了这是?”一道轻佻的男子声音袭来,带着几分磁性,很好听。
随即所有人都表情紧张了起来,忙齐刷刷给那人让开道儿。
他穿着暗银色休闲装,五官精致俊美,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没个正形儿,风流多情的桃花眸不管什么时候都染着笑,是个浪荡公子哥儿。
可那个声音出现在方晖头顶的时候,就像是一盆冰水狠狠倾在了她的身上。
方晖根本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
垄断海城航运业江氏集团的太子爷江余,过去江家和沈家还是邻居,小的时候江余翻过别墅花园的篱笆墙经常找她玩儿,方晖想不到有一天他会跟着那个人一起对沈家动手。
“呵!方晖?”江余看着地面上跪着的女人,虽然那个背影瘦得厉害,可太熟悉了。
他轻浮的挑起了方晖的下巴,对上了她那张脸。
突然掐着方晖下巴的手指,狠狠缩了一下。
这个女人被毁容了?
方晖下意识想要逃,手腕却被江余死死钳住。
江余身边的人齐刷刷变了脸,纷纷看向了方晖,所有人都表情复杂。
“真的是方晖哎!”
“那个杀人未遂的杀人犯?”
“听说被陆先生亲自送进了牢里?”
“你们看,她脸上有疤,都破相了!好丑!”
这些人知道方晖和江家还有陆家不对付,纷纷上来踩一脚,就像踩垃圾一样。
江余看着方晖好半天才干笑了出来:“什么时候从牢里出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徐念夏没时间,我有时间啊!”
徐念夏!
这三个字儿狠狠刺进了方晖的耳朵里,她抖得更厉害了。
她被最信任的发小,最爱的未婚夫,联手害的家破人亡,生不如死。
现在她对这两个人,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
方晖忙挣脱开江余的手,低着头控制不住的发抖,好不容易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嗫喏着:“对不起江先生,给您的女伴添麻烦了!”
刚才那个鞋子上蹭了水迹的女人,冲着领班高声吼着,说她可是江少的朋友。
江余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方晖,这还是三年前那个骄横到不可一世的沈家大小姐吗?
怎么感觉这么陌生,像是浑身的刺儿都被拔光了,血淋淋的。
他看着方晖几乎瘦脱了形的样子,人也佝偻着,虽然才二十多岁,脸上神情苍老得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心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有些愧疚。
沈家作恶多端,他和徐念夏联手整垮了沈家,江家也分了不少好处,只是没想到徐念夏是真的狠,太狠了,做事挺绝的。
毕竟方晖喜欢他,海城人尽皆知。
当初方晖倒追徐念夏都成了他们圈子里最热门的八卦,她就是徐念夏的舔狗。
结果徐念夏转手就把这条狗给杀了!
他咳嗽了一声,觉得没意思摆了摆手。
“行了,散了吧!”
江家太子爷都发话了,身后的小明星也不敢说什么,忙跟着江余离开。
领班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方晖。
方晖想要拿着桶继续打扫,膝盖处却传来锐痛。
她在牢里睡觉的时候,被子被狱霸抢走,床铺安排在门口,床上还倒了冰水,冬天实在是太难熬了,她得了很严重的关节炎。
她吸了口气,忍住痛,不远处传来领班的喊声。
“808包厢去个人打扫一下,快点!”
808包厢是她负责的区域,她忙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包厢很大,是皇朝的贵宾室,一晚上消费都是十几万打底,无上限。
灯光很昏暗,坐满了俊男美女,各种名酒连着开,方晖忙清理干净台面,刚收拾完突然被一个喝多了的男人一把抱住。
“呵!果然是皇朝,一个清洁工都这么年轻,哎呀,破相了哈!”
那个人一楼一抱,方晖挣扎之下再也站不稳,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她忙要爬起来,却看到面前一双锃亮的皮鞋,顺着皮鞋往上看,裁剪得体的高定黑色西裤衬着那双腿越发笔挺修长。
灰色衬衫领口敞开几分,露出了诱惑的锁骨,那张脸足以倾倒众生,五官就像是天神偏爱刻意精雕细琢,棱角分明,外形冷硬。
薄凉的唇角微微吊着,冷漠无情,此时他坐在包厢的最中间,众星拱月,就像是暗夜中嗜血的帝王。
方晖对上了那双深邃冷冽的眸子,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苍白如纸。
徐念夏……
终于见面了。
第3章
徐念夏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再一次遇到方晖,还是被毁了容的方晖。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心底没来由升腾起一抹说不出的憋闷难受。
他抬手掐住了方晖的脸颊,凝神看向了方晖的脸。
手中的女人挣扎的厉害,感觉要窒息了一样,抬手想要抓下他的手,护着她那张残破不堪的脸。
徐念夏眉头蹙了一下,她的手掌很粗糙甚至还磨出来厚厚的茧子,杂乱的短发枯黄凌乱,那张消瘦的脸上满是惊恐。
他眉头皱得更深了,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
“沈小姐,别来无恙啊?”
方晖身体颤了颤,嘴唇哆嗦着,内心的恐惧铺天盖地袭来。
她遭遇的所有的痛都拜这个男人所赐,恨,更多的是怕。
徐念夏的眸色晦暗不明:“怎么,三年了,沈小姐话都不会说了?”
“陆……陆先生!”简简单单几个字,方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粗噶怪异的声音刺进了徐念夏的耳朵里,徐念夏掐着方晖的手一僵随后松开,感觉像是触摸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抓起一边的纸巾擦了擦手。
其余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看呆了,感觉陆先生好像认识这个打扫卫生的清洁工。
包厢的门再一次被打开,江余大步走了进来,刚要冲好兄弟徐念夏说什么,视线被跪在徐念夏面前的方晖吸引了过去。
他微微一愣神,迈开大步坐在了徐念夏身边的空位上,顺势将跪在冰冷地面上的方晖拽了起来。
“哟!都是老熟人了!跪着干嘛啊!”
方晖踉跄着被江余拽了起来,浑身还是克制不住微微发抖,她冲江余道了声谢。
这一声谢谢,惹得面前的男人脸色越发难看了。
方晖现在只想逃走,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个魔鬼,她方晖招惹不起的魔鬼。
她只想活着!如果没有变成植物人的母亲和下落不明的弟弟,她早就在牢里自杀了。
有时候真的活着比死了更难。
她咬着牙撑了下来,毕竟还有一些责任在身上。
某种意义上,是她害了沈家。
四年前她将徐念夏带进了沈家,爸爸说这个人有问题,她根本听不进去,哭着喊着要嫁给他,结果……
方晖现在只想离这个人远一些,再远一些,最好永远不见。
膝盖疼的要命,她忍着疼向后退开几步。
“站住!”徐念夏的声音冷的像冰。
方晖不敢再走一步,凝住了呼吸看着他。
一边的江余笑了笑:“劲川,算了吧!”
“出去!”徐念夏脸色暗沉。
江余一愣,看了一眼唯唯诺诺站在那里的方晖,他动了动唇还是没敢再说什么。
徐念夏和他是多年的好兄弟,那个时候江家遇到点麻烦,把他送到国外避祸,在M国的唐人街认识了徐念夏,处成了生死相交的好朋友。
他了解徐念夏的脾性,看了一眼方晖,站起身走了出去。
“都滚出去!”
其余人纷纷起身离开了包厢,方晖那一瞬间身体轻轻晃了晃,也想逃出去,可面前的男人已经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下意识向后挪开,他的气势太强大,比三年前还要有威压。
他死死盯着方晖,视线锐利的像是刀子一样。
方晖终于忍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徐念夏的面前。
“陆先生,三年了。”
“我牢也坐了,我爸也死了,我妈变成了植物人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我的左手也废了……”
她死死抿着唇,才没有喊出来,惊恐的对上了那双无情薄凉的眼睛。
徐念夏看着她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还真的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人人可欺的废物,心头竟是有点点的闷。
“方晖……”
他的声音像是嗜了血。
“你就这么贱?跪人的动作很熟练,是吗?”
方晖大口大口喘着气,哆嗦的不成样子。
徐念夏眉头拧成了川字,低声道:“你以为你从牢里出来,勾搭上我兄弟江余,你就能翻盘?”
“我……我没有……”方晖没想到他误会的这么离谱。
她现在这样的残破不堪,在男人眼里就是块儿破布,谁能看在眼里。
三年未见,他居然会这样污蔑她?
就如三年前她苦苦哀求,一遍遍和他解释,她没有推苏怡然,真的不是她。
可所有人都认为坐着轮椅的苏怡然怎么可能自己掉下楼梯?
其他人不信她也就算了,可他也不信,就如现在这个样子。
方晖无力的闭了闭眼,表情麻木了几分,不再做任何解释。
她木然的表情更是让徐念夏莫名的心烦意乱,他恨着沈家所有人,包括她,沈家的人就该全部下地狱。
可再一次看到这个女人,他居然心底发慌,不,他徐念夏不会被任何人影响,眼前的女人算个什么东西?
“叫梅清过来!”
守在门口的保镖忙转身走开,不一会儿一个身姿曼妙穿着古典旗袍的女人走进了包厢。
妆容精致,是个尤物,也是皇朝的负责人,皇朝内部人都亲切喊她梅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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