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姜心妍毫不客气的赏了钟意汐一个白眼,提起自己的包包。
钟意汐蹙了蹙眉:“哪去?”
午饭还没吃呢。
“台里有个外派任务,得去无人区待个一周,回去和同事们收拾一下细软设备什么的。我啊,要不是打不通你电话,都不想跑这一趟,怪累。”姜心妍看了眼手表,神色匆忙的说:“你放心,我会趁工作之余帮你打听利斯先生的事。”
走之前,好闺蜜还不忘关心一下钟意汐的感情状态:“我觉得,你要是不忙的话,还是哄哄你家小少爷吧,他走时那语调那眼神,一看就是生气了。”
钟意汐打趣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气量那么小,一言不合就生气?”
姜心妍回了她三个字:“没良心。”
良心?
那是东西?
可以吃的吗?
钟意汐笑而不语,目送着姜心妍离开。
直到姜心妍开车走远了,她才将最后一口牛奶喝下,拿着车钥匙出门。
哄小少爷?
开玩笑。
说了不哄的。
她和小少爷之间,从一开始就是各取所需,她那几句话说的又没错。
她觉得小少爷一个男人,气量不会小到她说几句实话就跟她闹脾气。
还是先去看看爸爸的伤势要紧。
虽然小少爷跟她说过,爸爸受的是轻伤,但她还是不放心。
医院。
钟意汐看着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身上多处打着石膏钟生,气的眼睛里泛着红血丝,垂在腰间的手死死的握成了拳头。
果然如她猜测的那样,钟世峰怎么可能将爸爸弄成轻伤就放过他!
小少爷那天那么说,应该是怕她着急生气,想要她好好休息。
钟生冲着钟意汐微微一笑,柔声哄道:“汐汐,爸爸没事,别担心。”
“没事,呵呵,没事!”
钟意汐气疯了。
相比起钟世峰,她更生钟生的气。
她愤怒的质问道:“左臂脱臼、肋骨骨折、小腿骨折,脑部轻微脑震荡,全身多处软组织损伤,这样你告诉我没事,那是不是非得等他们要了你这条小命,才真的有事啊!”
她摔了给钟世峰买的水果和鲜花,转身就走。
钟生急忙伸出完好的右手,一把抓住了钟意汐的手腕,忐忑道:“汐汐,你干什么去!”
钟意汐没有回答钟生的蠢问题。
还能做什么去?
她说过,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仇人有一日的舒坦日子过。
“别去,汐汐,别去……”
钟生将她的手抓的死死的,祈求道:“汐汐,算爸爸求你了。”
“你!”
钟意汐被钟生气的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良久,她恨铁不成钢的问:“钟生,你别告诉我,你等伤好了,还准备回到钟世峰的身边吧?”
“不用等伤好……”钟生苦笑道:“我已经跟你爷爷打过电话了,过几日就出院回家养伤。”
“汐汐,你能不能,看在爸爸的份上,这件事情就算了。”
“你拿回了股份和你母亲名下所有的不动产,已经够了。”
“还有,我们以前住的房子,你能不能别让他们搬出去,他们也是得有个容身之所的……”
钟意汐一忍再忍,终是没忍住,甩开他的手,愤怒的质问:“姓钟的,你是个男人吗!”
“你心头拿着他当父亲,想着孝顺他,可是他有拿过你当儿子吗?”
“他对孙若芳这个儿媳妇,都比对你好!”
“我有时候,真的怀疑,孙若芳才是钟世峰亲生的,而你不过是他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钟生,我不会让你回去的。除非你想和我断绝父女关系。若不然,我宁愿亲手弑父,也好过让自己在你这里受这份窝囊气!”
钟意汐决绝的看着钟生:“爸爸,我叫你一声爸爸,也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告诉我,你是选择钟世峰,还是选择我。”
钟生就这么看着钟意汐。
男人被她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他和所有人一样,从未想过曾经无比柔弱卑微的女儿,会用这种可怕又渗人的眼神看着他。
那眼神明明充满了不舍,但谁也不会怀疑,她会因为这份不舍而有半分的迟疑心软。
见钟生不说话了,钟意汐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片刻,她掏出手机,语调柔软了下来:“我让下面的人去帮我买个偏僻的宅子,你搬过去,他们找不到你。”
万万没有想到,男人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垂眸苦笑:“汐汐,不用了。”
碰!
话音落,钟意汐手一扬,狠狠的砸了手机。
她自嘲的笑了出声:“好,很好,钟生,你真的很好。”
她的百般请求,万般期待,都比不过那个虐待他们父女无数遍的钟世峰。
他就算剩下一条苟延残喘的贱命,也是要回去跪舔那个老畜生!
钟生艰难的在病床上挪了挪身体,再度小心翼翼的抓住了钟意汐的手,男人无奈的说:“汐汐,别生气,爸不是那个意思,爸是有苦衷的。”
“苦衷。”
钟意汐笑了。
她嘲弄道:“你的苦衷,就是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父叫子亡,子不亡则为不孝。钟生,我怎么会有你这种胆小懦弱,愚忠愚孝的父亲?”
“妈妈当年,到底爱上了你哪里?”
她不懂,真的很不懂。
母亲死的那一年,她年幼,不记得太多的事情。
但成长的这些年,从他人的言语中能够知晓,母亲和她一样,是个杀伐果断,作风凌厉的女总裁。
而父亲,则是个搞研究的文弱书生,跟古人戏言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一模一样。
钟生沉默了很久很久。
男人忽地垂下眼睛,笑的苦涩:“你妈妈,身子的确柔弱。”
钟意汐无力:“钟生……”
钟生打断,男人满目皆回忆:“但是,她只是免疫力低,容易感染风寒,她平均每个月都会感冒一次。”
“可从小到大,她得过最重的病,也不过是病毒性感冒高烧不退,住了个把星期的院。”
“她生你的时候,疼了三天三夜,都扛过去了。”
“你是顺产,母乳喂养,很健康很健康。”
“她恢复了两个月,便回去管理公司了,所有人都说,经过月子期的调养,她的免疫力似乎增强了些。”
听着钟生的话,钟意汐心头一动,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向了钟生:“爸?”
“他们总说,是你妈妈身子弱,她是染了重病、急病,药石无医而亡。”
钟生的眼睛红了,哽咽道:“汐汐,你说,什么样的病,如此来势汹汹,仅用了一个星期,便将你妈妈从我的身边夺走?”
“……”
钟意汐再度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