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跪，大帅就禁了他的足，一直在自己院里呢。”
顾容祈怔了怔，说不清自己心底这一刻的滋味。
转眼便到月底，又到顾容祈回家看外婆的日子。
外婆早就做好了饭菜，热气腾腾的一桌，让顾容祈一向清冷的脸不禁露出笑来。
吃过饭，顾容祈拿着梳子给外婆梳头。
外婆头发都白完了，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个月的琐事，顾容祈认真的听着。
“小霜，你爸妈去得早，你受了裴家的恩才能长大，一定得好好报答人家才是。”
顾容祈的手顿了顿，又很快恢复：“好，外婆，你放心。”
外婆说着说着便头一点一点的，她还想和顾容祈多说些话，但精力已经不济了。
等外婆睡着，顾容祈回到自己房间。
正对门的香台，摆着父母的排位和照片，顾容祈给父母上了柱香，便怔怔的看着两人出神。
假如只是单纯的报恩该有多好，她不会对程厘的厌恶心痛，也不会奢望有一天两人能像父母一样相知相许。
程厘不爱她，顾容祈看的很清楚。
正因为这样，才更加无奈也绝望。
第二天，顾容祈回了大帅府。
刚进门就有小厮迎上来说道：“凌小姐，湘城冯大帅的一双儿女来了，大帅让您和少帅去找他。”
“好。”顾容祈转身往会客厅里走。
刚转角，便遇到多日不见的程厘。
程厘看到她，顿了一步，接着便转身大步往前走。
顾容祈眼中光彩一黯，跟在他后边，默默无语。
走了一会，程厘淡淡的声音传来：“上河街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帮我认下？”
顾容祈一怔，手不由捏紧了。
但最后只是说：“你是大帅府的继承人，不能留下任何污点。”
话刚落音，程厘猛然转身，脸色冰冷的看着她，冷声道：“只要是大帅府的继承人，就值得你付出一切，是吗？”
顾容祈不知道这话该怎么答。
从她七岁那年，为了给外婆治病，自卖自身给裴家开始，她的一切就都是裴家给的。
为他付出一切，是她该做的。
也是她愿意做的。
迟疑之间，程厘已经大步往前走了。
顾容祈低下头，眼神无奈。
程厘，不是谁都行的。
等顾容祈迟一步到大厅外时，刚巧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声说：“少帅，我是冯敏茹，很高兴认识你。”
顾容祈眉心一跳，走了进去。
只见一个穿着优雅洋裙的少女站在程厘面前，眼中爱恋不加掩饰。
顾容祈一愣，心里突然闷闷的。
少女的眉眼有些熟悉，但顾容祈还未来得去想些什么，就见另一个男人走到裴大帅面前笑着说。
“裴伯伯，我家小妹倾慕少帅已久，不如两家共结秦晋之好，南北守望相助如何？”
那男人的话十分客气，落在顾容祈耳里，却如乍响的春雷，震得她脸色发白。
从她进大帅府开始，已经十四年。
但奇怪的是，顾容祈从没想过程厘会娶另一个女人。
而眼下，这个选择明晃晃的摆在了她的面前。
顾容祈的心猛然提了起来，望向程厘。
却见程厘笑着握住冯敏茹的手，声音柔和：“你好，我是程厘。”
顾容祈从未见过他如此温柔的神态，不由直接愣在原地。
她呆呆望着一身白色洋装，温柔可人的冯敏茹。
程厘喜欢的，便是这样的大家闺秀吧……
顾容祈鼻翼动了动，她死死压下鼻尖的酸涩和心底翻涌的细碎疼痛。
裴大帅也愣了一下，却很快回神：“冯小姐很优秀，但我的儿媳早已定下，顾容祈，快进来。”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容祈身上。
顾容祈只得上前一步，见了礼。
场面一时僵住，冯敏成立刻转变话头打圆场：“是我唐突了，都不知道少帅已有婚约。”
他笑的风光霁月，顾容祈也勉强笑了：“无妨，冯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裴大帅日理万机，很快便离开，让程厘和顾容祈好好招待。
程厘看着顾容祈脸上的笑意，眼中不悦一闪而过，突然提议：“城外的枫叶已经红了，不如明日同游？”
程厘说完，顾容祈心里无端跳了跳。
她舔了舔干涸的唇，嘴里泛苦。
程厘竟会主动邀人同游？想必是真的对冯敏茹颇有好感。
冯敏成兄妹自然乐意，双方约定好了时间，便散了。
顾容祈刚回到院子里，一个丫鬟抱着一个盒子过来，趾高气扬的道：“少帅说，请凌小姐明日穿着这套出门，免得让人说他的未婚妻不男不女。”
说完，那丫鬟把东西一放，转身便走，连半分客气都没给。
顾容祈眉头微皱，将盒子打开来。
是一套华丽的旗袍，和一双精美的高跟鞋。
顾容祈看着那鞋细细的跟，眉间皱得更深了些。
第二天，帅府门口。
顾容祈不自在的向等在车边的几人走去，程厘下意识看了过去，然后呼吸便是一窒。
恰到好处的开叉让顾容祈一双长腿若隐若现，几缕发丝垂落在耳边，竟有几分风姿绰约的味道。
而冯敏成眼里陡然迸发出来的光，让程厘生平第一次，后悔了自己的决定。
“都到了就走吧。”程厘挡在顾容祈身前说道。
九重山。
山路崎岖，半个山头都是灿烂的红色。
顾容祈穿着从未穿过的高跟鞋，简直如同在受酷刑一般。
她抬头，却见程厘跟冯敏茹走在前面，脸上是在她面前从未有过的愉悦笑意。
顾容祈黯然了眼，强撑着跟在了后面。
冯敏茹却是在说三年前的事：“被绑架时我以为必死无疑了，少帅救下我时，我就想，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程厘挑了挑眉，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这些年顾容祈做的任务，但凡得民心的，都堆在他头上。
听着冯敏茹话里话外的情意，程厘突然笑了：“冯小姐，冯大帅就你这么一个独女，想来是不会同意做妾室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