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样好的她,他却好像弄丢了……
黎苏躺在病床上出神,六年的感丽嘉情,却变成了现在这样。
直到护士照例给她扎针吃药的时候,黎苏才回过神来。
她想到了什么,拿出了手机,看着上面的号码,犹豫了会最终还是拨了过去。
“严医生,有一件事,我希望你帮忙。”
黎苏下车之时,怔怔看着眼前的第五监狱。
她从来不知道,过来的路上竟然这样的长,眼眶微微泛红,心里仿佛撕裂般的疼痛。
在严询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监狱大门。
这一路上大雪纷飞,不到片刻黎苏的身上已是
黎苏本想开口的,可话语还未到嘴边,眼圈红了一圈。
严询淡淡开口:“麻烦找一下赵忠。”
很快有人出来了,将严询和黎苏迎了进去。
黎苏一路沉默不已,直到来到了目的地,她手指抓着电话,指骨因为用力而泛白。
很快有人押着赵忠坐到了对面,他眼眶微热。
黎苏怔怔看着对面蹒跚着脚步走到座位上的老人。
几乎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以前精神饱满的父亲!
那人头发已经剃的极短,穿着一身囚服,囚服上甚至还有一些汤水的痕迹。
黎苏手撑在玻璃窗上,对面的父亲脸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道皱纹,头发乱糟糟的,甚至多了大片的白发。
她的眼泪在顷刻便落了下来,那就是自己的父亲!
收拾了情绪之后,她沙哑着声音开口问道:“爸,公司究竟是谁做的手脚?”
赵忠抓着电话,身躯微微有些颤抖,好半天压低了嗓音:“别在问了,你妈妈和澄儿呢?”
听见这话,黎苏一瞬间眼眶含泪,喉头哽咽:“他们……自杀了。”
电话那头的赵忠眼睛瞪得很大,好半天才嗫嚅道:“怎么会?”
黎苏闻言,忍着的眼泪不断从脸颊落了下来,她拭去眼泪,深吸一口气:“爸,你告诉我,公司破产和白灼有关吗?”
赵忠浑浊的眼眸闪过一丝慌乱,他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你在顾家好好呆着,白灼会保护好你。”
这个时候,监狱的管理员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钟示意时间到了。
黎苏眼眶含泪,她拍打着玻璃窗,情绪激动地问道:“和白灼有关,对不对?”
可赵忠却拼命的摇了摇头,比了一个口型,然后一步三回头回眸看向黎苏。
出了监狱,外面还飘着许多雪,只一瞬间,黎苏便已然白了头。
她瘦削的肩膀被大雪冻得几乎颤抖,严询连忙上前给她披上大衣,埋怨道:“你现在的情况可不好,还是多多注意身体。”
然后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为什么要去白灼安排的医院?”
黎苏却恍若未闻,她伸出满是针孔的手,接到了一片雪花,喃喃自语:“我和白灼,结束了。”
她的眼里苍凉一片,没料到父亲直到现在,还是因为她,而不愿意对自己说实话!
保护好她?
她的喉间梗塞,一抹熟悉的腥甜溢满鼻腔。
过来监狱的路上,她想了很多。
自己比谁都希望,所有的事情,都和白灼无关!
可父亲的态度打碎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严询看着神情痛苦的黎苏,微微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背。
“会过去的,伯父快出院了。”
他的一句话,无疑是在黎苏的心上撒盐。
她喉间梗塞,声音带着哭腔:“严医生,借我靠一下。”
然后将脸埋进严询的胸口,攥着他的西服,起先只是小声的啜泣,后面哭得肝肠寸断。
严询听着黎苏的哭声,不知为何,他心里闷闷的。
只是无声的拍打着她的背。
雪越来越大,顷刻地上已经是满目雪白。
黎苏收拾好了心情,鼻尖微红,淡淡地说:“严医生,谢谢你陪我过来。”
严询看着空了一块的怀抱,不知为何心中有了一丝异样。
听着她的话,他攥紧了拳头而又很快松开,他长叹一口气:“不用谢,我们走吧。”
严询垂眸看着两人的影子交叠着,深吸一口气,他扶着黎苏缓缓地朝着车走去。
上了车之后,黎苏抬眸看着车窗外的雪,眼眶再一次泛红,喃喃自语道:“冬天都要过去了,可我始终都没有等来他陪我看一次雪。”
坐在驾驶座上的严询微微一怔,然后眸光柔和的看着后座,温柔开口:“以后的雪,我可以陪你看。”
黎苏听见了,可更多是不可置信,她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严医生。”
她抬眸望着纷飞的雪,可自己的心,却如这隆冬季节一样,寒凉彻骨。
随着严询发动了引擎,黎苏手撑着车窗上,看着渐渐远去的第五监狱。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她轻声呢喃:“爸,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即使没有白灼。”
严询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黎苏,然后唇角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意。
医院。
严询扶着黎苏一路回到了病房,看着不同于仁海医院的陈设,他冷笑出声。
“白灼倒是很会安排这些。”
黎苏微微一愣,垂下了眼睑,冷冷开口:“我不想在听见他的名字。”
严询轻声一叹:“可你也不会那么快就放下白灼。”
闻言黎苏不说一句,只是抬眸看着窗外出神。
放不下她也会逼着自己放下。
白灼既然喜欢了别人,更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赵氏,不管如何她放手都是最好的选择。
想起妈妈,她的眼眶微红,她一定是不想让自己被威胁,所以才……
黎苏喃喃开口:“会放下的。”
严询身侧的手紧紧攥着,他太想上前温柔的揽着她的肩膀,可自己却不能这样做。
他想起之前信誓旦旦和白灼说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苦。
黎苏自己盖好了被子,然后低声说:“谢谢严医生送我回来。”
严询愣在了原地,过了很久才舒了一口气:“可不可以不要叫我严医生了。”
说完严询的一颗心不由得被提起,他不想听见其他拒绝的话。
黎苏想起之前严询所说的话,她摇了摇头说:“我已经很麻烦你了,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好。”
严询眼底闪过一丝痛色,他深深望着黎苏:“果然,你还是忘记我了。”
黎苏的脑海里全无印象,只是叹了一口气:“过去的事情我也已经忘了差不多了,希望你不要过于执着。”
严询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白灼此时出现在了门口,面色不虞的看着两人。
他讥诮一笑:“怪不得要让我走,这样就能方便了你们是吗?”
黎苏躺在床上闻言却面色无波,只是淡淡道:“希望你实现自己的诺言,不要再过来了。”
白灼似是被如此冷淡的黎苏刺激到了,他眉眼闪过怒火:“怎么?怕我打扰你们?”
白灼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口无遮拦道:“严询,请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黎苏看着这一幕,只觉荒唐。
她的眼眶泛着泪光,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还在期待着什么?
死死咬住下唇,她一字一句:“我们现在就去办离婚手续吧。”
白灼闻言睁大了眼睛,巨大的慌乱席卷了他的心。
他厉声道:“不可能!离了婚你好和他在一起是么?”
黎苏的眼眸闪过浓重的悲哀,她冷声开口:“我什么都没有说一句,之前你带了孟可欣回家,我有说一句吗?我说了你又会听吗?”
黎苏深吸一口气:“严医生先走吧。”
严询深深地看了一眼她,临走时说:“我就站在门外,他做了什么我都也可以知道。”
白灼闻言,锐利如刀的眼睛盯着严询。
病房里陷入了冗长的寂静。
黎苏深深看了一眼白灼,低垂了眉眼,冷冷开口:“去办手续吧。”
白灼在这一瞬间猛然攥住了她的胳膊,一阵阵心慌涌上了她的心头。
似乎是知道他不会答应,她轻声笑了,可笑容里却苦涩无比。
“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会提交法院申请的。”
白灼一怔,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嗫嚅着唇说:“为什么?”
黎苏闻言惨然一笑,到现在这个男人,还在问着为什么。
她看向窗外繁华初上的夜景,喉头哽咽道:“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可谁可以告诉我呢?”
“白灼,我们回不去了。”
黎苏说完闭上了眼睛,他们之间,隔着赵氏,隔着还尚在牢狱中的父亲,隔着还埋在地下的母亲和弟弟。
白灼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什么叫回不去了?”
可黎苏却一句话都不愿意回答了,窗外的繁华的夜景,却扩大了心中的孤寂。
六年前,或许她正在餐桌上和父母弟弟坐着,其乐融融的吃着晚餐。
而现在,这一切都毁了。
黎苏重复了一遍:“明天去办手续,民政局门口不见不散。”
可白灼身子一颤,仿佛落荒而逃一般离开了病房。
黎苏望着远远的背影出神,她没想到白灼竟然逃离了。
她的嘴角苦涩一笑,白灼这样不愿意离婚,她也想不明白为了什么。
他们一家都扶着他坐稳了那个位置,她不过一个病人,再也没有了和白灼抗衡的资本了。
严询这才进来,看着一脸沉重的黎苏出声问道:“你做好了决定了吗?”
黎苏毫无焦距的眼眸才看了一眼严询,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说:“已经很晚了,严医生还是早点回去吧。”
严询深深看了一眼黎苏,这才不放心的离去。
第二天。
民政局。
黎苏独自一人来到了熟悉的地方,上一次来的时候,她和白灼过来结婚。
她的眸光落在一处新婚夫妇上,他们手里拿着红彤彤的本子,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他们脸上的笑容,像极了那年的她和白灼。
她将手中的结婚证摊开,那上面的笑容刺的黎苏心头一痛。
而她排队的这队离婚的夫妇,反而不约而同的安静许多。
她一个人在这里等待着。
直到日落下山,黎苏今天看了数不清的结婚离婚的情景。
工作人员看到她一个人来的,眼里闪过一抹同情:“他没来啊?”
黎苏手里攥住自己的那份结婚证,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