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医院走廊,只有值夜班护士脚步声和重症监护室中大型医疗仪器运作的声音。
陈鹿溪还没睁眼,就听见耳边“嘀嘀嘀”的机械声。
她眉头一蹙,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
茶白色的天花板上嵌着温和的灯光,不刺眼却让她有些难受。
她……还活着?
陈鹿溪试图挪动僵硬的身子,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她全身上下几乎都被各种管子绷带束缚了。
护士正好走到窗边,见陈鹿溪头微微晃着,立刻去叫了廖勇。
廖勇立刻赶了过来。
“别乱动。”
他刚进门就见陈鹿溪想翻身,忙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陈鹿溪强睁着有些干涩的眼,见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医生,她张了张嘴。
“呃咔……”
她眼眸一怔,自己居然说不了话,是因为昏迷了吗?
廖勇戴好听诊器,也察觉到陈鹿溪的不对劲,他道:“先别着急,得慢慢恢复。”
说完,他沉下心认真的为她做着检查。
陈鹿溪喘了几口气粗气,还是抵不过倦意昏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顾凌风赶了过来,廖勇见他来了,忙关上门走了上去。
“廖医生,陈鹿溪怎么样了?”
顾凌风朝窗内望去,见陈鹿溪还在昏睡着,顿时皱起了眉。
廖勇回道:“别担心,她没什么大问题,只是……”
他面露难色,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中:“声带神经受损严重,恐怕以后难恢复。”
顾凌风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说她可能再也说不了话了。”廖勇叹了口气。
“……”
顾凌风神情一滞,耳畔竟仿佛听到陈鹿溪那温柔清亮的声音。
她再也不能说话了吗?
“顾先生?”
“嗯?”顾凌风缓和了一下情绪,沉声道,“我知道了。”
或许他该庆幸,陈鹿溪还能捡回一条命,只是……
顾凌风站在窗边,望着陈鹿溪苍白的脸,心疼不已。
海城市。
郑琳坐在沙发上,双臂环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
“深知,股份转让书什么时候给我啊?”她强扯着嘴角,故作漫不经心。
烟雾缭绕,肖嘉琨抖了抖烟灰,头也不抬:“等不及想进入顾氏了?”
郑琳干笑道:“我想快点和你一起工作啊,况且……”
她站起身,走到肖嘉琨身旁坐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们不是要结婚吗?”
肖嘉琨眸光一暗,掐灭了烟,伸手将郑琳推开:“看我心情。”
郑琳闻言,笑容顿时僵住了。
好几天了,她无论是故意还是无意提起这两件事,肖嘉琨要么就是装作没听见,要么就是说看他心情,哪怕她是个傻子,也听得出肖嘉琨不想将股份转让书给她。
“深知……”郑琳放软了语气。
“出去。”肖嘉琨瞥了她一眼,声音冷淡。
“……”
郑琳咬咬牙,虽然不甘心,也明白不能惹怒他,只能先离开。
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了肖嘉琨。
他双肩一松,像是卸下了什么重物,靠在了沙发背上。
远处的人车的喧嚣透过窗户的缝隙传进厅中,肖嘉琨有些烦躁。
他拿起手机,看着手机中陈鹿溪的号码,墨眸底下的眷恋一闪而过。
他到底怎么回事?居然还在等电话!
肖嘉琨眼神一凛,将手机甩到了一边。
“叩叩叩——”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片寂静。
肖嘉琨眉头一蹙,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去开了门。
是一个快递员。
“请问您是肖嘉琨先生吗?”快递员抬起头,却被肖嘉琨阴沉的脸吓了一抖。
肖嘉琨看了眼他手里的包裹:“嗯。”
“那,那个,这是您的包裹,麻烦……麻烦签收。”快递员颤颤巍巍地将包裹递了过去。
肖嘉琨怔了怔。
可见寄件人写着陈鹿溪的名字时,他心猛地一颤。
陈鹿溪寄给他的?!
肖嘉琨像是没有意识一样签了字,将那包裹接了过来,发现并不重。
他一手拿着包裹,一手将门关上后坐回了沙发上。
拆开一看是一个包的很精致的礼盒,再一打开礼盒,一串精致的贝壳风铃躺在盒中。
肖嘉琨愣了,手却率先一步将它拿了起来,一张巴掌大的粉色卡片也随着掉了出来。
——深知,生日快乐!——
肖嘉琨瞳眸一怔,短短六字,竟然像是把刀一样捅进他的胸口。
今天……是他生日?
他看着微微晃动的贝壳,眼神渐渐迷茫。
父母早亡,是老太爷将他抚养长大的,可是他性格乖张,和他还有顾凌风的关系都不好,从十岁起就没过过生日,他也早忘了自己生日是什么时候。
可是陈鹿溪怎么记得?
肖嘉琨俯身将卡片捡了起来,神色一沉,更觉心尖儿上的疼痛明显。
忽然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慌乱地拿起包裹盒,仔细看着寄出地址。
然而上面竟写着陈鹿溪工作的地方,那也就是说她很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在这一点寄到而已?
一瞬间,才点燃的希望之火似乎又被一阵狂风给吹灭了。
肖嘉琨眼底划过几许失落,手不觉又紧了几分。
一个月后,连市。
才转到普通病房的陈鹿溪已经想起身走走了,她躺了一个多月,感觉骨头都躺化了。
“陈鹿溪!”
一声惊讶还带着害怕的惊呼,让正要站起来的陈鹿溪吓了一跳。
顾凌风扔下东西,几步就跨了过来扶着她坐下。
“你不要乱动,你的伤还没好全。”他看了眼陈鹿溪手背上的针头,确认没事才浅浅松了口气。
陈鹿溪又躺了回去,皱了皱眉:“呃……”
她想说“我没事”,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发出沙哑的呜咽声。
陈鹿溪眸光暗了下去,紧抿着唇。
她还是不能说话,顾凌风说她伤了声带,休息一段时间就好,可是从她醒来都已经一个月了,她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难道变成了哑巴了吗……
顾凌风见她表情失落,也明白了两三分,然而他也只能安慰道:“你不要心急,等伤好全了,会慢慢恢复的。”
陈鹿溪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强扯出个让他放心的笑容。
她应该高兴的,高兴她还活着,或许是在天上的父母不扔心她那么快就去陪伴他们。
顾凌风抿了抿唇,笑着将话题转移了:“对了,我给你买了你喜欢的水果罐头。”
说着,他坐了下来,拿出个水果罐头打开,将一小口黄桃凑到陈鹿溪唇边。
黄桃的甜味并没有让陈鹿溪心中的沉闷散去,她摇了摇头。
“怎么了?”顾凌风不解地看着她。
陈鹿溪伸出手,拿过桌上的纸笔写着。
顾凌风愣了愣,纸上只写着“海城”两字。
顾凌风看着歪歪扭扭“海城”两字,心不由一紧:“你……还在想肖嘉琨吗?”
陈鹿溪听了,抓着笔的手紧了紧,好一会儿才摇摇头。
听到“肖嘉琨”这个名字,她只有心痛和失望,甚至还有几丝懊悔。
如果当初她不抱着日久生情的期盼答应顾老太爷嫁给肖嘉琨,或许她可以安心的照顾父亲,父亲也不会出车祸……
陈鹿溪眼眶微涩,吸了吸泛酸的鼻子才继续写了“爸爸”两个字。
算一算,沈父的七七也快到了,可是她现在却在千里之外的连市,根本没有办法去他墓前磕个头。
顾凌风看后,心底的担忧渐渐消除。
他温声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恢复身体,我想叔叔会理解的。”
陈鹿溪垂眸,松松放开了笔。
她其实是想回去的,父亲活着的时候她就没怎么陪过他,她不想让父亲孤零零的待在那里。
顾凌风又劝了几句,陈鹿溪才勉强吃了几口东西。
等她休息了,顾凌风才出了病房,去了廖勇办公室。
“廖医生,她的声带神经有其他办法恢复吗?”他坐到廖勇面前,恳切问道。
廖勇放下笔,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如果做手术的话是有希望的,只是风险大,而且成功率不高,所以我一般不会建议家属去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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