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挑眉:“哦?”
“江砚,男,身高187,肤白貌美,六块腹肌,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家……”女孩扯住他的袖口,小小声说:“我很想他。”
众人就见那位以冷漠不近人情闻名的年轻警官,悄悄把受伤手臂背到身后,俯身和女孩平视,语气温柔得能将人溺毙:“知道了,江太太。”
初见,江砚眼睫半垂,神态不驯:“婚约不必当真。”
后来,他在女孩耳边低声轻哄:“乖,叫老公。”
列车即将进站,顾桉倚着车窗打瞌睡,冷不丁被手机铃声吵醒,广播同时响起。
“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到达荆市车站,请在荆市车站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自己的行李下车。”
顾桉坐直搓搓眼睛。她眼角偏圆,瞳仁黑亮剔透,像只误闯人间的小鹿,迷迷瞪瞪,纯良无害。
她接起电话,眼睛往窗外看过去:“哥哥,我到车站啦!”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在江南水乡,几个小时后就到这座北方城市,听说四季分明,冬天有雪,气候干燥,没有连绵雨季。
几个月前,亲哥顾桢工作调动,从西南边境调到荆市刑侦支队,在这座城市安了家。
父母离异,兄妹俩一个跟着父亲一个跟着母亲,而现在顾桢一切稳定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接到身边读高中。
“我这边有个案子暂时脱不开身,地址发给你,自己打车,不要心疼钱。”
顾桉从行李架上取行李,随着人潮往外走,忍不住笑出小虎牙,“你放心吧,我自己也可以的!”
-
荆市公安局,一楼,走廊尽头。
电话那边老人语气柔和,“之前,你一消失就是好几年,家里整天提心吊胆,现在工作稳定了,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你爷爷给你定过婚约,之前你在外地工作,就没跟你提过,现在跟你说说,有个心理准备……”
“过几年等人小姑娘再大点儿,咱就把婚订了怎么样?”
“奶奶,请您取消婚约。”接电话的男人长身鹤立,一身警服冷淡肃穆,声音很好听,只是眼睫半垂,神态不驯。
电话那边顿了顿,继续循循善诱:“听说小姑娘跟个小瓷娃娃似的,特别可爱,说不定你一见到人家就喜欢了呢?”
江砚一脸总结案情的波澜不惊,“没有这种可能。”
“你看看你呀,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老李上个月都抱第二个重孙子了……”
过了十多分钟,电话那边才挂断。
手机屏幕暗下去,江砚解锁,点开同事顾桢对话框。
两人警校同学,过命的交情。 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断断续续没有逻辑,在女警安抚下情绪才慢慢平静。她抬头,坐在对面的男警察看过来。
他头发很短,五官深刻,唇线平直,过分英俊又冷又酷的一张脸。只是睫毛长且密,当他抿唇,嘴角竟然浮现一点很浅的梨涡。
她看得呆了,直到他剑眉微扬,才红着脸开口:“我今天在荆市火车站,遇到了人贩子……”
大学开学,报案人今天从家里坐高铁来。出站时被老太太搭讪,在她意识到不对劲儿的时候,老太太同伙中年男子围上来,说报案人是他媳妇儿,怎么跑出来这么多天不回家。
路过行人围过来,听到他们这样说,分分钟脑补狗血八点档家庭伦理大戏,谁也不想掺和别人家事。
“就在他们要把我拖到面包车上的时候,我砸了路边摊主的手机,这才,这才引起大家注意……”
报案人做完笔录,徘徊大厅门口一直没有离开,转身就见刚才的冷面警官换了便装,简单黑色外套黑色长裤,双手抄在裤兜下楼。
瘦高白皙,肩背挺直,不穿警服简直像个二十出头的警校生,一身少年气毫不违和。
“江警官,能加个微信吗?”
女孩脸颊微微红,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报案还能遇到这么极品一帅哥,干的是刑侦长得却像个白面书生,这么被他看一眼,不知道要回去牵肠挂肚多久……
江砚垂眸,她盯着他睫毛出神,呆呆举着二维码脸颊泛红,“就、就是有线索的话,可以联系您……”
“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女生眼中满是惊喜。
“110。”江砚颔首,错身而过。
黑色SUV开出公安局大院,刑侦支队的小伙子们百忙之中凑成堆,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江砚,还有那个一起来的顾桢,到底是什么背景?”
“空降刑侦支队不说,当时还是省厅特意打的招呼……”
“据说这哥们儿前几年在西南边境禁毒一线,前几年部里督办的711惊天大案听说过没?我猜是上头的保护政策,把大功臣塞到咱这儿。”
“就像有些人蓝衬穿到老一辈子都混不到白衬,也有些人,警校刚毕业的前三年,就刷出了别人一辈子刷不出来的履历……”
-
火车站南街,顾桉察觉自己走错方向,行李箱立在身边,重新加载地图查看路线。
从侧面看过去,她脸颊肉肉的满是胶原蛋白,加上背带裙和卡通T,完全就是个软萌可欺的中学生。
“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呀?”老妇人笑眯眯凑过来,一副拉家常的样子,“是要打算去哪儿?”
顾桉手机信号不好,看着屏幕皱眉,“洲际佳苑。”
“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奶奶也去那儿,”顾桉转身,直接被她握住手腕,“一起呀,拼车还便宜呢……”
地图缓冲出来,车站街的公交车可以直达,顾桉弯起唇角,“不用啦,我去前面坐公交车就好。”
听她这样说,刚才还笑眯眯一脸慈祥的老妇人瞬间变脸,皱纹恐怖堆积在满是横肉的脸颊,她想要挣开手,老妇人却攥得更紧,手背被她指甲划出一道红痕。
几道闷雷之后,天色瞬间暗下来。
车站南街路人稀少,行色匆匆,就怕下个瞬间落下大雨。
“请你放开我……”冷意顺着毛孔扩散,顾桉脊背发凉,她挣开妇人的手要走,骂骂咧咧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小小年纪不学好,从家里偷了钱出来玩?你还有没有良心?”
肥胖的秃顶男人拦在她面前,劣质烟草味道猛然逼近,“有什么事儿回家说,妈,别在这儿跟她废话。”
“我不认识你们,请你们松手……”
行李箱倒地发出闷响,顾桉被人拖拽拉扯,极度恐惧让她腿脚发软,心脏快要撞破胸腔,原本软糯的声音带了哭腔,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老妇人立刻换了一副抹眼泪的可怜相,“我家孩子偷了钱出来玩,被我们遇到还不服管教,这养孩子真是罪过啊!罪过!”
马路对面停着黑色面包车,车门大开,如同恶魔张开血盆大口,下个瞬间就要将她吞食入腹。
华灯初上,绵密雨滴落下,周遭雾蒙蒙。
路上行人稀少,黄灯几秒之后变了红灯,像是电影里的画面。而这时她抬眼,看见路对面的年轻男人。
他没打伞,瘦高,很白,眉眼浓重如水墨,黑色冲锋衣领口紧抵着下颚。
视线蓦地对上,绿灯亮,他长腿一迈,往她这边走来。心跳和他脚步声重叠一起,每一帧画面都像是死里逃生的慢动作。
擦身而过的瞬间,刚才死死钳制着她手腕的手蓦地松开。
人贩子面容扭曲手腕被反手拧在身后,狗急跳墙从夹克内兜拿出什么,男人直接在他膝窝狠踹一脚直接将人摁在地上。
他侧脸清俊,鼻梁挺秀如剑刃。
漆黑眉眼充满冰冷压迫感,额前碎发已经被雨打湿。
顾桉手止不住发抖,强定心神拨出的110报警电话刚刚接听,对面的声音亲切:“您好,荆州市报警中心为您服务……”
人贩子的脸因为痛苦扭曲,恶狠狠看向她时更显狰狞,大脑经历过强烈恐惧彻底宕机,顾桉嘴里字词毫无逻辑连不成句子:“我、我这儿,人贩子……车站南街……”
看见什么,顾桉眼睛睁大,彻底失语。
泛着冷调金属光泽的手铐,干脆利落锁在人贩子手腕,与此同时,她听见他的声音,低沉好听的声线,带着清晰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