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有件事倒是确认了。
顾斯礼很早以前就认识我，而且……好像从很早开始就喜欢我。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
下班我刚走出旋转门，身后有人喊我：「年年，我找你找得好苦。」
这么琼瑶的话，去年的饭都快 yue 出来了。
我扭头一看，是陈楠。
是他啊，那正常。
陈楠，比我大两级的直系学长，也是我的初恋。
我那会情窦初开青涩懵懂，对这种幽默风趣长相帅气的学长没什么抵抗力。
大一我们就在一起了，他确实很好，体贴周到会哄人。
事事有回应句句有下文，带我去图书馆补习功课，出去玩也提前做好攻略，所有节日纪念日记得比我还牢，小礼物小惊喜也从没断过。
有次我们吵得很凶。
他第二天给我送早餐，大冬天在楼下等我两个小时，怕吵醒我连电话都没打，直到隔壁宿舍同学看到提醒我才知道。
我飞奔下楼，他脸冻得通红，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却是：
「饭还热着，你拿上去吃了再下来。」
可我没想到，他不止对我好，对别人也好。
他会为了给别的女生买姨妈巾而忽视发烧的女朋友。
也会因为给困在教室的女同学送伞把女朋友扔在停电的图书馆。
直到我大四那年，他公司的女同事在学校门口拦住我，说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希望我能高抬贵手成全他们。
我蓦地心里涌上一个荒唐的念头：果然来了。
陈楠跪在我面前，他哭得很伤心，说孩子不重要，说他不会要那个孩子，说他这辈子只想跟我在一起。
我知道他是真的很后悔，但我也真的不想再跟他继续下去。
陈楠红着眼睛，「我终于找到你了年年。」
时过境迁，我再看到陈楠心里十分平静。
我心里开始盘算，到底要不要辞职。
算了，这份工作我还挺喜欢的。
而且明明是他做错事，我为什么要这么被动。
「年年，我们——」
「我有男朋友了！」我决定先发制人，「我们感情很好已经见家长了。」
我见了他妹，他见了我爸，嗯，也算见家长。
「你怎么……」陈楠像想起什么似的，咬牙切齿道，「是不是顾斯礼！」
诶？
「你怎么知道？」
顾斯礼这么有名的吗？
陈楠冷笑：「你以为他顾斯礼是什么好东西吗？」
我回以冷笑：「最起码顾斯礼没让别的女人大着肚子来找我。」
等等，我怎么就突然代入顾斯礼女朋友的角色了。
陈楠噎了一下，好半天才恨恨道。
「他惦记自己兄弟的女朋友，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什么女朋友，前女友好不好！
我实在看不惯陈楠一副全世界对不起他的样子，直接怼回去。
「还戳脊梁骨？好家伙，你活在清朝呢」
「搁以前，你死了我带着遗产嫁给他还算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呢！」
我忽然 get 到了重点，「顾斯礼还有你这样的兄弟？」
不是吧不是吧，顾斯礼居然跟这么渣的人当兄弟。
陈楠并没有回答我，他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样，整个人都暗淡了。
他攥住我的胳膊，死死地盯着我，「你没跟顾斯礼在一起对不对，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你——」
你雷剧看得不过瘾到我这来演现场版是吧！
不等我开口，斜刺里突然冲过来一拳，狠狠打在陈楠的鼻梁上。
顾斯礼穿着一身蓝灰色的西装，正冷冷地看着摔倒在地的陈楠。
有……有点 man！
我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老公好帅！我可以！」
顾斯礼轻笑一声，「那你站远些，老……老公来处理。」
噢哟。
要不是他从耳根红到脖子我真以为他很淡定。
……
第二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甲方爸爸跟人在楼底下打架了。
还好我机智，在人群聚集之前就躲起来了。
不然这会我就成红颜祸水被人围观了。
张总来办公室找我，「小岑啊，跟顾总那个项目以后还是你来对接。你去甲方公司找顾总商量一下方案。」
说起来，顾斯礼打完人之后好像就没有消息了，也没去菲菲那里。
只发了一条消息，告诉我以后都不用担心陈楠骚扰。
这两天我给他打电话，他也是挂断回消息说不方便。
问他怎么了，他只说没事。
我确实应该去看看他。
——看看我的爱情是不是夭折了。
去了公司，人不在。
他生病了。
有点担心。
他助理倒是十分热心肠，不但给我分享了顾斯礼家的地址，还贴心地送上了养胃粥和果篮。
「本来我们是打算今天去看望顾总的，但实在太忙了，岑小姐您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
也、也行吧。
电梯里补了一遍口红，我敲了敲门。
顾斯礼面色苍白打开房门。
一见是我，他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我甜甜一笑，「哥哥需要特殊服务吗？」
「呃，不是特别需要。」
「哥哥的胸肌好大啊，练了多久啊。」
「记不清了。」
「哥哥的腹肌有几块，我能摸一下吗？」
「不、不太方便。」
一点情趣都没有，死直男。
我垮下脸来。
「不请我进去坐坐？」
他神色有点紧张，支支吾吾不肯开口，视线还不受控制地看向屋内。
我心底一沉，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斯礼他该不会在里面藏了个女人吧？
我岑年年没这么倒霉的，还没开始的恋情就这么结束了？
我搡开顾斯礼，一把推开了房间门。
淡定点，岑年年，又不是没遇见过渣男。
你什么场面没见过！
……
这场面我真没见过！
沙发上坐着的中年美妇，眉宇间跟顾斯礼有五分相似。
她正在倒水，杯子满了手还没停，显然是太过震惊而不知所措。
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JPG
顾斯礼他一定是故意的。
但凡他多说一句，我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给爷爬！
今天晚上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空气很安静。
顾妈妈端庄贤淑看起来一脸贵妇相，她轻咳一声。
「你是年年吧，我总听斯礼和菲菲提起你，说你性子沉稳……咳，性子坦率」
能不坦率吗？
当着暧昧对象妈妈的面上下其手调戏人。
「为人真诚……」
能不真诚吗？
当着暧昧对象妈妈的面说骚话。
我尴尬地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
顾妈妈走了，关上门，我一把将顾斯礼压在门板上。
顾斯礼低低一笑，调侃道，「怎么，婆婆走了就原形毕露了？」
语气不善，「胡说八道，什么婆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故意的!」
顾斯礼拉住我的手，轻轻一带。
视野转换，被壁咚的人变成了我自己。
「你要我交代什么？」
我气势如虹，「从头开始交代，你是不是暗恋我很多年……」
「是。」他把我乱掉的鬓发整理好，「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要听吗？」
「我就勉为其难听一下吧。」
顾斯礼目光灼灼看着我，低声诱哄，「在此之前，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
我福至心灵，为了吃口热乎的瓜，拼了。
没出息就没出息吧。
「老公！」
很好，顾斯礼的耳朵又红了。
比我更没出息的人出现了。
顾斯礼番外
放暑假回国，顾斯礼刚放下行李，就接到了自家妹妹的电话。
「哥你到家了吗？你来锦城 KTV 接我，我带你吃夜宵给你接风洗尘。」
顾菲菲高考结束，见天儿的往外跑，晚上十点前就没回过家。
不过好在她有分寸，去哪都知道发定位。
锦城 KTV 外，顾斯礼给顾菲菲发消息。
「我在对面开封菜等你，结束了直接出来。」
顾菲菲回了个好，说二十分钟内肯定结束。
顾斯礼刚坐下，有人敲了敲窗玻璃。
是一个穿粉色连衣裙的丸子头小姑娘，看起来跟菲菲差不多大。
小姑娘很漂亮，一双眼睛像葡萄一样又黑又亮，对着他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顾斯礼低低笑了声。
有点可爱。
小姑娘喝多了，虽然看起来乖乖的，但眼神已经在飘了。
她身边经过的男人第三次回头的时候，顾斯礼出去了。
小姑娘带着满身的橙子味，一下扑进他的怀里。
「哥哥你长得好像我男朋友啊！」
顾斯礼高中就出国了，没经过土味情话的洗礼。
听她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一时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稍稍推开她，退到一个安全距离，「你喝成这样男朋友不关心你吗？」
她反应慢了半拍，呆呆的视线移到他的脸上。
小姑娘笑嘻嘻地再度扑进他的怀里，捧着他的脸。
「我男朋友就在这里啊！」
「我马上就上大学了，可以交男朋友了。」
「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当年年男朋友吧。」
顾斯礼松了口气，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这次没有推开她。
小姑娘哼哼唧唧，像个小猪仔一样在他怀里乱拱。
顾斯礼耳根红透，还是强撑着去隔壁便利店买了牛奶喂给她。
年年抱着牛奶瓶小口啜着，看上去清醒了一些。
她撸下手腕上亮晶晶的手链，非要套在顾斯礼手上。
顾斯礼十动然拒。
小姑娘哭唧唧扁嘴，他只好妥协地伸出手来。
「戴上这个你就是我的人啦！」
「这可是——」
她皱着眉想了想慢吞吞地说，「这可是商周出土的文物，你赚大了！」
顾斯礼失笑，「商周？我看是上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