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絮起床,她这会儿脑子很乱,扯过半挂在床边的浴袍裹在身上,去了洗浴室。
冲澡,强迫自己放空大脑,在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小脸瞬间爆红。
她……那个人,是属狗的吧?
贺兰絮不敢再瞧,找了浴袍套上,她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羞耻而亡。
顾不得打理自己,贺兰絮便飞快的出了洗浴室。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应是送餐的,贺兰絮下意识的向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回头瞧了一眼乱糟糟的床铺以及散落在地上的她的衣物,脸上好不容易散去的热度又烧了起来,顾不上酸疼的腿,麻利的抖了抖的被子,把自己的衣物捡起来一股脑的塞被窝,这才理了理头发,走到门口开了门。
侍者礼貌的打了招呼,推着餐车,把一盘盘食物放置在桌上,多的桌子差点放不下。
“不好意思!”贺兰絮看着桌上的丰富的佳肴,不得不喊住准备离开的侍者,“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没有点这些菜!”
“没有弄错的,小姐,这些都是傅先生特意交代的!”侍者躬了躬身,面带微笑的为她解惑。
傅先生?付先生?
贺兰絮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男人,虽然今天早上把她吓了一跳,不可否认,他还算绅士。
“我明白了,谢谢!”送走了侍者,贺兰絮在餐桌旁坐了下来,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想到吃过饭就该回家了,她就没了之前的食欲。
一向宽和慈爱的父亲,温婉可亲的母亲,就因为多了一个妹妹就变了模样。
她知道,他们对妹妹多有愧疚,想要好好的补偿妹妹,可她也跟他们一样,很喜欢妹妹啊,她跟他们一起爱妹妹不好吗?为什么要把她摒弃在外呢?
她一晚没回家,他们是不是都没有发现?
也许,他们早发现了,这会儿正着急忙慌的找她呢!
贺兰絮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给家人找理由,也许,他们只是没联系到她……
这么一想,贺兰絮丢下筷子,就去找手机。
在椅子下找到了自己的包包,贺兰絮从里面翻出了自己那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的手机。
贺兰絮把手机充上电,有些急切的开了机,几秒钟的开机时间,贺兰絮却觉着漫长的像过了一个世纪。
听着消息提示音,贺兰絮心情好起来。
没来得及去看消息,小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贺兰絮连忙接通,听着电话那边小弟着急的声音,贺兰絮不由得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就回去!”
说完,也不等小弟再说些什么,挂断电话,换衣服回家。
然而,到家才发现,等她的,不是家人的关心,而是爸爸的巴掌,妈妈的怒骂……拦在她身前的弟弟,以及扶着妈妈柔声劝慰的妹妹。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贺兰絮这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自己的脸颊,泪眼迷蒙的看着被小弟挡在前面的爸妈。
“爸妈,不是说好了,有话好好说的吗?”阮安义,贺兰絮的小弟,十八岁的大男孩,高高瘦瘦,这是贺兰絮四岁那年,在福利院亲自选的弟弟!
阮妈妈生了女儿后,便伤了身子,努力了四年,到底没能再生个一儿半女,这才有了领养一个打算。
那时候,阮安义还是一个刚会走的小豆丁,话都不会说,听说是孩子刚出生不久,就被人偷偷送来了福利院,这样不记事的孩子,领养的人还挺多,只是,看着乖乖巧巧的孩子,一落到别人怀里,就哭的震天响,这才便宜了阮家。
小豆丁阮安义,一见到贺兰絮,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事实证明,这姐弟俩确实有缘分,感情从小好到大。
这不,阮爸爸的一巴掌,不仅打哭了贺兰絮,也把阮安义给打急了。
怎么动手呢?事情都没问清楚呢,再说了,就算姐姐做错了,也不该直接就上手。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看看她那个样儿,咱们阮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阮爸爸气的没说话,阮妈妈指着贺兰絮,痛心疾首,“你自己不要脸也就罢了,你还要害你妹妹跟你一起丢脸!”
这一刻,贺兰絮只觉着陌生的厉害,爸妈再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她的爸妈,绝对不会在生日那天,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也不会问都不问,直接给她定了罪。
贺兰絮眼睛一红,擦了又掉,“你们不是我爸妈……”
阮安义听见姐姐的哭声,顿时心疼的不行,他是他姐带大的,这个家里,他跟他姐最亲。
“姐,你别哭!”阮安义拍着贺兰絮的后背,软着声音安慰,“爸妈心里不是那么想的,他们只是担心你,昨天我们等你了那么久,就为了给你跟二姐过生日,你却跟别人去酒吧玩,还彻夜不归,爸妈也是气急了,你……”
“给我过生日?”听了这话,陆安宁抬起头来,想到朋友圈的那张照片,贺兰絮只觉着心酸,“你们自己出去吃饭,而我一个人在家等你们……”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一直扶着阮妈妈的阮安安,“我明明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
贺兰絮看着自己的妹妹,一切都有了答案。
她确实有给自己打过电话,打的不止一次,只是每一次,都没有说过生日的事儿,在自己问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时,还说公司有重要事情急需她处理,大概要晚点才能回来。
贺兰絮转头,看向自己的妈妈。
“怎么?你还想诬赖你妹妹,说她没给你打电话吗?”不等她说话,阮妈妈便厉声质问,她可是看着安安给她打的电话,她虽然跟朋友说话,却把那句姐姐听的极清。
贺兰絮忽然沉默了,做了二十三年的母女,她的妈妈不知道她这个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可是,她妈连一点信任都不愿意给她!
贺兰絮的视线落在自己这个忽然多出来的妹妹身上,原来,她想要的相亲相爱,是这么虚弱,一击就碎。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告诉你,自己做错事情了就自己承担,别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这些天,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哪里也不许去!”
阮妈妈挡在阮安安的面前,就像千方百计护住小鸡的母鸡一样,而贺兰絮,在阮妈妈的眼中,就是那恶毒恐怖的老鹰。
阮爸爸没说话,不过,显然是赞同阮妈妈的意思。
贺兰絮疲倦至极,身累,心更累!
禁足,与她而言,倒不是什么难捱的事情。
起身,上楼。
阮爸爸阮妈妈看她这副模样,更加生气,昨天晚上还不知道跟什么东西鬼混,干脆撇过头,不再看她。
还是阮安义,怕她摔着,赶忙跑了过去,扶着她上楼。
“姐,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儿?”跟爸妈不同,阮安义更愿意相信姐姐。
贺兰絮摇了摇头,她是个傻白甜,小弟是个纨绔,两个人合并升级都不是阮安安的对手。
阮安安不想要她这个姐姐,对阮安义还是挺好的,贺兰絮想,可不能因为她,带累阮安义。
身后,还能听见阮安安的声音,温和,善良,句句都是为她开解的话,却又句句如钉,将她死死地钉在了爱玩,无知,堕落的标签上。
果然,她的爸妈,听到这样的劝慰,不仅没有消气,反而越发的怒火中烧。
听着爸爸的怒吼,妈妈的责骂,贺兰絮已经没了那么大的反应,反倒是阮安安那柔柔的劝慰,让她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阮安安这段位……
“姐,你怎么了?”察觉到贺兰絮的颤抖,扶着她的阮安义担忧的问,“身体不舒服吗?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贺兰絮顿了一下,突然紧紧地抓住了阮安义的手,“你好好跟你二姐相处,她刚回来,之前吃了很多苦,你要对她好一点,知道吗?”
小妹不喜她,可能是觉得没有安全感,觉得原本自己的幸福给她一个人占去,所以,想方设法的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去,父母的爱,富贵的生活,阮家偌大的家产!
这些,除了爸妈,她都能不要,再说她已经二十三,大学毕业了,能离开家生活。
而小弟不一样,小弟才十八,今年刚考上大学,他们说不定还要在一起生活许久。
这么长的时间,若是让小妹误会小弟会跟她抢家产,就凭她小弟这个脑子,十个也不够她小妹玩的!
“弟啊,咱们就当纨绔,花钱享乐,不管公司好不好?”站在自己的门口,贺兰絮也顾不上心里的难受,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小弟。
“这不是咱们老早就说好的吗?”阮安义有些惊讶的说道,不明白他姐怎么忽然提起这个,小时候,他们就商量好了,等爸妈老了,管不动公司了,那会儿,他们也该结婚了,那个时候,就让他姐夫或者他对象管,他们继续当米虫。“现在好了,二姐那么厉害,还喜欢当女强人,都不用辛苦咱们!”
贺兰絮放心了,她想着,不争不抢,时间久了,小妹自然就懂,傻二弟也能安生,“对,就是这样!你二姐厉害,交给她公司才不会倒闭!”
阮安义点头,“那你进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儿,就喊我!”
“嗯!”贺兰絮应了一声,这才推门进了自己的屋。
她把自己蒙在被窝里,不经意的碰到挨打的脸颊,疼的她皱眉。
她理解阮安安,却不赞同阮安安的做法,毕竟,阮安安的遭遇,并不是她造成的,即便她心中有恨,阮安安要恨的人,也不该是她。
只是,她有自知之明,就她的智商,在阮安安面前,就是个渣渣!
即便心中难过,她也努力的开解自己,不让自己沉浸在悲伤之中。
之后的一段时间,贺兰絮都听话的待在家里,除了吃饭的时间,她甚至连自己的房门都不出。
期间,阮安义大学开学,一个人去学校报到了,阮爸爸阮妈妈好像也渐渐地消了气,对着贺兰絮时,脸色也不那么臭了。至于阮安安,人前,对她依旧亲和,人后,却是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她要是人前也不愿意搭理自己就更好了,贺兰絮不喜欢这种虚假的亲和。
不过也随便了,她就乖乖缩着脖子配合演出就好。
然而,即便如此,这种虚假的相亲相爱也没能维持多久的时间。
十月七号,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因着阮安义下午就要去学校,阮妈妈特意交代家里的保姆做一顿丰盛的午餐,保姆很是尽心,鸡鸭鱼肉鲍鱼海参,该安排的都给安排上了。
好酒好菜好心情,这一切,却因为她,坏了干净,起因是阮安安给她夹了一块鱼肉,她一句谢谢还没来得及说,便被汹涌而来的恶心顶的冲进了卫生间,她吐的撕心裂肺,餐厅里的阮安安哭的伤心欲绝。
“妈,姐姐是不是讨厌我?”
整个阮家,谁不知道她贺兰絮最喜欢吃鱼?
贺兰絮可以解释,只是,还不等她解释,好不容易消停的肠胃便又一次翻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