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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念卿后退了几步，转身想要逃离。
“站住。”唐运乾冷声呵住。
叶明辰视线在眼前三人打转，当看见和江念卿长相相似的林雪瑶时，脸上多了分惊讶。
可听到唐运乾的语气，不觉替江念卿担心起来。
“你回去吧。”江念卿低声道。
叶明辰看了眼面色阴沉的唐运乾：“他是你家人？”
江念卿抿抿唇：“姐夫。”
闻言，叶明辰脸上的惊讶渐渐褪去，叮嘱了几句后便上车离去。
一直沉默的林雪瑶收回眼神：“景远，我先去妈那儿，你好好跟她聊聊吧。”
说完，她转步远去。
那极为信任和从容的姿态让江念卿更觉难堪和悲戚。
面前的视线像刀刃在她身上游走，刺的她不敢直视。
良久，唐运乾才转身进了门。
江念卿犹豫了一下才跟了过去。
寂静房间，因为僵凝的气氛而多了分冷意。
“他是谁？”唐运乾质问。
江念卿回答：“医生。”
唐运乾凤眸微眯：“这些天你都跟他在一起？”
听到这话，江念卿眼眶泛酸。
这些天，他从没找过自己，现在听到医生也不会往医院方面想，她明明说过自己生病了。
而她迟疑让唐运乾脸色瞬变：“想从良了？”
江念卿心底狠狠一抽，痛的喘不过气。
她抬眸，猝不及防地被床尾凳上一件不属于自己的格子短裙锁住视线。
想到刚刚从这儿出去的林雪瑶，她目光渐渐黯淡。
唐运乾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又因她的沉默而变成怒意。
他突然攥住江念卿的胳膊，嘴里更尖锐的质问在感受到掌中的纤弱时顿住。
她瘦了。
唐运乾紧蹙着眉，声音低沉：“为什么不说话？”
江念卿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泪水，伸手抱住他：“陈哥，你会记住我吗？”
微颤的声音让唐运乾一怔。
“会吗？”江念卿又清晰地问了遍。
她以为短暂的无言后会得到唐运乾一个“会”或者“嗯”的回答，然而他只是推开了自己，更加清晰地回答：“不会。”
江念卿呼吸猛的一窒，垂下的手开始颤抖：“为什么？”
“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对我的意义，也不该惦记不该得到的东西。”唐运乾语气渐渐平淡。
一字字都像刀剜空江念卿的心，她红了眼：“那你也从没想过我的痛苦？”
“别忘了，一切都是你自愿。”
唐运乾扔下这句话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被摔上的大门，江念卿无力瘫坐下去，鼻血一点点滴在光洁的地板上。
她愣了愣后慌乱地抽出纸去擦，可擦着擦着竟哭了。
泪水混着血，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次日。
一夜的雪让整个城市裹上了白色。
行人来来往往，江念卿站在上次路过的婚纱店前，脸色憔悴。
半晌，她才迈开腿走了进去。
热情的店员立刻走了过来，江念卿指着橱窗的一件婚纱：“我想想试试那一件。”
她今天只化了个淡妆，遮住了病容却遮不住落寞。
婚纱很合身，就像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看着镜中的人，江念卿目光掠过丝恍惚。
视线模糊中，她好像看见了镜中的自己身边多了穿着新郎服的唐运乾，那笑容温柔的好像可以抚平她身心所有的痛苦。
好半天，江念卿才推开试衣间的门，朝店员道：“等帮我拍张照片吗？”
她顿了瞬后补充道：“我给钱。”
店员同意后，江念卿双手覆在小腹，面对镜头扬起一个带着泪水的笑容。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一定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漂亮。
雪又开始下，风刮着光秃秃的树枝。
江念卿走出婚纱店，看着手机中自己一个人的婚纱照，满心愁绪。
她想将照片发给唐运乾，想再告诉他最后一次自己的心意。
可还没按下发送键，唐运乾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江念卿犹豫了几秒才按下接听键：“陈哥。”
手机那端沉默无声，她的心也跟着慢慢提到了嗓子眼。
好一会儿，唐运乾微哑的声音才从里面传了出来。
“雨曦，我们断了吧。”


江念卿怔在原地，有一瞬觉得自己失聪了。
六年来，唐运乾第一次叫她“雨曦”，然而带来的却是“断了吧”。
江念卿收紧手，努力扯开僵硬的嘴角：“好。”
她不记得是谁先挂了电话，只记得雪很大，风把她眼睛吹红了。
等回到别墅，江念卿看见唐运乾正坐在沙发上，四周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
在那淡漠的目光中，她率先打开了话匣子：“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就走。”
“不用走。”唐运乾吐了个烟圈。
江念卿步伐一滞。
唐运乾捻灭烟，将一张黑卡放在桌上：“这栋别墅已经转到你的名下，往后你一切的消费都由我负责，算是这些年对你的补偿。”
他停顿了瞬：“至于江氏是死是活，只能看你爸的能力。”
说完，唐运乾起身径直朝大门走去。
擦肩而过的冷漠让江念卿心如锥刺。
她攥着手，指甲深陷掌心：“我从来没有把救江氏作为爱你的目的。”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对一个人这么死心塌地。
死寂中，唐运乾的声音无比清晰：“把心留着吧，给以后对的人。”
话落，他一步步离开。
风从门的开合中吹进来，差点把江念卿扑倒。
她站了很久才有了力气上楼。
唐运乾的东西都还在，仿佛他下了班就会回来。
可江念卿知道，这个充满了他们回忆的地方从今往后只剩她一个人了。
只是她没想到先离开的，竟然是唐运乾。
寂静冷夜。
江念卿蜷缩在床边，浑身烫的像被火灼烧着。
恍惚中，她想起小时候发烧，江母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她忍着全身的痛拨通江母的电话，可响了几声后便被挂断。
江念卿红着眼，倔强地一次次按下拨通建。
直到整个房间都环绕着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听着不断重复的话，江念卿的心一点点变冷，连同身体的痛苦都变得微不足道。
新年将至，外面已是一片喜庆。
江念卿抱着毛毯坐在沙发上，嘴里衔着唐运乾经常抽的烟，目光空洞地看着窗外。
忽然，门铃响了起来。
她眸色微微一亮，撑着身体去开门。
是唐运乾的助理。
他递出一张婚礼请柬：“陈董让我送来的。”
江念卿僵僵接过，只觉这薄薄的纸重如千斤。
她看着请柬上亲吻的两个娃娃，又想起父母的冷漠，眼里顷刻爬上密密麻麻的血丝。
她从没觉得活着是这么累的一件事。
望着漫天的雪花，江念卿眼底最后的光芒渐渐熄灭。
天渐黑。
江念卿坐在放满水的浴缸沿上，木讷地用打火机点燃婚礼请柬。
看着它烧完才拿过一旁的安定药，倒出一把淌进浴缸后塞进嘴死死吞下。
锋利的刀刃深深划过手腕，割裂的疼痛让江念卿呼吸一窒。
但在这种痛苦中，她找到了解脱。
伴随着生命渐渐的流逝，泪水划过江念卿惨白的脸。
下辈子，她希望最爱的人是自己……
医院，血液内科。
叶明辰刚准备下班，却见唐运乾站在门口。
唐运乾先声夺人：“你和江念卿在一起了？”
闻言，叶明辰目光掠过丝诧异，只觉这问题荒唐可笑。
“先生，我想你误会了，她只是我的病人。”他蹙起眉，“另外，你作为她的家属，不该关心她流产甚至得了晚期血癌的事吗？”
听到这话，唐运乾一怔：“你说什么？”
流产？晚期血癌？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叶明辰脸色微变：“你不知道？她如果不接受治疗，可能连三个月都撑不过去。”
几乎是瞬间，唐运乾整个大脑都被江晴苍白的脸和那一句句无力话语充斥。
下一刻，他拿出手机拨通江念卿的电话，匆匆离开医院。
然而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隐隐的，一股从未有过的不安和恐慌占据了唐运乾的心。
他赶回别墅，当看到里面一片漆黑，他呼吸都慢慢僵住。
唐运乾跑上楼，可房间依旧是一片死寂，只是地上淌着很多水。
他心一悬，几步上前推开浴室的门。
当看见浴缸中浸泡在血水里的人时，唐运乾心脏骤然紧缩。
“江念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