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开门声。
江知愿红着眼眶,抬眸对上了霍霆显的目光。
男人背后是皎洁月光,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江知愿一愣,脸上的红肿还未褪去,疼痛钻心。
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江知愿心中蔓延无尽苦涩。
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开口:“阿尘,我脸好痛。”
江知愿近乎祈求般想要霍霆显施舍一点安慰与关心,可是却只听见他冰冷残忍的声音。
“你今天丢尽了我的脸。”
只一瞬,江知愿如置身冰窟。
江知愿本就残破不堪的心一寸寸碎裂。
她唇瓣微张,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霍霆显留给她的只有决绝的背影。
此时药效起了作用,江知愿眼前开始天旋地转。
恍惚之间,她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周遭一片漆黑。
江知愿睁开双眸,发现自己被锁在了最害怕的衣柜里!
“不要!不要!放我出去!”
她绝望的喊着,伸手用力的推着紧闭的柜门,终于,柜门被她推开!
可一阵刺眼的光亮后,入目就是母亲江画倒在血泊之中的画面。
“不,不要……”
江知愿站在那里,地上蜿蜒的血迹就快要沾到她的脚尖!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掌心捂住了她的双眸,耳边是霍霆显清澈的少年音。
“别看。”
那一片血色被人遮掩,江知愿还没来得及反应,却感觉身后的霍霆显用力的将自己推向了前方:“脏死了。”
江知愿猛然睁开双眸!
冰冷的墙硌的她脊椎生疼,江知愿看着已经微亮的天,嘴角干裂。
梦境变得越来越真实,自己心心念念的霍霆显,的确嫌自己脏。
低头看了眼手机存款,她吃的药实在是太贵,身上已经所剩无几!
她看着所剩无几的药,缓缓起身走了出去。
夏家别墅。
不同于江知愿那毫无生气的家,这里看上去十分温馨。
寒风凛冽,江知愿入目便是夏宁悦和夏夫人在庭院里堆着雪人的画面。
她心尖一颤,曾几何时,她也拥有这样的温暖。
许久,江知愿强压下了喉头哽咽与心中的羡慕,走进了庭院。
美好的场景几乎是一瞬被她的出现打破,夏夫人不耐的看了她一眼:“你来干什么?”
夏宁悦闻言,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阿姨,姐姐。”江知愿低垂着眼眸,声音十分卑微,“我来拿生活费。”
夏夫人闻言,双眸之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现在才月底,你拿什么生活费?!”
江知愿不安的攥紧了手心,她知道,夏家根本就不缺钱。
对于她来说昂贵的治疗费用,甚至都够不上夏宁悦出门玩乐一次的费用。
江知愿鼓足了勇气:“阿姨,我生病了……”
夏宁悦拍了拍手上的雪,语带嘲讽:“生病?生什么病?昨天不是还生龙活虎的在司家门口跳舞吗?”
提及昨天的事,江知愿张了张唇瓣,刚想说点什么,却听见夏宁悦直接叫来了管家:“把这乞丐给我撵出去!”
江知愿直接被押着甩出大门,她重重的摔倒在地,手掌被粗糙的水泥地磨出了血。
身后大门“砰”的一声关上,江知愿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却好像感觉不到痛。
她有些恍惚的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夏父的电话,可是一遍遍拨过去,只剩忙音。
江知愿明白,夏父把她拉黑了。
恍惚之间,那些叫喊着“去死”的声音又响彻了她的耳边。
“不,我不能死……”她还要陪着霍霆显。
江知愿浑浑噩噩的前行着,街道上人群纷纷。
这时,一道男声传进她的耳里:“找工作吗?看一看。”
江知愿愣住,现在自己最需要的就是钱。
“钱多吗?”
男人一愣,随后点了点头,笑的意味深长:“多,当然多。”
“我去。”
江知愿的声音十分笃定。
夜幕降临,会所。
江知愿看着眼前的灯红酒绿,还没来得及反应,经理就已经将一套红色裙子丢在了她的身上。
经理上下打量着她:“看着是瘦了点,但是长得还不错,把衣服换了。”
江知愿想到药物的昂贵价格,还是换上了那套裙子。
就在这时,服务生来到了经理身边:“大VIP房的客人来了,说这次要点新鲜的。”
经理看了眼江知愿:“你跟她们一起过去。”
江知愿一愣,却还是跟着其余公主一并走出了换衣间。
包厢房门推开,里面雾气缭绕。
江知愿不安的抬眸,却忽然一怔。
包厢里正中央,霍霆显正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哟,这不是昨天在司家跳舞的那个妞吗?”
“怎么来做公主了?司二少你知道吗?”
戏谑取笑的声音不绝于耳,江知愿站在原地,心仿佛在滴血。
不安与难堪几乎让她窒息,自己好像又让他丢脸了。
“过来。”霍霆显抬了抬手,包厢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江知愿攥紧了自己的裙边,缓缓走向了霍霆显。
她轻轻的开口喊了一句:“阿尘。”
“江知愿,你还真是长本事。”
霍霆显嗤笑一声,端着酒杯喝了一口:“那天的舞还没有跳完,今天接着跳。”
在包厢里众人的注视之下,江知愿红着眼眶祈求:“阿尘,我们回家好不好?”
“家?我家可没有公主。”
他话音刚落,江知愿瞬间面红耳赤。
霍霆显往皮质沙发上靠了靠,语调慵懒:“跳吧,公主。”
江知愿浑身发颤,明白现在看上去平淡的霍霆显实则早已怒火中烧,自己不能违背!
众人的起哄声在江知愿耳边环绕,嘈杂的音乐让她快要崩溃,却也只能走上了台。
她直起身子,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动作干涩的跳了起来。
霍霆显眼底寒意更浓,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还能干这种事!
绚烂的霓虹灯下,江知愿僵硬的随着音乐动作,每过一秒,痛苦就加深一分!
霍霆显眼底情绪翻涌:“晦气。”
他不想再看,起身拿起外套就走。
江知愿看着霍霆显的背影,心中一窒,正要追出去却撞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男人油腻的声音响起:“谁让你走了,司二少可没让停,你得在这里陪着我们!”
江知愿不管不顾的推着面前的男人:“让开!”
男人见状,拿起了一旁才开的威士忌,摆在了江知愿的面前:“想走?行啊,喝了这瓶酒我们就让你走!”
江知愿二话不说的拿过了酒瓶,一饮而尽。
烈酒烧喉,可是她现在只是想要找到霍霆显!
做完这一切,江知愿恍惚的冲出了包厢,可已经没有了他的踪迹。
她焦急的走出了会所,拦下车后直奔司家。
“陈叔,可以帮我开一下门吗?我找阿尘!”
江知愿用力的瞧着铁门,陈叔的目光落在了江知愿的身上,神色鄙夷:“二少不在。”
她一愣,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会所里的那一套!
正当江知愿绝望之际,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她抬眸看去,是司风延。
陈叔见来人是司风延,瞬间变得恭敬了许多:“大少爷,江小姐是来找二少的。”
司风延看了他一眼,随后快步上前用自己的外套裹住了江知愿。
江知愿红着眼眶本能的摇了摇头,往后挪了挪身子。
她不能靠近司风延,不然阿尘会不高兴……
司风延看着她这身打扮,一向温柔的他也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意。
“江知愿,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母亲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这十年来你还没有看清楚霍霆显根本就不喜欢你吗?!”
话音落地,周遭一片死寂。
良久,江知愿嘶哑着喉咙道:“可我喜欢他。”
话落,江知愿不顾身后司风延的叫喊,寒风凛冽,独自一人回了家。
推开门,室内一片漆黑。
她刚抬眸,就看见霍霆显正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的是自己所剩无几的药!
听见动静,霍霆显挑了挑眉,毫不在意的将江知愿的救命稻草,碾成了粉末丢进垃圾桶。
她站在门口,一颗心也被碾的粉碎。
末了,霍霆显抬眸,视线落在了她身上的外套,眼底燃起一股怒意:“外套款式不错。”
江知愿一愣,慌乱的除下自己身上的外套。
正要开口解释,就听见霍霆显的声音残忍的响起。
“我是不是很久没有把你关进柜子里了?”
江知愿最害怕的事情,是霍霆显讨厌自己。
第二害怕的,就是柜子与黑暗。
十年前,被夏氏集团总裁抛弃的著名舞蹈家江画精神错乱,把年仅十岁的女儿关进了柜子里整整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