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审我？”北寒煜笑着问，手指从凤晚歌的耳后移到她的唇上，“今日口脂的颜色不错。”
话音落，他降下身子将凤晚歌的唇覆住。
凤晚歌被亲的七荤八素，然后忘了自己心里的那一点点疑惑。
……
送下凤晚歌后，北寒煜回到摄政王府。
府上长廊沉青色的帐曼被皇城了浅水蓝，王府也由原本的暗沉压抑，变成了清新大气。
北寒煜一路从廊上过，忍不住回味方才的温存，唇上还挂着一抹浅淡笑意。
一个黑影落到廊外：“殿下，太后赏赐了凤姑娘很多东西，现在正从宫中送出。”
北寒煜笑容骤失，停下脚步，“冷骁，你带本王的令牌前去拦截，将所有赏赐退回太后的凤仪宫中去，马上！”
“……是。”
冷骁表情复杂，听过拦圣旨劫法场抢亲的，这截赏赐，他还是头一次听。
也许太后是想关照一下战王的女儿而已，好像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吧？
但这话他不敢说。
他太清楚了，只要事关凤晚歌，那么北寒煜所下达的命令全部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只是——
“殿下，属下要用什么理由……截太后的赏赐？”
北寒煜冷冷说道：“这点小事还要本王亲自教你不成？”
看着甩袖而去的北寒煜，冷骁头皮发麻。
这叫小事？！
他只是个将军，而那人可是太后啊！
可现在殿下不指点，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冷骁策马奔去，到了宫城之前将传旨太监和赏赐全部拦截下，客气却也强硬地要求他们回凤仪宫。
传旨太监诧异道：“这是太后的赏赐，冷将军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搞错。”冷骁面无表情：“本将军收到密报，今夜刑部大牢中有江洋大盗越狱，京中戒严，为公公安全着想，还请公公速速回去。”
传旨太监皱起眉头，狐疑地看向冷骁：“怎的杂家没听到这则消失？”
“片刻前刚传出！”冷骁面不改色地拿出北寒煜贴身腰牌：“殿下亲下命令，还请公公配合。”
“……”
看着那面雕龙金牌，传旨太监郁闷地回了凤仪宫，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告知太后。
太后闻言，只说让他退下。
待到只有自己和贴身宫娥玉书的时候，太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什么江洋大盗越狱，他是怕哀家对那凤晚歌怎么样吧？！”
连一点赏赐都截回来？！
北寒煜和太后一起抚养元昊，在宫中一向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几年来，他对太后也相当客气和善。
但自从这一趟江州之行回来，北寒煜对她就变得十分冷淡疏离，有的时候甚至刻意躲避。
她心性高傲，一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只以为是避嫌。
毕竟宫中人多眼杂。
他们一个摄政王，一个太后，要是传出闲言碎语怎么行？
她也从不将凤晚歌看在眼底。
毕竟，她和北寒煜自小就认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当初若不是姐姐生元昊难产而死，她被家族送入宫中为继后，方便照看元昊，她就要嫁入镇北王府，成了北寒煜的王妃。
可谁知，北寒煜现在越来越过分，越来越将那个乡野女子捧在手心之中，带着那女子跑到宫里来，登堂入室！
这让她有一种自己的领地被人侵犯的危机感。
太后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冷冷道：“玉书，你去给我好好查一查这个凤晚歌，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
第二日，太后靠在美人榻上，手中握着一本古籍，然而视线却一丝一毫也未落在书本上，而是顺着微开的窗户，看着宫院之中攀援而上的藤蔓。
昨夜她几乎彻夜未眠。
忽然很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去太和殿看看。
不过不急，玉书办事很妥当，马上就会把所有消息都送过来。
她倒要看看，那凤晚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三头六臂？
“太后！”就在此时，玉书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脸色地说：“奴婢、奴婢昨日派去查凤晚歌的那个人，出宫、出宫之后，被刑部捉拿江洋大盗的人、给误杀了！”
“什么？！”
太后怔住：“你再说一遍。”
玉书抖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玉书低声说道：“派的是玉家密卫，专门为太后办事的人，还没穿夜行衣什么的，京中当差的武职不可能不认识，绝对不可能误杀！”
太后如何不知？
这分明是专门针对她的。
放眼京城，敢抬抬手就杀掉她手底下人的，只有北寒煜一个人。
他竟如此护卫那个女子！
太后的脸色极其难看。
“早朝结束了吗？！”太后沉声问道。
“还得两刻钟……”
“好，为哀家更衣。”太后“啪”一下将书本丢在黄花梨木的几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她要问问北寒煜，这是要干什么！
但她没想到，她还没去找北寒煜，北寒煜竟然到了凤仪宫来。
自北寒煜回京任摄政王，他在宫中进出随性，却还是第一次到太后的宫中来。
若是其他时候，太后必定暗喜。
但今日，她却笑不出来。
北寒煜来时只带着冷骁一声，面无表情：“昨日刑部办事，误杀了太后一人，本王前来与太后支会一声。”
“当真是误杀？”太后挑眉，极其缓慢地说：“京城夜里出行的人不少，为何只误杀哀家的，不误杀旁人的？！”
“那就要问问太后了。”北寒煜冷冷地看向太后：“明明已经告知太后，刑部有人越狱，为何还要派自己的人在街上行走？”
“太后是有什么事情，非要在入夜派人出去办不成？”
太后容色僵硬。
北寒煜那双眼冰冷的毫无一点感情：“若真的有，可传信禁卫军，自会为太后效劳，不用太后亲自操心。”
“太后有空，多花些心思在元昊身上吧，您毕竟是元昊的母亲，教养他成才，坐稳皇位，也是当初我皇兄驾崩之时最后的遗愿。”
“也是太后亲口答应过他的。”
话落，北寒煜转身离去。
太后那张端庄典雅的脸上，阴云密布。
北寒煜说的所有的话——什么母亲，什么先皇遗愿，所有的话都在告诫她守住自己的本分。
可这太后之位，她是被家族赶鸭子上架才来做的，谁稀罕这个位置，又凭什么要守这个本分？！
她原以为，像北寒煜那样的人，这辈子不可能对一个女子假以辞色。
绝对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女子。
而她这辈子注定困与深宫之中，不得自由。
那她便可以和北寒煜一起抚养元昊，做盟友，她可以每日看他两眼，这就够了。
可现在，北寒煜变了。
他为什么要变？！
……
百善堂里，凤晚歌猛地打了一连串的喷嚏。
彩月凑上前来：“小姐，你着凉了？”
冷云的手更是直接切上了凤晚歌的手腕。
“没，就是鼻子忽然有点发痒。”凤晚歌由着冷云把脉，吸了吸鼻子，打趣道：“也有可能是谁在骂我，哈哈哈。”
“小姐这么好，谁能骂您啊！”彩月不以为意地说罢，忽然又皱眉说：“是了，那个姜心柔肯定日思夜想地骂小姐呢。”
凤晚歌失笑：“随便她。”
反正她听不到。
反正，即便姜心柔骂她，也改变不了任何现状。
冷云诊脉结束，确定凤晚歌一切都好，悄无声息地到了一旁角落里抱着剑站稳。
“大小姐。”外面传来李杏林的声音：“来了位病人，坚持要请小姐亲自为她诊治。”
“嗯。”凤晚歌应罢，随口问：“知道是谁吗？”
“说是吏部尚书王守臣大人家的九姨娘。”
凤晚歌一怔。
彩月低声说：“那王守臣不就是王莹的父亲？王莹先前拿刀子刺杀小姐，还在牢里待着呢，也不知道这九姨娘到底是来看病的，还是来干什么的！”
冷云说：“这几日，王家先后请了好几次太医。”
“是么？”凤晚歌想了想，吩咐李杏林：“把人请到后面的厢房去。”
凤晚歌抿了口茶，便也往后面厢房去了。
九姨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子，样貌出挑，一双狐狸眼，看向凤晚歌的时候，虽未刻意，却依然电光四射，让凤晚歌忍不住挑了挑眉。
果真漂亮，媚色天成。
凤晚歌的视线往下，落到了她的小腹上。
春衫轻薄，遮挡的并不严实，可以看到那小腹些微隆起，粗略估计，应该有四个月的身孕了。
只是作为孕妇，这位九姨娘瘦的有点厉害，脸色也很憔悴。
“你哪里不舒服？”
凤晚歌走上前去，伸手示意九姨娘坐下。
九姨娘欲言又止，见凤晚歌的手已经来切自己的腕脉，索性没说什么，只是满眼希冀地看着凤晚歌。
片刻后，凤晚歌切脉的手指一抬，视线复杂地看向九姨娘：“你服用了落胎之物？”
这胎竟然已经六个月了。
但是九姨娘太瘦，所以肚子看起来显得小。
“我没有！”九姨娘焦急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明明先前胎相好好的……”
九姨娘说着便眼泪直流。
伺候在一旁的妇人赶忙拿了帕子帮她擦泪，劝说道：“姨娘您别哭了，再哭伤到眼睛，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啊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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