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通话中断。
但傅渝州的短短二字，像把烧红的刀子绞着阮夏的心脏，痛的阮夏唇齿相颤。
她攥着手机，手指骨节都泛了白，心头却越来越无力。
从许明薇出现的那一刻，她已经有了预感，可她没想到傅渝州会这么迫不及地提离婚……
风更冷了。
深呼吸一口，她正抬脚离开，可滚进肺里的空气却忽然重如千斤，卡在她的喉咙，令她不能呼吸，不能动弹。
不安攀爬，直到快要窒息而亡的时候——
“咳！”
呛出一口血后，她至于找回身体的控制权。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犹豫了片刻，阮夏还是决定去医院做个检查。
……
等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家门，一股夹杂着酒味的烟草气息扑面而来。
阮夏抬头望去，面露诧色。
穿着浴袍的傅渝州坐在沙发上，指间夹着根快抽完的烟，发梢的水顺着他的下颚，沿着喉结滚下。
结婚这些年，傅渝州很少主动找她，每次，都是酒后需求。
即便如此，她依旧期待他过来，但今天……
阮夏忐忑开口：“你怎么来了？”
傅渝州吐出一个烟圈，深不见底的双眸犹如黑洞：“过来。”
他的声音比以往低沉，更带着她无法抗拒的吸引和压迫。
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了对方的面前，接着就被男人扼住手腕用力一扯，跌坐在他腿上。
熟悉的悸动，一下就令她软了身体，若是从前，她早就乖巧闭眼，任凭男人施为。
但今天，她无法闭眼，抑着急促的呼吸，忍不住开口：“为什么让许明薇去公司？”
话一说完，她便后悔了。
傅渝州最忌讳别人的质问，特别是她。
果不其然，对方脸一沉，冷眼推开了她：“婚前我就说过，我的私事不许过问。”
跌倒在地，地板寒凉。
比起这，阮夏觉得傅渝州更凉，像是一块捂不热的冰。
从十五岁到二十六岁，从暗恋到婚姻，她怕惹他嫌弃，当着他不敢说一个‘爱’字，却把爱他的事做尽……
即便这样，他依旧无动于衷。
阮夏收紧手爬起来，逼着自己不去想，今早自己离开后，他和许明薇待在休息室会做些什么。
此时此刻，她迫切需要一点维持婚姻的动力，想要他的认可：“当初结婚，你不是说过，婚姻存续期间只要我一个人吗？”
然而傅渝州什么都没说，他起身上楼，一个眼神也没有再给她。
没提她的生日，更没提离婚。
阮夏缓慢起身，环顾着偌大的客厅，说不清心头是什么滋味。
只觉得冷。
又是一夜未眠。
清晨。
阮夏掐着点，披着微乱的长发来到阳台边，又一次目送傅渝州的车子远去。
他竟然也没有提离婚就走了，到底是怎么想的？
留在他身边越久，她反而越来越看不透傅渝州了……
站了很久，直到门铃声响起，阮夏才被拉回思绪。
她草草整理头发，下楼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他礼貌询问：“抱歉，请问这里是傅渝州先生的家吗？”
阮夏面露惑色：“你是？”
“傅先生在我们店里订了枚戒指，老板让我今天送过来。”
说着，对方将手中的礼盒双手递来。
阮夏低头看去，心跳骤然一滞。
礼盒上贴着一张心形卡片，上面写明晃晃写着——明薇，MarryME！
寥寥几笔，刺的阮夏双眼生疼。
他们结婚，没有婚礼，没有鲜花，也……没有戒指。
看着男人递来的笔，她强扯开嘴角：“抱歉，他不在家，麻烦你送去傅氏大厦吧。”
说完，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关上门。
阮夏靠在门板上，嗅着屋子里残存的烟草味，仰头忍回眼眶湿润。
傅渝州，我到底该怎么爱你，才能留住你？
再难待下去，洗漱后，阮夏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
她庆幸还有份音乐老师的工作，能让她暂时忘记其他。
只是她才到学校，便被通知去校长办公室一趟。
而阮夏刚进去，就看见傅渝州坐在里面。
他西装革履，修长的食指翻动着学生资料，冷凝的眉目满是拒人于千里的气势。
见阮夏呆在门口，校长连忙把她拉过来：“阮老师，这是傅氏娱乐的傅总，傅氏准备从你的艺术班挑人重点培养成练习生。”
听了这话，阮夏才记起海城高中是由傅氏出资建设，而学校也会定时向傅氏娱乐输送好苗子。
傅渝州抬头，疏离的视线没有捅破两人关系的意思。
阮夏深吸口气，陪着说话：“傅总放心，我一定会选出符合您要求的……”
“阮老师的学生是高一新生，恐怕不合适。”
淡漠的否决刺的阮夏喉间一哽。
校长讪笑着附和：“是是是，您说的对，阮老师，没什么事你就先走吧。”
阮夏只能勉强撑着离开。
正巧，这时许明薇拿着风衣走进来。
阮夏不由回过头，看着许明薇给傅渝州披上衣服，言语亲昵：“合同的问题我已经处理好了，天气这么冷，你小心着凉。”
傅渝州点点头。
一种类似爱人的亲密在他们周身游离，却让阮夏难以呼吸。
她握着拳，指甲深嵌掌心，渗出了血丝ᴶˢᴳ。
又听校长顺势道：“早听说傅太太漂亮又贤惠，想不到连生意场上的事都处理的这么利落。”
阮夏心一紧：“我……”
“我只不过是想帮渝州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许明薇笑说着，晗带轻蔑的余光瞥向阮夏。
阮夏顿住，微红的双眼看向傅渝州。
他正好也望向她，只是目光只有驱逐警告。
阮夏又一次落荒而逃。
这一整天，都没能缓过来。
下班后，她恹恹走出校门，却发现几步外的路灯下停着辆迈巴赫。
傅渝州靠着车门，正抽着烟，听见脚步声后，深沉的目光转了过来。
四年来，这是傅渝州第一次等她下班。
失落一扫而空，阮夏惊喜上前：“你特地等我？”
“我们离婚吧。”
笑容僵住，阮夏愣愣看着男人，却见他吐出个烟圈，声音低沉散漫：“要求你随便提。”
他终究是说出来了。
阮夏压住心头骤疼，尾音微颤：“给我个理由。”
“腻了。”
傅渝州踩灭烟蒂，随意的姿态像对待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泛滥的泪意压红了双眼，阮夏半响都发不出声音。
而男人只是通知，并不在意她的态度，转身利落拉开车门，就要上车。
这干脆的姿态成了压垮阮夏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冲上前抓住他的手：“既然腻了，那你昨晚为什么还想要我？”
傅渝州一顿，回头过来，眸光晦暗。
阮夏又哽咽问：“还是说……因为我挡了许明薇的路？”
话落，傅渝州骤然皱眉：“放手。”
不耐如利刃扎进阮夏胸口，痛的她几乎窒息。
下一秒，傅渝州直接甩开她，阮夏跌倒在地，想起身，身体却忽然僵住，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傅渝州上车，车子远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手机响了起来，她终于能动了。
恰好，来电是医院，通知她去拿报告。
收拾好心情，阮夏匆匆赶去医院。
……
医院，检验科。
阮夏远远看见好友邵云谦站在走廊，通身的温润跟他身上的白大褂一样干净。
她走上前，诧异问：“你不是去国外做交流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邵云谦忧郁凝了她一眼，才缓缓将报告递上：“刚回来，听说你来做检查，就帮你把报告先拿出来了……”
阮夏笑着接过，目光扫向诊断结果一栏时，瞳孔骤然紧缩——
“渐冻症？！”
她外婆就是得渐冻症去世的。
这是一种把人折磨到生不如死的病，一开始身体僵硬。
渐渐骨骼变形，没日没夜的疼，最后甚至连呼吸都需要外界帮助……
看着阮夏苍白的脸，邵云谦虽不忍，但还是把B超单递过去：“渐冻症早期还有治愈的希望，但目前棘手的是这个——”
阮夏怔愣接过。
下一秒，耳边响起邵云谦的怜悯叹息：“你怀孕了，但以你目前的情况，这个孩子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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