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灏峥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之前他看到颜鹿鹿的幻觉，她还是温柔乖巧的，可渐渐的，她变得暴躁易怒，说出的话全都是斥责的。
她怨他，恨他，厌恶他，用很恶毒的话语骂他。
祁灏峥却全部都接受了，他做出那些伤害她的事，她就该这样埋怨他不是吗？
他已经忘记了，面前的这个颜鹿鹿只是一个幻觉，是他心底对自己的怨恨，幻化出了一个这样的幻觉。
顾野再一次暴力地强开了祁灏峥家的门。
一进门，他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只见那个意气风发的祁灏峥，此刻却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口中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是我的错”。
顾野跑过去，一把抓住祁灏峥的双肩，怒吼道：“祁灏峥！你怎么了！你看着我！”
很快他便发现不对劲。
祁灏峥的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是细细长长的，有些是淤青乌紫的，而他的脸上也浮着不正常的红肿。
来不及多想，顾野把他送到了医院。
检查结果让人触目惊心，重度妄想症。
祁灏峥身上的那些伤口，全部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也就是说，他已经有了自残的行为。
医生给他打了镇定剂之后，开始对他的病症制定治疗方案。
“他这个病，可以治好吗？”顾野忧心忡忡的问。
“病人本身是拒绝治疗的，如果他始终不配合治疗，之后会发展成什么结果我们也不知道，最严重的后果也就是自杀。”医生沉重地说道。
顾野这才知道，之前祁灏峥跳海未遂，被检查出继发性妄想的事。
“你们为什么不联系他的家人，坚持把他留在医院？”顾野气得想要骂人，却不知道该骂谁。
一个护士无奈地说：“我们联系了他姐姐，但是他姐姐看起来跟他关系很不好的样子，也不说劝一劝，就让病人离开了。”
顾野皱起眉。
祁灏峥什么时候有姐姐了？
若是说姐姐，他倒是知道，颜鹿鹿有个姐姐。
如果是颜鹿鹿的姐姐，那么一切就解释的通了，她失去了妹妹，肯定恨死了祁灏峥，又怎么会劝着他接受治疗。
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顾野拿着祁灏峥的手机，很快就找到了鹿媱的号码。
他拨打过去，忍着愤怒开口：“请问是颜鹿鹿的姐姐吗？”
鹿媱没听过这声音，皱着眉又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
是祁灏峥的没错。
“你哪位？”她毫不客气地开口。
“我是祁灏峥的朋友，我打电话给你，是想问问，为什么在知道祁灏峥的病情之后，不联系他的家人？”顾野想起祁灏峥的模样，手不自觉地攥紧。
鹿媱点了支烟，打火机的声音清晰可闻，她吸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怎么，他死了？”
顾野咬紧牙关：“还没，不过快了。”
鹿媱笑了一声：“要是死了，你可以打给我，我会去看看他的。”
“这他马是一条人命！”顾野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怒道，“你是不是个人，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去死没有一点感觉？！”
鹿媱却并不恼：“他的命是命，我妹妹的命就不是命了？说到底，他是因为自己心里对我妹妹有愧，才会变成这样的，不是我逼着他的。”
“我妹妹死了，他才开始后悔，我看与其让他这么痛苦的活着，还不如早点去陪着我妹妹，说不定能求得我妹妹的原谅，死的更安心一点。”
“还有，他的命在他自己手里握着，他不想要了，你们再怎么阻拦有用吗？别说你是他的朋友，就算你把他爸妈叫来，他想死的话总能找到个机会。”
“我劝你，还不如早点给他准备块墓地。”说完，鹿媱就挂断了电话。
她将手机丢在一边，又吸了一口烟。
透过寥寥烟雾，她看着柜子上颜鹿鹿的遗照，不动声色地吐出了一口气。
痛苦又怎么样呢。
再痛苦也不能让她的妹妹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