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鹿鹿怔怔看着,空洞的眼眸微微恍惚。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就这样在火海中走了也挺好的……
祁灏峥忙碌完,看到颜鹿鹿还愣着神,怒从口出:“你发什么疯!要是被火烧死了,好让你姐找我算账吗?!”
颜鹿鹿微愣,有些迟缓地反应过来。
这把火要是把自己烧没了,鹿媱怎么办?
她还有家人,不能让远在国外的姐姐担心。
“我只是在烧照片,一时走神。”颜鹿鹿低头看着火盆,哑声解释。
祁灏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些烧焦烧黑的照片隐隐还能看出人影。
他一时怔住:“你到底在玩哪一出?”
“我同意签字。”颜鹿鹿抬起头,面色平寂如水,“你给我放一场烟花,我放你走。”
祁灏峥身形一顿,心底没由得涌上几抹烦躁。
先前她突然提及烟花一事,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是魔怔了才以为她想挽留这段感情!
“行,希望这次你不要再言而无信。”
祁灏峥说完,将手中的灭火器扔下,转身离开。
黑色汽车扬长而去,消失在别墅区。
颜鹿鹿站在斑驳墙角,看着满地被火烧过的狼藉,眼眶微微有些刺痛。
灰烬被寒风扬起,₱₥一室狼狈。
想了许久,颜鹿鹿决定把分手的事告诉姐姐。
这份感情的结局,鹿媱早已预料,是她自己不撞南墙不回头。
拨通视频电话后,颜鹿鹿看着镜头那边的灯红酒绿,一时怔住:“姐,你这是在哪?”
一阵晃动,镜头转向画着浓妆的鹿媱。
“姐在外面玩,回去再和你视频……”她的语气微微闪烁,神色也不如平日那般自然。
颜鹿鹿看着通话被挂断前,镜头内闪过的画面,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姐姐明明是在法国,为什么她身后墙壁上的指示牌却用中文写着‘天上人间’几个字?
天上人间,不是枫城最大的夜色会所吗?
颜鹿鹿心底涌上一抹不安,从未有过的猜忌在她心底无限放大。
她顾不得收拾屋内的残局,匆匆跑出去。
天上人间会所。
颜鹿鹿看着富丽堂皇的建筑,正踌躇着要如何进去,蓦地听到大门口传来了争执声。
“老子给了钱,摸两把又怎么了?!”
一个油头肥脸的男人拽着一个身穿超短裙的浓妆女人,大手不老实地在她腿上拍了拍。
女人小心翼翼躲闪,脸上带着讨好的卑微笑容。
另一个男人暴戾地搂住她的腰,说话难听:“不过是个包房公主,装什么冰清玉洁!”
颜鹿鹿远远看着,脸上血色褪尽——
那个女人,是鹿媱!
那浓妆艳抹的女人推搡之际,也看到了台阶下的颜鹿鹿。
四目相对,彼此如遭电掣!
鹿媱面色煞白,慌张得一时忘了推开还在对她上下其手的两个男人。
颜鹿鹿死死咬着下唇,竭力稳住脑海中的理智。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拿出手机调出拨号键。
“110吗,我要报警,天上人间会所门口有人滋事骚扰。”
那两个男人听到声音,纷纷松开鹿媱,面色狰狞地朝颜鹿鹿走去。
“臭女人,竟敢多管闲事!老子弄死你!”
男人音落,一旁响起了啤酒瓶砸碎的声音。
鹿媱将手中沾血的锋利玻璃指向那两个男人,拽着颜鹿鹿护在了自己身后。
“谁敢动她一下——!”
城中村小巷。
十平米的出租房,是鹿媱这些年的住处。
颜鹿鹿看着墙壁上贴着的埃菲尔铁塔和普罗旺斯海报,浑身的温度好似都被抽尽一般,差点跌倒。
这些海报,都是鹿媱每次和她视频通话的背景。
狭小简陋的出租房,拥挤而又凌乱,唯有视频区干净整洁。
颜鹿鹿红着眼望向鹿媱:“原来这些年,你一直在骗我……”
鹿媱自嘲:“当年准备出国的钱被骗了,没敢告诉你。”
第一次,颜鹿鹿看到了褪去伪装的姐姐。
是那样脆弱,那样让人心疼。
她拉住鹿媱的手,用碘伏悉心消毒处理伤口,再贴上创口贴。
“以后都会好起来的。”她哑声道。
这天晚上,颜鹿鹿留在了出租ʄɛɨ房。
两姐妹挤在一米二的小床上,像小时候那般相依相偎。
她没敢告诉鹿媱,自己和祁灏峥分手的事。
第二天。
颜鹿鹿很早便醒来,看着寒酸的小房间和身侧尚在熟睡的鹿媱,眼角微微湿润。
这时,手机一阵震动,她连忙拿起来接听。
“鹿小姐,商业街今天还有发传单的活儿,你来不来?”
“我马上来。”她压低声应道。
挂断电话,颜鹿鹿又看了鹿媱一眼,随即从包中拿出一张银行卡放至床头柜,然后离开。
阳光明媚,透过窗户洒落在狭窄的床上,星光斑驳。
鹿媱升了个懒腰,这一晚她睡得格外安稳和舒坦。
睁开眼一看,颜鹿鹿已经离开,唯有床头柜上有一张银行卡和字条ʐɦօʊ。
“给姐姐存的嫁妆钱。”
鹿媱心一颤,蓦地明白过来,自己这些年给的所有钱,颜鹿鹿都分文未动。
她的情绪在刹那间分崩离析,双手攥着字条和银行卡掩面轻噎。
清明陵园,骨灰堂。
时隔五年,鹿媱第一次来这里。
这些年她一直都不敢来看望父母,生怕被熟人撞见,更怕被颜鹿鹿知道自己营造了多年的谎言。
父母车祸离世后,鹿家一落千丈,存在鹿家祠的灵位也几近无人打理。
鹿媱一一祭拜祖先灵位,正要在父母双亲灵位牌前三叩九拜,却猛地看到旁边的玻璃柜里立了一块无字碑,显示已预约。
她呼吸一滞,连忙起身去问工作人员。
“鹿家祠内,谁预约了灵位牌?”
工作人员翻了翻资料,指给她看:“是一个叫颜鹿鹿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