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好路过,就顺手把那个女生拉了过来。结果那群人扬言说要打我,还说要在下午的数学考试给我找事。」
「哦?」陆亦辞饶有兴趣地轻抬眉梢,唇角勾起幸灾乐祸的弧度,「没想到堂堂颜大小姐还有摆平不了的事,啧,你也不是很厉害嘛。」
我从善如流:「嗯,我马上报了你那厉害的名字。」
「结果他们听了之后一阵狂笑,说陆亦辞算个屁,见着他们都得绕着走。」
不等他说话,我就继续扯:「堂堂陆亦辞怕他不成,我说今天中午一点陆亦辞就在小树林北边第六棵桃树下等你,有本事就来。」
对面的人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呢?」
「然后他说行,谁不来谁是狗。」我淡定地扯过餐巾纸擦了擦嘴。
「……」
空气沉默了两秒。
「不是我说,颜轻月,你怎么想的?」陆亦辞满脸不可置信。
「你难道听不出来他们就是耍嘴皮子吗?平时看着挺聪明一人,那会脑子装的是浆糊吗?嗯?」
我自然地接上话:「不,是屎。」
「我单方面下的战书,你可以不去的。」
端着餐盘起身,走出半步,我又回头补了一句:「他们说的那些话你别也放在心上。」
「……」
忽略掉他黑得像锅底的脸色,我弯唇转身离开。
十二点整,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我在学校里遇到了混子,我妈火速给我派了两个人过来。
学校的什么管理制度什么门禁只对普通学生,对于家里有点背景的就是形同虚设。
十二点半,我带着那两个人提前到了地点藏好。
十二点五十,小混混提前到达,猎物成功上钩。
学校的混子都分团伙,怕他们不来,我给他们的信息就是一个低年级的混子团伙看不起他们并约架。
一点十分,小混混骂骂咧咧说着是不是被骗了。
他们抬步想走,我没办法,只好示意后面的两位可以准备和我出现了。
庆幸,还好我做了两手准备。
正当我整理好衣服正想迈出去的时候,另一拨人浩浩荡荡地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少年身高腿长,生了张攻击性很强的脸,五官立体冷沉,眉眼间压着烦躁。
「陆亦辞?怎么是你?你约的架?」
少年显然没什么耐心:「废什么话,要打就赶紧的吧。」
他一抬手,两拨人就扭打在一起了。
我躲在不远处观战,看战况差不多的时候,我才带着我那两个人出现。
刀疤脸正被两个男生压着肩膀按在地上,陆亦辞单手插兜弯腰拍了拍他的脸,淡声道:「下午数学考试,别搞事。」
刀疤脸吓得连连说好。
「还有,」他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才说,「她是我同桌,别去找她麻烦。懂?」
「懂懂懂!」
起身转头,陆亦辞就和我对上了视线。
我先开口解释道:「我带了两个人想来给你报仇来着。」
「?」
他看了看我身后那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又看了看我。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发出了灵魂三连问:「那刚刚你在哪?你躲后面?你不上?」
我大大方方地回:「我觉得暂时还不用我拖后腿。」
「……」
就当我把一切都解决好时,宋轻轻却缺考了。
那封邮件的末尾有提到,改变剧情会产生蝴蝶效应,甚至会产生新增情节、缺失情节或是剧情没按照预设的轨迹发展的情况。
我暗暗扶额,真是件麻烦事。
夕阳的金色光线从树梢尽头隐没,我心不在焉地从考场出来,却被人从后面叫住。
回头,就看见穿着校服的少年站在走廊的栏杆旁,校服的领子和衣摆都被洗得有些变形了,但瑕不掩瑜,一眼看过去还是干净整洁的。
「颜轻月。」
见我没动,他开口又叫了我一次。
很意外,平时我和他没有过什么交流。
为了防止任务出现过多的变数,我是不打算去打扰他和宋轻轻的,毕竟是小说的主要人物,没了男主,女主当然会顺其自然地和男二在一起。
我不得不朝他走过去:「有什么事吗?」
他默了一下,然后说:「我和你是一个考场的。」
我:「嗯。」
易朝:「刚刚我交卷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你的答题卡。」
我:「嗯。」
易朝:「你第 1 题,第 4 题,第 6、7、8、9、10 题还有第 12 题都选错了。」
我:「……」
所以他专门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告诉我,我考砸了?
我没说话,就盯着他的脸看,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傲慢不逊、幸灾乐祸的痕迹。
可惜没有,他自始至终都是平静的。
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事情,不带有任何私人情绪。
他将手里的草稿纸递给我:「我可以给你补课,一个学期下来可以让你考到 120 分,平时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课间来问我,这是免费的。如果你期末数学没考到 120,我全额退款。」
「补课费是提前付,可以吗?」他的最后这句少了些底气。
草稿纸上工工整整地列出了他哪个时间段有空,具体可以给我补多长时间,总补课费也已经算出来并用红笔圈出来了。
这过于……
突然了。
我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直到瞥到他右手袖子堪堪遮住的青黑色的伤痕,我才明白了个大概。
他被催债了。
剧情里有说,他爸赌博借了好多钱,每月底他要是交不出钱,就会被按着毒打一顿。
我看了看眼那张纸,总费用 1.8W。
又仔细回想了一遍剧情。
在我垂眸思考的时间里,他的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捏紧了衣角,唇瓣抿了又抿,透露出几分局促。
镜片折了光,掩盖了他眼眸里的紧张的情绪。
看我一直犹疑不决,他喉结再三轻动,最后低声说:「如果你觉得贵了,我可以便宜些。」
「不是。」
毕竟是被颜家富养着长大的,这对我来说不过点小钱。
让我真正犹豫的是,我课后已经有了钢琴私教课、礼仪课、茶艺课、交际舞蹈课、马术、高尔夫……
难道还要加一门课让我本就贫瘠的空闲时间更加贫瘠?
而且,和男二有太多的交集说不定会干扰他对女主的感情。
「给我点时间,」我将那张纸一下下折好,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我考虑一下。」
他欲言又止,最后嘴唇轻动,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尾随了易朝好几天,真正见识了他的艰辛与不易。
学校没有晚自习,每天傍晚放学他都会去一个小饭店打工,端茶倒水、斟酒布菜,戴着口罩和围裙穿行于一桌桌烟火气中。
一直忙到十点半,帮老板收拾好桌椅,他才提着一袋子后厨剩的饭菜离开。
马路上人来人往,深夜里成年人在为生活奔波。
少年个子瘦高,拖着和他们一样的疲惫在绿灯亮起的那一刻往前走。
我找到饭店老板,问他每个月的工资。
「能有多少,也就 1200 左右,」老板夹着烟吸了一口,「他也就晚上来,肯定没干一天的人钱多。」
他吐出烟圈,隔着缭绕的烟雾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大家的生活都不容易,他这人话不多,没和我说过他的情况,小姑娘你问我也没用。」
我道谢后离开。
王叔驱车带我赶到那片老旧的居民区时,他也刚好走回来。
皎洁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为他平添了几分的清冷与孤傲。
雨刮器的开关被不小心碰到,发出异响,王叔快速地关掉了,回头向我投来抱歉的一眼。
少年似乎没注意这边的动静,在巷口蹲下,拿出两个馒头给路边那条小脏狗,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起身走进那条逼仄杂乱的巷子。
还好,没被发现。
思来想去,我决定一次性帮易朝解决债务的事。
不然他又要熬夜学习,又要打工还债,还哪有时间来谈恋爱。
他应该是上月月底的债没还清,所以这个月月初那些人一定还会来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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