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甩开了她的手,眼里一片森冷:“你也配和她比?”
莫新月压着眼中嫉恨,不服至极。
裴嘉锐冷笑一声,不屑道:“如果不是因为陆诗语的身体撑不住了,我想逼她退役,像你这样的人,我压根就不会让你出现在赛场上。”
裴嘉锐转身离开。
这一夜,他几乎睡不着。
天色将明时,他才朦胧的梦到了以前。
梦里,陆诗语第一次拿到国际大赛的奖牌,他看着她登上领奖台。
但她下了领奖台后,却没有和往常那样向他奔来,反而笑着朝他挥手。
裴嘉锐一瞬慌乱无比,他向她跑去,陆诗语的身影却渐渐消失……
他一下惊醒,睁开眼。
天已经大亮,原来只是一个梦。
他抬手捂住心脏,梦中那种刻骨的心痛还残留在身体上。
这一刻,他只想紧紧抱住她,确认她还好好的。
可他做不到。
裴嘉锐拿过手机,屏幕上是初见陆诗语时,他抓拍的笑脸。
轻轻抚着她的笑,裴嘉锐将手机贴在心口。
另一边,陆诗语结束了又一次的化疗。
她蜷缩在床上许久,还是没有缓过来。
林曼给她拿来药,一大堆花花绿绿。
陆诗语将药片塞进嘴里,喉结艰难的吞咽,想要强行咽下去。
可咽下没多久,她又抑不住反胃的吐了出来。
陆诗语深深喘了口气,想要再次强行吃下去。
她还未觉如何,林曼却再也受不住,眼眶一下红了。
陆诗语一愣,叹一口气,抱住林曼。
她拍着林曼的背,柔声说:“我没事的。”
林曼哽咽着,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摇着头。
怎么可能没事?
怎么还能说自己没事?
她只是看着,都快要崩溃了!
林曼好不容易才平息了情绪,陆诗语握着她的手,眼中情绪复杂。
最终,她还是下定决心,缓缓开口:“曼儿,我想打止痛针。”
林曼双眸忽的睁大,下意识的拒绝:“不行!”
之前医生就说过,如果陆诗语继续打止痛针的话,病情一定会恶化!
陆诗语苦涩一笑。
如果不打止痛针,她现在上冰,痛得都快要站不稳了。
离世锦赛还有半个月,她怎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陆诗语站起来,却突然朝林曼跪了下去!
她声音像绷紧的弦:“曼儿,这是姐姐最后一次求你了……”
林曼慌忙拉住她,却见陆诗语眼睛蒙着一层泪光。
她猛地一怔。
这一刻,林曼忽然明白,陆诗语或许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这些天痛苦的化疗,她不是为了治疗自己。
而是为了她,为了能够陪她更久一点……
林曼看着跪着的陆诗语,终于眼泪夺眶而出。
她不能答应,也不该答应。
可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眼中带泪的陆诗语,她却怎么也拒绝不了。
林曼拉着陆诗语的手一松,难以自抑的转身,似是逃一般的离开。
身后,陆诗语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笑。
她知道,林曼终究是妥协了。
世锦赛决赛现场。
陆诗语一路比赛,终于到了最后一场了。
昨天夜里,她在医院足足打了四个小时的止痛针,才能让她坚持着到了这里。
她穿着一身雪白的考斯滕,和冰面相映成辉,美得如同冰面上的仙子。
上面的水钻都是林曼一颗颗手工缝上去的。
还有一名选手,就要到她上场了。
陆诗语站在预备席,她转头,看见了裴嘉锐。
他就像从前一样站在护栏外等待处,好像他还是她的教练似的。
可实际上,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弟子,代替了她的位置。
他们之间相隔不过百米,却好似隔了千山万水。
相顾无言。
裴嘉锐目光压抑着一丝痛苦。
陆诗语鼻尖忽然涌上一股热流,她习以为常的伸手默默擦掉了鼻尖的血迹。
那抹红色却让裴嘉锐心中一震。
他急忙想要走过去,可这时,比赛广播却念出了陆诗语的名字。
裴嘉锐只能压下心中的急躁和不安,站在护栏边凝视着陆诗语上场。
陆诗语滑入冰场,向裁判致意。
音乐剧悲惨世界里的名曲“idreamedadream”响起。
——那时他们的声调温柔,字语动人。
曾有一段爱情是盲目的,那过往的时光——
伴着歌声,陆诗语在冰上起舞,在空中旋转。
不知为何,她忽然感觉自己这一次的状态无比的好,所有的动作没有失误。
裴嘉锐目不转睛的看着冰场上的陆诗语,神色难掩紧张。
这时,他的身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这是她自己编舞排的,没有你也很好,不是吗?”
裴嘉锐转头,只见林曼紧攥着栏杆,神色冰冷。
不知是何时来到他旁边。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能沉默着。
他的目光又移回冰场上。
音乐到了后段。
——我梦见过往的时光,那时的我,希望满怀——
陆诗语向后弯腰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她展开双臂,拥抱全世界,又有种垂死的美感。
一个完美的贝尔曼动作。
护栏外,林曼却在疑惑的问裴嘉锐:“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裴嘉锐心口似被揪紧了一般。
他的手紧紧抓着护栏,一个“爱”字却在舌间顿住。
“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剃光头吗?”林曼这样问着,取下了帽子。
裴嘉锐看着林曼光洁的头,心中莫名的不安突然放大。
林曼声音冰冷:“因为陆诗语在做化疗的时候,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就把头发剃光了。”
裴嘉锐一下睁大了眼睛,他猛然攥住林曼的手臂,急切的问:“什么化疗?你说清楚!”
他看着林曼光洁的头,一种巨大的慌乱几乎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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