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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芊芊看看走向自己的男人，瞬间将心底的火给压了下去。
她扯出点淡淡笑意：“阿骆你怎么来了？”
谢骆眉眼温柔：“你上次不是说想吃那家法餐吗？我订好了位置，准备犒劳一下辛苦的程律师。”
程芊芊微微愣了一下，心里被戳得发酸。
一个人能这样细心体贴对另一个人好，本身就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她抿了抿唇，缓缓垂下眼睫：“阿骆，你对我这样好，我很高兴……可我没什么能回报你的。”
程芊芊知道谢骆想要什么，但她给不了。
经过厉淮琛之后，她再也给不了任何人如当初那般纯粹深刻的感情了。
谢骆瞧着她纠结的表情，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小芊，你只管开心就好，不要有心理负担，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他已经很满意了。
然而这样的答案却让程芊芊更愧疚，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谢骆却深深地看着她。
在认识接触程芊芊之前，因着家族从赏的缘故，谢骆见过的所有人，本性都是贪婪的，自私的，重利的。
他们表面上大都是一个模样，各种夸奖人的形容词都可以用在他们身上，但其实那根本就是一层伪装。
可程芊芊不一样。
她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只莲花，本性是单纯且善良的。
谢骆刚开始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人，但接触越深，他看得就越透彻，爱得也就越死心塌地。
分明是不可多得的珍宝，厉淮琛竟然会将程芊芊亲手推离。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谢骆垂下眼，眼神倏地冷下。
但也只是一瞬，他便再次扬着笑对程芊芊说：“程律师，快要到我预定的时间了，你去还是不去？”
程芊芊没理由推脱，点点头：“当然去。”
两人并肩走向车子。
正要拉开车门，却被人从身后叫住。
程芊芊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男人站得笔直，眉宇间透露出一股正直，就是脸色不太好。
她见过他，在几个月的那场离婚官司上。
是厉淮琛的助理。
但谢骆没见过。
他下意识走上前一步挡住程芊芊：“你找谁？”
助理嘴唇嗫嚅了一下：“程律师，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程芊芊眉心轻蹙，犹豫了片刻，才从谢骆身后走出来。
她看向谢骆，安慰：“是厉淮琛的助理，我认识，你在这里等我吧。”
说完，程芊芊便带着助理走进了安全通道。
空阔的楼梯间，两人相对而站。
助理却不敢直视她，也半天没说出个字。
程芊芊等的有些没耐心：“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等会还有事。”
“是为了厉律的事情。”助理很坦诚。
他眼下有隐隐的青色，显然是没休息好。
程芊芊垂下眼，看着地面：“那就没必要聊了。”
助理心揪了一下，为程芊芊满不在乎和无所谓的语气。
连他都会有种被刺的感觉，那厉律呢？他才是主要被程芊芊伤到的那个人，避无可避，却一次又一次地迎上去。
但本着为厉淮琛做事的考量，助理呼出一口气，缓缓说：“程律师，我知道今天来找你很突兀，但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帮我劝一劝厉律。”
“他现在这种自杀式的道歉，恒晟撑不了多久的。”
程芊芊神情冷淡：“他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助理怔住了，有些手足无措和不解。
他紧盯着她，一瞬不瞬：“可最近的事情……不都是程律师和谢先生做的吗？”
话刚落，程芊芊脸色骤变：“你刚才说什么？”
程芊芊眉心深深皱起：“你刚才说，恒晟最近的那些新闻，都是我和谢骆做的？”
助理被她骤然冷沉的神情吓了一跳。
但还是强撑着解释：“我查到那些消息的来源是美国……家族势力强大，又和厉律不对付的人，只有谢骆先生了。”
程芊芊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话不能乱说你知道吗？这件事你查清了吗，就说是我和谢骆做的？！”
助理吞了下口水：“程律师……要是没查清的话，厉律怎么会宁愿道歉都不澄清呢。他不肯澄清的原因，就是怕别人查到和您有关，怕伤害到您。”
闻言，程芊芊身形一怔。
她怅然若失地盯着虚空，脑中乱成了一片。
怎么会是谢骆……他明明向她保证过的，绝不会用这种龌龊的手段对付厉淮琛。
可只有是他，才能解释厉淮琛异常的行为。
如果厉淮琛以为是她想要搞垮恒晟……现在的他，的确能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
程芊芊的反应让助理也一头雾水。
他本以为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但现在看来，似乎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和厉律都误会程芊芊了？
如果是误会，那这一切……都是谢骆的杰作？！
那程律是不是会原谅厉律？
助理赶忙乘胜追击：“程律师，既然这些事都和您没关系，那您是不是可以劝厉律不要再那么做了？他对您真的是真心的！”
程芊芊没说话。
助理以为她在考虑了，继续说道：“这几天厉律都没有睡好觉，颓丧得不行，您应该也知道恒晟是厉律的心血，如果恒晟完了，那厉律……”
“他不会有事。”程芊芊淡淡打断他，“他是厉淮琛，他不会让恒晟轻易地倒下。”
不等助理回神再说些什么，她转身，嗓音薄凉：“这件事我会查清楚，如果真的和谢骆有关……我会给厉淮琛一个交代。”
“但在此之前，你不必告诉他我不知道的事情，而且，你也应该不想让厉淮琛知道你来找过我吧。”
助理顿了顿，瞳孔微缩：“程律师，你不打算和厉律解释吗？”
程芊芊双唇抿紧：“有什么好解释的，现在的我，的确和谢骆站在一边不是吗？”
就算她不知道，谢骆也是为了她才这样做。
她不是主谋，也是从犯。
说完，程芊芊深吸了口气，调整好情绪，这才走出楼梯间。
谢骆还等在原地，连一步都没挪动。
他的长相算是很出众的，眉眼深邃明亮，鼻梁挺拔，双唇透着健康的红色。
不论谁见到他，都会被他身上那种温和的气质所吸引，从而放下本能的警惕。
程芊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不敢相信那些事情都出自他手。
她最讨厌被人欺骗。
攥了攥手心，程芊芊向谢骆抬步走去。
闻声，谢骆转眸看来，嘴角笑意淡而温柔：“回来了，厉淮琛的助理找你来说什么？”
恒晟的那些事都是你做的，对吗？
想问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程芊芊望着面前的男人，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一样，怎么都问不出口。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敢面对这件事的真相。
如果真的是谢骆做的，那他和厉淮琛又有什么区别？
那她还能相信谁？
沉默间，程芊芊抿紧了唇。
这是她第二次对谢骆撒谎：“没什么，他是来给厉淮琛当说客的。”
谢骆点头，没放在心上：“那我们快点赶去餐厅吧，快到时间了。”
程芊芊应了声，跟着他往车子那边走。
但看着他的背影，她却在心里想——
只要谢骆承认……她可以再原谅他一次。
坐上车，程芊芊缓缓抬眸对上男人的眼眸，语气平淡。
“谢骆，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空气泛着淡淡的凉意。
谢骆侧眸，对上程芊芊淡凉的双眼，身形一顿。
她平时心里在想什么，他只要看一眼，就能猜个大概。
可此刻，程芊芊的眼睛分明还是清澈的，却像是蒙着层雾，让谢骆看不清。
寂静在车厢里蔓延。
许久，谢骆拉回思绪。
他扯出抹笑，却别开眼去拧车钥匙：“我怎么可能有事瞒着你？不要胡思乱想。”
听着谢骆轻松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语气，程芊芊的心狠狠坠落。
她掐着手心收回视线，竭力压着声线：“我随口一问而已，别放在心上。”
打着火的那刻，谢骆回道：“不会。”
之后前往餐厅的路上，两人再无言。
而原本应该是很开心的一餐晚饭，似乎也在这沉默中变得寡然无味。
程芊芊在两天后受邀参加了一个宴会。
宴会上聚集的都是全国各地有名气的律师。
所以在看到厉淮琛时，程芊芊并不惊讶。
但她也不想面对他。
趁着厉淮琛还在与人交谈，程芊芊提起淡金礼服的裙角，握着酒杯从后面走去了花园。
但她忽略了厉淮琛对自己的关注程度。
还没走几步，程芊芊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她回头，看着意料之中的来人，眉眼落下无奈。
“你现在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吗？”厉淮琛在她身侧站定。
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有些伤心。
程芊芊别开眼，故意讥讽地开口：“我把你坑那么惨，你还想和我说话？”
厉淮琛怔了一瞬，眉眼间的神情像飘荡在水里的水草无所依，想要缠绕到程芊芊身上去。
“应该的。”
闻言，程芊芊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应该的？什么是应该的？
程芊芊强撑着镇定：“我记得厉先生最重利益，现在怎么成了应该的？”
听着她的话，厉淮琛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慢慢握紧。
那件事只是引爆线，程芊芊在意的，恨的，都是结婚最后那几年，他的不耐烦，和淡漠不上心，理所当然的态度。
光线不均匀地落在厉淮琛脸上，一半在光里，一半在暗处，显得他神色黯然得没那么明显。
他眼下的淤青在光那边，周围的肤色冷白，因此那块面积不大的淤青显得刺眼又突兀。厉淮琛抿了抿唇：“你想要恒晟，我把它给你就是。”
程芊芊怔住。
恒晟就算受了这几次新闻的影响，但律所的名声和律师们的能力还摆在那里，再背靠厉淮琛这个活招牌，怎么样都不会糊得太难看。
他竟然说送就送？
“你疯了？”程芊芊定定望向他，眼底划过抹诧异。
她压低声音：“厉淮琛，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你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你是真喜欢我，还是觉得我脱离了你的掌控让你觉得不舒服？”
厉淮琛眸色一沉：“芊芊，你知道我不是……”
程芊芊打断他：“还是说，你除了砸钱，就不会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