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鹿鹿很早便醒来,看着寒酸的小房间和身侧尚在熟睡的鹿媱,眼角微微湿润。
这时,手机一阵震动,她连忙拿起来接听。
“鹿小姐,商业街今天还有发传单的活儿,你来不来?”
“我马上来。”她压低声应道。
挂断电话,颜鹿鹿又看了鹿媱一眼,随即从包中拿出一张银行卡放至床头柜,然后离开。
阳光明媚,透过窗户洒落在狭窄的床上,星光斑驳。
鹿媱升了个懒腰,这一晚她睡得格外安稳和舒坦。
睁开眼一看,颜鹿鹿已经离开,唯有床头柜上有一张银行卡和字条ʐɦօʊ。
“给姐姐存的嫁妆钱。”
鹿媱心一颤,蓦地明白过来,自己这些年给的所有钱,颜鹿鹿都分文未动。
她的情绪在刹那间分崩离析,双手攥着字条和银行卡掩面轻噎。
清明陵园,骨灰堂。
时隔五年,鹿媱第一次来这里。
这些年她一直都不敢来看望父母,生怕被熟人撞见,更怕被颜鹿鹿知道自己营造了多年的谎言。
父母车祸离世后,鹿家一落千丈,存在鹿家祠的灵位也几近无人打理。
鹿媱一一祭拜祖先灵位,正要在父母双亲灵位牌前三叩九拜,却猛地看到旁边的玻璃柜里立了一块无字碑,显示已预约。
她呼吸一滞,连忙起身去问工作人员。
“鹿家祠内,谁预约了灵位牌?”
工作人员翻了翻资料,指给她看:“是一个叫颜鹿鹿的女士。”
刹那间,鹿媱的耳畔好似响过一道惊雷。
她脑子有些发懵,但更多的是慌乱和不安。
回想起颜鹿鹿苍白羸弱的模样,鹿媱心底涌上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拿起手机,急切地拨出电话。
“鹿鹿,你在哪?姐马上来找你!”
电话另一端的颜鹿鹿穿着笨重的人偶服,正在马路边擦拭不断淌落的鼻血。
“姐,我在工作。”她佯装无事道,但眼前的景象却逐渐模糊。
“你这死丫头,快告诉我地址!”鹿媱低吼道,从未有过的失控。
“我……”
颜鹿鹿刚要说话,汹涌的眩晕感一波波袭来。
她腿软着朝前栽倒,手机坠落至地,被疾驰而过的车辆碾碎。
砰——!
医院。
鹿媱看着病床上的人,双眼红肿。
手中的病历本被她攥得发皱,连带着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她起身走到窗前,对着天际暗暗发誓:“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妹妹,哪怕你是老天,我也不让你带走她!”
长姐如母,她鹿媱这辈子唯愿妹妹安好,再苦再累她也不怕……
昏昏沉沉。
颜鹿鹿幽幽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房。
“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没?”坐在一旁的鹿媱看着她,眼睛红得像哭过。
颜鹿鹿摇了摇头,支撑着想起来,却猛地看到姐姐手中正拿着她的病历本!
刹那间,她知道鹿媱什么都知道了。
“姐,我……”颜鹿鹿噎了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鹿媱抿着红唇,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没事,有病咱就治……不就是肾衰竭吗,姐把肾给你!”
她说完,嘱咐颜鹿鹿好好休息,便去了医生办公室。
看着姐姐离去的背影,颜鹿鹿鼻头倏地一酸。
办公室。
医生听着鹿媱的自告奋勇,眉头紧皱。
“你身为家属怎么才来?她病了大半年从来没有按时接受过治疗,现在早就做不了肾脏移植了。”
“什么?”鹿媱定在原地。
“我还以为她家里困难生活拮据,所以一周三次的化疗,她最多一周来一次,有时候一个月才来两次,简直是不要命……”
听着医生说的话,鹿媱浑身颤抖不止。
她不懂,为什么颜鹿鹿过得这么寒碜,却不用她给的钱!
鹿媱回到病房,有些无力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你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她哽着声,气不打一处来,“姓祁的呢?他是你男朋友,他不知道你生了这么严重的病吗!”
颜鹿鹿蜷着手指,许久后才实话实说:“他不要我了……”
闻言,鹿媱又气又心疼。
“我早就说过那个男人薄情寡义不可靠,你非要白白浪费十年青春给他!”她拍打着床栏杆,只恨自己没有早点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