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
萧九天痛呼一声,睁开了满是血丝的双眼。
孟云凯走了过来,沉声道:“不要乱动,你伤口才缝合好。”
闻言,萧九天急促的呼吸微微一窒,他转过头,看着有些眼熟的孟云凯,眼眸一暗。
他不顾伤口,猛地坐起身攥住孟云凯的衣领:“为什么多管闲事!”
还差一点,明明还差一点就可以和洛妘走,可以永远和她在一起了……
见状,孟云凯抛开了平日的温和,一把推开虚弱的萧九天,怒斥:“亏你还是个医生,自杀再将遗体捐献,你这是尊重自己和生命吗?”
萧九天瘫坐回病床,心如死灰的目光呆呆地落在洁白的被子上。
那满是青渣的下颚颤了颤,滴滴热泪从那双通红的眼中流出。
他痴傻般笑了笑,却又紧咬着牙呜咽着,俨然快要失去了理智。
“我想她。”
萧九天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三个字清晰地说出来。
每一个字都好像饱含了他所有没来得及告诉洛妘的感情。
孟云凯眸色一怔,眼前的萧九天恍然让他想起三年前的自己。
他亲眼看着自己深爱的女孩穿着婚纱嫁给了别的男人。
在那一晚,他喝得酩酊大醉,哭的像个孩子。
在被酒精刺激的胡言乱语中,他也含泪大喊“我想她”。
孟云凯转头掩去眼中的情绪后看向萧九天:“我想能让洛妘决定留下来,不只是因为她放不下那里的病人,或许和你也有点关系吧。”
他还记得那天他看见萧九天和叶知薇两人站在坡上,遥遥望着太阳慢慢从地平线升起。
在得知他和洛妘是夫妻后心底更是替洛妘不值。
甚至对萧九天的不珍惜感到生气。
然而洛妘已经走了,萧九天因为她的离去选择自杀,孟云凯心底只剩下了遗憾。
他和他爱的人分开了,但他还能亲眼看见她过得幸福。
但萧九天和洛妘不同,他们甚至连告别都没来得及。
孟云凯眨了眨酸涩的眼,从口袋里拿出两本巴掌大的册子递给萧九天。
萧九天木木地转过头。
两本册子大小一样,但是一本比较新,另一本却很陈旧,皱褶处都已经变白,像是被人翻阅过很多遍。
“这是她的。”孟云凯解释道,“她说如果她回不来了,就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闻言,萧九天眼眸一震。
他立刻伸手接了过来,翻开了那陈旧的一册,里面是陌生的字迹,很多地方墨水都被晕开了。
首页左上角,写着“阮成骁”三个字。
萧九天愣了愣。
是洛妘的爸爸!
里面记录着阮父在做无国界医生时的点点滴滴。
而另一本新的册子是洛妘的,那片娟秀熟悉的字迹就像炭火烧红了萧九天的眼。
第一页就写着她做医生的初衷,不只是为了救死扶伤,她还想像阮父那样大仁大义的无国界医生。
而后便是在A国援助的每一件事,每一次感慨。
在最后一页,她画了一面国旗,下面的字迹已经不如前面工整。
——若我还能回到故土,必走遍山川,将“生”的希望带到祖国每一个角落。——
在边角处有一滴眼泪落下的痕迹。
萧九天看着,心如刀绞。
他不知道洛妘是在承受着什么样的折磨中写下这段话的。
但他可以感受到洛妘想活下去,她不只是想活下去,她还想让其他人活下去。
她很努力的求生,只希望能健康的回到家,去救助更多被困在疾病伤痛中的人……
孟云凯看着萧九天将册子贴在胸口无声地哭着。
他也忍不住哽咽道:“她在那样绝境里也没想过要放弃,而你呢?你捐献遗体,可你全身的器官能救活千千万万个饱受病痛折磨的人吗?”
孟云凯的话就像一颗响雷在萧九天脑子里炸开。
这样的奉献从来都不是医护人员想要的。
他们是时时刻刻与天争命的人,是从不向死亡妥协的战士!
“对不起……”
萧九天嘶声低喃了一句,颤抖的双手小心地护着怀中的册子。
这像是在为自己的冲动懊悔,又像是在向洛妘的亡魂道歉。
孟云凯低头松了口,放下了悬着的心。
“好好活下去吧,她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闻言,萧九天心底淌过一丝暖意,好像洛妘就在她耳边告诉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也像是在梦中那样,她说要替她好好活下去。
萧九天抬起头,一字字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什么?你要辞职?”
宁静的午休时间,主任办公室传出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
主任震惊地看着眼前脸色还很苍白的萧九天,语气里满是不解。
萧九天点点头,带着不可转变的坚定:“我已经想好了。”
主任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苦口婆心地劝道:“少御,我知道你因为甜甜的事很难过,但是我们是医生,有些事必须要扛过去……”
“主任。”萧九天打断他的话,眸光微亮,“我要去完成甜甜的遗愿。”
闻言,主任愣住了:“遗愿?”
萧九天又点了点头,微涩的眼眶泛了红。
他并不是不当医生了,而是要替洛妘带着“生”的希望走遍山川。
他知道祖国很大,他走不完,但“漫天星辰,微光不灭”,哪怕夜再黑,这光芒也不会被磨灭。
主任深知萧九天的性格,他一旦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良久,他沉叹了口气:“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也希望你明白,这里永远会等你回来。”
在接到上级的批准后,萧九天开始收拾行囊,定下准备出发的日子。
他将装着洛妘骨灰的木盒小心翼翼地放进包内,而后拿起一张他们的合照看了好一会儿才一起放进去。
萧九天红着眼,忍泪笑着:“我们一起走。”
“叩叩叩——”
剧烈的敲门声像雷一样在整个房间炸开,刺耳的让人心烦意乱。
萧九天微蹙起眉,走去开门。
是阮母和阮天翎。
阮天翎与上次见面没什么变化,只是阮母像是老了十几岁。
她双眼通红,头发白了大半,脸上的皱纹让原本苍白的脸更多了几分憔悴。
“妈……”萧九天眸光微暗,心头更是发闷。
“甜甜呢?”阮母伸手推开他,不过阮天翎的劝阻冲了进去。
她掀开沙发靠垫,又将茶几的抽屉一个个打开,哑声念叨着:“甜甜呢?甜甜在哪儿?”
阮天翎心痛地看着阮母:“妈,您就让姐跟他走吧。”
闻言,萧九天心一震。
他望向阮天翎,哀戚的目光中多了丝感激。
他大概也猜到了,阮天翎是瞒着阮母将洛妘的骨灰给他的。
而阮母却发现了,所以才来这儿找他的。
阮天翎的话像是刺激了阮母,她将手里的书狠狠砸在地上:“她是我的女儿!”
她瞪着萧九天,像是在控诉他这两年对阮家、对洛妘的薄凉。
在她心里,洛妘是她的女儿,而不是萧九天的妻子。
面对阮母的抗拒,阮天翎没有办法,只能将目光放在萧九天身上。
如果不让阮母放下,她绝对不会让萧九天带着洛妘离开。
萧九天深吸了口气,抑着和阮母同样的心疼走上前:“妈,我要带着甜甜……”
谁知道他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阮母的激烈反对。
“不行!”阮母已全无人师的冷静和沉着,她此刻就是个失去孩子的无助母亲,“我不能再让甜甜离开我……”
“嘭”的一声,她瘫坐在地,萧九天和阮天翎赶忙上去扶住她。
萧九天伸手间,露出了手腕上的一圈绷带。
阮天翎一愣:“你……”
阮天翎眼底满是诧异,他不敢相信萧九天会想不开。
萧九天装作没有看见那震惊的目光,只是默默地承受阮母的怨怼。
“妈,我们回去吧。”阮天翎揽着已经脱力的阮母,沉声劝道,“姐一定不想离开他的。”
阮母低泣着,泪眼迷蒙中,她看见了萧九天缠着绷带的左手腕。
她怔了怔,心里的一阵悲叹。
她并不是不知道洛妘对萧九天的感情,可她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女儿,甚至连女儿的骨灰都要离开她,她又怎么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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