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暖莞尔,“陈小姐以为呢?陈小姐是家中嫡女,其余均是庶出,但因为带了个子字,就始终被放在心间上,而陈小姐看似一家人捧上天上的明珠,但其实却只是一件物件,只要不称心了,随时可以丢掉。”
陈诗龄:“即便如此,又如何?”
顾轻暖缓步向前,又道,“不仅如此,长公主有帝王之才,未尝没有称帝之势,只不过带了个女字,便只能辅佐幼弟,甚至被侄儿欺压至此。”
陈诗龄:“那你能如何?长公主只有辅佐幼弟才能保全自己,否则即便称帝,下场未必比今日好。”
“你真这么想?”顾轻暖问道。
陈诗龄摇头又点头,“我只能这么想。”
顾轻暖叹气,“可惜了,我以为陈小姐是知音。”
陈诗龄:“若林夫人说的句句实话,我姑且信夫人,只不过我这人特别执拗,难为夫人了。”
“无妨,自那日你说你要南下去江南,我便知你无心,随我们到塞北,不过是为了她。”顾轻暖惋惜道,“只不过,既然是为了她,我更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活久些,让孟舟也能以女子身份活的更通达些。我让你考虑的事,希望你能再想想。”
陈诗龄沉默,低下头许久才道,“林夫人,即便你不说,我也要去的。”
顾轻暖嗫嚅了嘴,正欲多说,就见王孟舟端着药碗进来了,只好罢休。
回去途中,顾轻暖反复思考陈诗龄的话,也要去,是她早就意已决,只不过没个由头,去不成?那又为何要去?为了解药吗?长公主又一定肯收留她吗?
顾轻暖一路想着,不小心走到了一处偏僻处,却见两人悄咪咪地在说些什么,正待藏好,却不想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顾轻暖再次睁开眼睛,入眼的是鸳鸯纱帐,整个房间都很香,被褥软软的,她一时以为自己回到了京都。但颈部的疼痛让她清醒过来,环顾四周,精致奢华,是女子的房间。
她缓慢挪动身子,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四肢无力,明显被人下了药。
难道就要命绝于此?顾轻暖不甘心,努力记住这里的一切,试图发现什么。
门忽的被推开,一个精致美艳的妇人进来,“你醒了?”
顾轻暖不答,看向美妇人。美妇人也在打量她,“京都的人真真都是美人胚子,放在我胭脂坊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呐。”
“你,是月娘?”顾轻暖哑声道。
“不错,林夫人,你送我的宝贝我可喜欢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求将军饶你一命,让你在这里。既然我救了你,那你也得把命给我,老实待着。”
顾轻暖微怒,“卑鄙至极。”
月娘笑道,“快别说了,那个姑娘到了这里不是这么开始的,不过我确实要验货,不知林家那个病秧子行不行,碰没碰过你,这可决定着姑娘你日后的前途啊。”
说罢,便要上前,顾轻暖想挣扎,却始终无法动弹,只得大骂无耻。
就在这时,只见凑近的女人笑了笑,小声凑到顾轻暖耳边道,“林夫人,别怕。我是杜笙的姐姐,不会伤害你的。你因发现花荣奸细,被打晕到这里已有五日,我废了好些劲才把你带出来的,否则真不知道会怎样。如今隔墙有耳,我也不便多说,还请林夫人见谅。”
顾轻暖终于放下心,却有蹙眉问道,“我已昏迷五日,那凉城怎么样了?不日杨贺便会兵临城下,安之他?”
月娘笑道,“你放心,凉城死守不出,你夫君无事。”
顾轻暖心下一松,但那句你夫君,却叫她只觉脸热。
“哟,还害羞。”月娘似有兴趣的欣赏起来,“我听杜笙说起你,还以为你是面冷心冷的泥人,想来只是我那弟弟不中用,入不了姑娘的心罢了。”
顾轻暖咳了咳,看着几乎趴在她身上的月娘,和面前呼之欲出的软肉,汗颜道,“你,你先起来吧。”
月娘起身,扭着蛇妖坐在椅子上,大声道,“你且到这里就放宽心,我听闻林二公子容色惊人,待将军将其抓来,去小倌管,也能让你们夫妻团聚。”
说罢,便打开门,生气的瞪了门边的士兵,“去去去,将军都说要把人给我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快滚,不然我让将军革你们职。”
“这是军师的命令,若非将军亲自然我们走,否则我等便不会离开。”
“好哇,我是将军枕边人,将军内人,房中的不过是个女子,我管教女人,你们来着做什么,不会是看上我,想绿将军吧。”
两人慌张低下头。月娘莞尔,似娇羞地贴近两人,“两位哥哥,想奴家也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只需点银子,定叫你二人销魂。”
月娘正调戏着,却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花荣环在怀里。月娘微微抬头,就见花荣铁青着脸。
“将军~”
花荣挑眉,看向娇羞的女子。
“奴家好怕,他们一直待在这里,奴家又是个胆小的。”
花荣讽道,“你胆小?”都要绿他,还胆小。
月娘却不觉,“真胆小,将军您不知,您疼奴家嘛,不过是个女人,就让奴家管着她,绝不会出岔子的。”
花荣嗯了一声,眼神扫过发抖的两人,两人得令迅速告退。
“她醒了?”花荣问道,手却不安分的摸着女人的背。
月娘也越发散漫的贴着,“醒了,就是身子太差了,须得养养,将军想见吗?”
话说的真诚,但嘴巴未撅,似乎只要花荣想,就会哭出来。
花荣笑道,“不见,不过是一个女子,你爱如何便如何吧。”
月娘踮起脚,亲了亲花荣,就由着花荣抱起进了房间。
那房间,在顾轻暖隔壁,浪叫声一阵阵地,顾轻暖只觉脸更热了。
只不过她如今无法想这些,为今之计,除了等月娘过来,她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
远在凉城的林安之也是如此,如今城外兵戎相见,顾轻暖又被押到云城,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是做不得走不得。
“公子放心,我姐姐定会保夫人无恙。如今杨贺濒临城下,我们要做的是守城。”
林安之苦恼至极,却无可奈何,苦涩道,“如何了?”
“如今只有内宅知夫人失踪,凉城易守难攻,杨贺最多坚持一月便会退兵。”
“一月!我还要等一月!”林安之怒道,“我一刻也不想等,杀出去,杀了杨贺,再杀了花荣,就好了。”
杜笙看着面前状似癫狂的男子,微怒道,“你有什么本事杀了他们,若非夫人庇佑,你能活到今日?”
杜笙的话就像刺,扎得林安之心疼,但这就是现实。他从来就不是英雄,不论是智谋还是武艺,不过是靠着顾轻暖和林的姓氏, 勉强活到如今。
“公子,你就等着吧。”杜笙冷笑,眼里却满是妒恨。
林安之低头,“你说的没错,我没用。”林安之望向天空的月亮,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