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当然知道萧溟寒跟姜泽不一样，但为了让萧溟寒不再纠缠自己，这会儿还是故意说：“他也是跟你一样，一直纠缠着我不放，你们兄弟俩这种做事风格是不是遗传？”

她继续加着筹码道：“我之前有多讨厌姜泽的纠缠，你也是看在眼里的不是吗？跟洛之鹤无关，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你这个人。你每回发消息找我，跟那些舔狗也没有什么区别。”

萧溟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其实你本来也算是男神级别的人物了，但是你现在的行为举止，这种死缠烂打的模样，真的让我觉得挺low的。”陆沉说，“我就跟你说心里话吧，我之前一直都不好明说，一旦你变low了之后，做什么只会让我倒胃口。其实现在换个普通人来追我，都要你比有意思。”

萧溟寒从小到大，都跟low这个词不搭边。

陆沉这话，对于自尊心极高的萧溟寒来说，确实是毫不留情的贬低了他。

她想，萧溟寒应该忍不下去了。因为他的表情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没事人，说明他介意了。

“对不起啊，有点伤人，但是我真的是这样想的。而且说实话，说你长得多好看，我看多了也就那样。萧溟寒，我并不是只是因为你对我不好，是你身上，完全没有吸引我的点了。”陆沉自顾自说，“你在我这里都没闪光点了，所以你应该知道，我再同意跟你在一起有多难。”

恶语相向，是纠缠当中必然会发生的一个阶段。

尽管陆沉眼里，萧溟寒从来没有那么差劲，但为了彻底分干净，还是说：“别说我对洛之鹤有好感什么的，那天我看见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我都多看了两眼，甚至觉得他比你有吸引力。”

萧溟寒在她面前站了片刻，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沉明确知道，自己这些话，是真把他伤到了。

陆沉一直到萧溟寒一言不发上了车，又利索的发动了车子，才收回了视线。

虽然这番话，不是出于她的本心。因为对萧溟寒软，他未必会当一回事。为了不藕断丝连，她也只能这么做了，这算是不得已而为之。

其实陆沉并不想这样，毕竟徐父的事情上他有功劳，原本她一向主张好聚好散的。只是萧溟寒一直偏偏还是打算接近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沉长长的叹了口气，往楼上走时，看见门口摆着一大堆零食，还有她不久前借给萧溟寒的那把小粉伞。

萧溟寒自己是不爱吃零食的，他也很少给她买零食，偶尔几次，也是她俩一起外出逛街，她选他付钱。

唯独几次，他为了讨好她，给她带过几次甜品。

零食跟甜品还不太一样，甜品倒是还有健康的，但不吃零食代表着萧溟寒的生活习惯，他也一向不喜欢身边的人吃这类高油高盐的垃圾食品。他在习惯方面的东西，还是很少会对人妥协的。尤其是健康方面，向来保持着自己的严谨态度。

陆沉盯着那满满一大袋零食看了片刻，只伸手去拿了她的那把伞，结果看见伞面上，还有萧溟寒画的一只老鹰的卡通简笔图，瞪着眼睛，凶巴巴的。

萧溟寒对鹰情有独钟，陆沉是知道的，就是她盯着这老鹰看得越久，居然觉得从中看出了几分自己的影子来，总感觉那只鹰的神态跟自己有些像。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陆沉脑子里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闪过，她皱了皱眉，但是没抓住，只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陆沉想起了萧溟寒腰腹的纹身，一时之间有些出神。

在等她回神，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萧溟寒。

陆沉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只能看见他这会儿盯着她看的目光有些幽深，好半天，他朝她伸出手。

萧溟寒道：“我想来想去，也不觉得自己会到那种差劲的地步，所以你说谎了。你害怕跟我赌以后的路，所以干脆推开我。岁岁，这说明你心里，也认同你喜欢上我的几率大，所以你不敢。”

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萧溟寒，能在听完那段伤人的话之后，迅速的分析出当中的原因。

陆沉最害怕的，可不就是重蹈覆辙么？

所以她的理性告诉她，必须得远离萧溟寒这个人。她知道自己其实挺容易喜欢一个人，理性又告诉她得警惕，所以就做出了这一套，类似于“自保”的方式。

“我跟你保证，我这一次跟之前不一样了。”萧溟寒认真的说，“你有任何担心的地方，都可以放开来跟我谈。”

陆沉抿着唇，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我也知道一直纠缠没什么意思，岁岁，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你要是同意跟我试一试，也许能换来不同的结果。但是你要是依旧不愿意，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萧溟寒这是威胁，也是做好的决定。

车上一路，他被气到了是真，冷静下来后，还是觉得要理性谈论下这个问题。

而要是她不同意，再纠缠，一味的说着些难听话，总会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萧溟寒不想到这种地步，也觉得累。如果她一味不同意，两人的关系是应该放一放了。他最近跟陆沉示好的态度算诚恳，但要他再卑微当舔狗，萧溟寒做不到。

陆沉垂下眼皮，坚决摇了摇头。

萧溟寒点点头，冷淡的说：“那就先这样了，再见。”

萧溟寒这回走，从他的背影已经看不出情绪了。

陆沉想，这是他冷静下来以后想的决定，说明不管哪一种结果他都做好了准备，当然不会有过多的情绪了。

萧溟寒还愿意回来找她一次，其实已经是放低了姿态，很不容易了，也算是给她铺好了最稳当的台阶。毕竟萧溟寒这辈子能有几次服软的机会呢？

要是有旁人在，估计要骂她不知好歹了。

只是一时的诚恳，代表不了以后啊。而且人生有那么多选择，这一次看来也许是她不懂得把握一个极品男人的示好，但谁又敢保证，她往后会不会遇到更好的男人。

陆沉重重的叹了口气，把萧溟寒的零食还有雨伞都拿进了家里。

既然已经说清楚了，就不怕这点零食会带来纠缠什么的。

陆沉这一晚有些失眠，倒不是说留恋不舍，只是单纯思考了下她的感情路，就有些睡不着了。

她在萧溟寒这里差不多也浪费了大半年的时间，她这个年纪已经不年轻了。转眼可能就到了三十，也许找对象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女人就是这样，从一段感情当中彻底脱身出来，夜深人静时就很容易去想以后。

只是第二天去工作时，陆沉又恢复成元气满满的模样。

这段时间也冒出些帖子，说百闻产品“网红营销”，网红营销也没有错，但就是容易被划入网红鸡肋产品的范畴。

可见，陆沉想走网红路线，又想稳住口碑，这种另辟蹊径又跟大牌相似的路线并不好走，大牌底气足，陆沉没有。

大牌的底气不仅仅在于资本，还有几十年的品牌历史品牌文化，还有过硬的产品质量，广大的受众基础，这些都是百闻所没有的。

跟洛之鹤以及两边公司职员开完会之后，决定了从产品到营销再到渠道层层升级模式。

至于产品这一块，最重要的还是研发投入以及人，研发也得靠专家。不过这些都是研发部该做的事，洛之鹤那边自然会处理。

陆沉依旧是在营销上下功夫，现在的社群新零售模式，买卖之间的许多环节都已经省去了，明星代言效果也未必见得好，再者百闻牌子小，请不到大明星，二三线流量带货能力未必就强。体验经济下，情感营销跟碎片化，也不见得就没优势。

她在营销上依旧抓住体验二字，试用装是重点，但该怎么设置小样的规格，也是有考量的。以及何种赠送方式，才会是收益最高点，都需要计算。

别看只是这么点小问题，陆沉得加班好几天，营销不仅仅是这一点点的计算，还有小样包装、整套营销方案如何实施，都是需要一并考虑的问题。

只不过陆沉没想到的是，苏婉婧会在她大半夜加班的时候来找她。

她看到她的时候，苏婉婧的眼睛都是红的。

陆沉见过苏婉婧这么多回，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

再等陆沉往下瞧，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她里面的衣服凌乱不堪。

陆沉把她带到了位置上，给她倒了一杯水。

苏婉婧虽然眼睛是红的，但人看上去依旧是一副冷淡状态，还是那个清清冷冷的冰美人。

陆沉看她拿了包烟出来，用眼神问她可不可以抽，这会儿办公室里只有陆沉一个人在，就不用那么不拘小节了，她点了点头，见她手指在流血，便替她点上了火。

苏婉婧看了眼窗外，语气没半点起伏，“我刚从靳涟那过来。”

陆沉静静的听着。

她的第一反应也是靳涟，因为肖冉从来没有让她的情绪有什么起伏过。

“他喝得有点多，我送他回家。本来能水到渠成发生点什么，只不过他在撕我衣服的时候，还在跟我抱怨，萧溟寒对周意不好。”苏婉婧呼出一口烟圈来，淡淡的说，“一个男人企图跟你做爱的时候，还想着其他女人，讽不讽刺？”

陆沉给她拿了一件外套披上了。

“更讽刺的是，他在我面前，夸周意是好姑娘。可是当初为他拉资金让他东山再起的是我，在他背后默默支持他的也是我，甚至在他利用完我拒绝我后，大方原谅他的也是我。他从来没有夸过我一句好，可是他夸了一个远远比不上我付出的周意。”

苏婉婧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未变，只是手在轻轻的颤着。

“苏老板，是他有眼无珠。”陆沉也是见识过周意的厉害，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苏婉婧平静了片刻，说：“我恨周意。”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的，听得陆沉心惊肉跳。

“她活得好好的，都让我恨得离谱。”苏婉婧说，“她本来其实早就是一个死人，是萧溟寒找最好的医生，花最多的钱，续了她的命。你说萧溟寒是怎么想的，他有什么资格找你？”

陆沉顿了顿，说：“他已经不找我了。”

“我还以为他能再坚持一段，原来这一次还是一时兴起。”苏婉婧评价道。

陆沉见她杯子里的水空了，便去给她续了一杯，回来时，却看见她眼睛闭上了。

她以为她睡着了，正要坐到一旁处理文件去，却听见她喃喃说：“我们怎么会都输给周意了？”

苏婉婧的语气里，尽是浓浓的不甘心。她比周意长得漂亮，也比周意条件好出无数倍，更是付出了不知道多少，甚至是主动屡次追求的那一方，怎么会比不过一个普通的周意。

陆沉有些心疼苏婉婧。

她比任何人都要爱的热烈，却没有好结果。

陆沉走出去给肖冉打了个电话，对方听了之后沉默了很久，才轻轻笑出了声：“她把离婚协议给我了，她之后不归我管，恐怕是爱莫能助了。”

“那你有没有她助理的电话？”陆沉对于他的无情表示理解，这本来就是个白眼狼。好在苏婉婧认真培养他，却没有在感情上，对他动过心。

陆沉本来还以为苏婉婧喜欢肖冉，但现在看来，她心里应该是装不下其他人的。

也好在她不喜欢肖冉，这更是一个狠角色。野心勃勃且不近人情。

肖冉懒洋洋的说：“你说我怎么可能认识她助理？人家可是把我当情敌的。”

陆沉琢磨着要不要把苏婉婧带回家。

“不过，要我送她回去也不是不行。毕竟她愿意放我走，我是该感谢她，就当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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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冉出现得很快，他身上还穿着睡衣，不知道从哪张床上刚起来，身上同样是一股子女人香。

他走到苏婉婧面前时，弯腰没什么情绪的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他伸手拍了拍苏婉婧的脸，漫不经心的说：“苏老板，走了。”

陆沉是跟着他们一起下楼的，肖冉相当冷漠，也不扶一下，还是陆沉帮忙的。

陆沉有些后悔让肖冉送了，说：“要不还是我送算了。”就是不顺路，来回车程要两个小时。

苏婉婧说：“让他送。你回去休息吧。”

陆沉不太放心。

肖冉却凑过来说了一句：“萧溟寒这两天去看了周意一回。不过人家确实够骚，哪个男的不喜欢？”

陆沉表情微变，他这说话的语气让人太不舒服了。萧溟寒的事情跑到她面前来说什么。

“我跟他没关系了。”

肖冉并不意外，心不在焉说：“他迟早对你没耐心，等周意病好了变漂亮了，更是会把你完全跑在脑后。周意这两个月恢复得不错，你觉得她变回从前需要多久？”

陆沉觉得肖冉这故意在她面前说这些就是有病，就像是非要让她不好过似的。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陆沉很快就走了。

苏婉婧一动不动的坐在副驾驶上，肖冉这句周意，实际上是说给她听的。

他想吞并她的企业，两个人注定不是朋友关系，不是朋友也就只能是敌人。所以巴不得对方不好过这种想法并没有什么错。

良久后，苏婉婧才稍微动了动，说：“你身上的香水味有些重。”

“嗯，跟人家上床，估计染上味道了。”肖冉侧目含笑看她，“苏老板，我这可是忍着紧要关头特地来接你的，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感谢我？”

苏婉婧极淡的皱了下眉，说：“谢谢。”

冷冷淡淡的。

肖冉的视线依旧没有收回去，说：“夫妻一场，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前两天萧溟寒去看周意，靳涟可是一起的。你喜欢的那个老男人，人家可不喜欢你。”

苏婉婧没说话，闭目养神。

一路上只听见他在发语音，各种女生娇滴滴的肖总肖总的喊他。

苏婉婧睁开眼，视线落在他的手机上，然后落在他的手指上，无名指戴着戒指，但她不记得是不是他们的婚戒，结婚戒指她忘了长什么样了。

各种女生约肖冉出去玩，他挺兴致勃勃，最后却遗憾道：“有事。”

送她耽误了他的艳遇，苏婉婧罪过罪过。

很快她又想起周意的事情来。

苏婉婧垂下眼皮，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