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回到家。
管家早已经把储物室的血迹清扫干净,谢逢周目光落在那片干净的地板上,却还是莫名心惊。
他移开目光,心想岑稚的事情还是要尽早解决,否则那些记者,绝不会善罢甘休。
疗养院。
“今天怎么样?”谢逢周对着迎上前的医生问道。
医生回道:“您太太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现在只是认知出现了混乱,建议您多陪陪她,帮助她早日恢复。”
谢逢周垂下眸子,几秒后他说:“好。”
医生替他推开房门,岑稚正把几块饼干往袋子里装,还有些碎屑在往下掉。
谢逢周情不自禁的皱眉,声音带着嫌恶:“你在做什么?不觉得脏吗?”
岑稚猛然转头,眼里的不安和防备让谢逢周觉得十分不舒服。
他想起医生的话,尽量温和的说:“我对你没有恶意,你现在身体出了点问题,必须配合治疗。”
岑稚眨着眼:“你是医生?”
谢逢周点头,岑稚微微放松了一下身体,像个小朋友一样垂着头不再说话。
岑稚自然的动作和反应,让谢逢周有些难以相信。
她似乎真的不记得他了。
空气中有些压抑,谢逢周想了想,指着她手里的袋子问道:“你把这个装起来干什么?”
岑稚看了他一眼,眼睛一下亮起来,声音变得轻快:“这是我要带给给阿远吃的,他不写作业被苏阿姨罚了不能吃晚饭!”
谢逢周猛然一怔,他被罚这件事,是小学的事。
其实那时候,他是故意被罚,整天调皮捣蛋,只是因为不想岑稚的注意力被其他人吸引……
“你也想尝尝吗?”岑稚的问话,将谢逢周从回忆里拉出来,他对上她清澈的眼,突然起身,往门外走去。
走廊上,谢逢周心烦意乱的点上了烟,猛烈的烟味刺激着他的神经,却仍无济于事。
第二天,谢逢周再度走进病房,却见岑稚正做着笨拙的舞蹈动作。
谢逢周下意识的问:“你又在干什么?”
岑稚停下来,喘了口气然后得意的说道:“医生,阿远说他不会跳舞,我得教教他,不然毕业舞会他就要出丑了。”
谢逢周喉结上下动了动,想了起来。
当年他准备在毕业舞会上对岑稚表白,为此他准备了足足两个月。
舞会前夕,他跟岑稚说了他不会跳舞,实际上那支舞,他早就会了。
那之后,岑稚总是有一段时间会消失不见,现在想来,就是在偷偷练舞?
那晚的舞会上,他理所当然成为了岑稚的舞伴。
他还记得,伸手挽上岑稚纤细的腰肢时温暖又柔软的触感。
他还记得,在那首悠悠流转的音乐里,他一低头,便看到她惊喜赞叹的目光。
他们在明明暗暗的灯光下,一步又一步的旋转。
那时候的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要过一样东西。
岑稚从头发丝到每一寸指尖,都引诱着他从骨子里透出渴望。
谢逢周只觉得心上被压上了一块巨石,堵的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只来得及说一句:“你在这里好好养病。”便走出了病房。
脚步凌乱,背影仓惶。
谢逢周不想再看到岑稚,更不想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
这一切,都会让他觉得,自己错了。
可他有什么错呢?谢逢周踩着油门,去了何婵那里。
这是他给何婵买下的别墅,一进门,何婵明媚的笑脸就在眼前,她说:“你来了,清优姐的情况如何?你把衣服给我。”
何婵总是心直口快,谢逢周想,从见到的第一面,这个女孩就对他毫不防备。
谢逢周的目光,落在一旁忙碌的女人身上,她来来去去的身影,却让他想起了岑稚。
岑稚从不会这么温柔写意的围着他转,纵然她成了易家的少夫人,也没有。
谢逢周为了向她求婚,买下了一颗星星的命名权,他们的世纪婚礼,让许多媒体津津乐道。
可岑稚似乎从来都没变过,她冷清,又羞涩于表达感情。
“远哥,你在想什么?”何婵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他身边,好奇的问道。
谢逢周回了神,起身朝浴室走去,声音淡淡:“没事,有些累了。”
温热的水流冲刷在谢逢周精壮的身躯上,他转身想拿毛巾,却摸了个空。
顿了顿才想起,这不是在家。
在家里的每个地方,他中能恰到好处的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是了,岑稚的关心总是含在暗处,你看不见,却总能处处感觉到。
谢逢周吐出一口气,伸手将水开大了些。
为什么后来,他厌了岑稚,选择跟何婵在一起呢?
那时的岑稚为了他息影在家,而他在外面应酬不断,开疆扩土,就这么遇见了何婵。
岑稚清清冷PanPan冷的,何婵却有着热烈的温柔。
不是没想过坚守的,只是一次醉酒,他迷迷糊糊的跟何婵发生了关系。
温香软玉迷人眼,于是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他知道岑稚早就知道了一切,但她却从来没问过他,为什么?
她不问,他便更加放肆。
谢逢周按在墙壁上的手缓缓用力,身后的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何婵从蒸腾热气间缓缓走近,雪白的肌肤露出大片,长发披散在肩头,身上只有一件赤红的肚兜。
“远哥,听说你要来,我就直接穿着它从剧组回来了。”何婵声音娇柔,眼里全是柔情蜜意。
谢逢周没有阻止她,何婵纠缠了上来,边吻边说:“远哥,我们要个孩子吧……”
孩子两个字,像一道雷猛地劈在谢逢周头上。
谢逢周如触电般推开何婵,扯过浴巾围在自己身上朝外走。
他曾有过一个孩子,几乎触手可及。
他和岑稚的孩子。
他们曾那么期待过的孩子,而自己却亲手葬送了他。
谢逢周的心猛然一缩,几乎落荒而逃般离开了这里。
何婵看着谢逢周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第二天,谢逢周照常去上班,临出门前,何婵走到他身前,替他整理着领结。
谢逢周低头看着她,脑海中却想起岑稚说过的话:“阿远,你知道为什么妻子要帮丈夫系领带吗?”
“为什么?”
“因为系领带的时候,夫妻之间隔的最近,心也是,更重要的是,系完之后,妻子就能被丈夫亲吻啦。”
她说完这话,会趁他不注意,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一下。
谢逢周觉得自己也快疯了,他一把从何婵手中抽出领带,退后一步。
何婵委屈而又讶异的看着他。
谢逢周冷冷道:“你上次要的代言,我已经叫人给你拿到手了。”
然后也不等何婵说什么,他便大步流星的出门,飞快的离开。
他想见岑稚。
疗养院里,岑稚似乎越发平静,她在看着星系的图片,似乎快要恢复正常。
谢逢周喘着气站在病房外,心里竟生起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
他一步步走到岑稚面前,看着她澄澈的眸子,问:“如果……你的阿远有了别人,你会怎么做?”
第八章 等她想起来
岑稚精致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我会恨他,恨到忘了他。”
一瞬间,谢逢周的心,好似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连呼吸都是一窒。
岑稚却笑了:“你为什么问这个?我的阿远,是除了父母之外最爱我的人,他才不会喜欢别人呢,医生!”
谢逢周措不及防的后退半步,脸上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他声音干涩:“嗯,你说的对。”
谢逢周出了病房,脚步沉重的走进医生的办公室,他问:“如果她回忆不起以前的事情,会有什么影响?”
医生沉吟片刻说道:“对日常生活倒没什么影响,不过夫人恢复的很好,继续治疗很快就会好。”
谢逢周沉默下去,在医生疑惑的目光中,站起身:“我知道了,给她办理出院手续。”
他不想再让岑稚想起以前的事了,就算现在这样,也好过恨他。
岑稚看着去而复返的谢逢周,问道:“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谢逢周嘴角勾了勾,对她说道:“我们今天就出院,你的阿远还有事,我们先换个地方,等他回来。”
岑稚点了点头,接受了谢逢周医生的身份之后,她就没什么防备了。
谢逢周又给管家下了命令:“太太今天回来,家里的任何人,谁也不准提起以前的事。”
忘了的事情,便当做不存在好了。
谢逢周带着岑稚上车,对司机吩咐道:“回家。”
岑稚听话的不像话,静静的看着窗外。
只是与他的距离,刻意的保持在一个陌生又合适的界限上。
谢逢周看着她,却不想车子行进到半途,身边的岑稚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停车!”
车还没停稳,岑稚便拉开车门跳了下去,不管不顾的跑到身后的路上。
谢逢周悚然一惊,急忙追上去拉住她,怒吼道:“岑稚你疯了!”
“医生,那是我家的天天!”岑稚却好像要急哭了的样子,憋着嘴委屈的说。
谢逢周一顿,天天是他和岑稚养的第一条狗,从儿时便陪伴着他们。
他们结婚后的第二年,天天就死了,岑稚伤心得大病了一场,直到他把几乎一模一样的多多领养回来才好。
“你看错了,那不是你的狗。”谢逢周看着岑稚有些红起来的脚腕,声音惯性的带上了怒。
岑稚感觉到身边气压的变化,赶忙低下了头。
看着她噤若寒蝉的模样,谢逢周深吸一口气,给管家发去信息;“把多多接回来。”
回到家,谢逢周让人扶着岑稚上楼,看着迎上来的管家,皱眉问道:“多多呢?”
“先生,养多多的那户人家说,多多不见了!”管家说道。
谢逢周脸色瞬间冷了下去:“怎么回事?”
“那人说,多多总是从家里跑出来,沿着街道一直走,像是想回来。他们找回去了六次,前天晚上他们回了家,发现多多不见了再去找,就找不到了。”
管家也是看着多多长大的,话语中多有不忍。
谢逢周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复杂:“发布寻狗启示,任何地方任何平台都不要漏过,只要有人找到,给十万答谢金。”
夜色逐渐降临,谢逢周处理完一天的工作,正想去看看岑稚,就听见浴室里传来一声惊叫。
他心一沉,忙冲进了浴室,看到的场景,却让他整个人顿在原地。
岑稚只围着一条浴巾站在洗手台旁,下午崴到的那只脚抬在半空,脸上惊惶未定。
水汽萦绕间,活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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