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不寿韶华负(童乔安薄衿初)全文免费阅读_(深情不寿韶华负)最新章节列表(童乔安薄衿初)
时间:2023-02-15 17:02:13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谢铮和童乔安同时站起身来,往外走去。4
童乔安却抬手拦住他:“你写吧,我过去。”
说完提起手术箱走出帐篷。
见她出来,来人立即跑上前:“有个孕妇被压在房子下,腿被石头压住了,救不出……”
童乔安的心紧了紧:“快带我去!”
村民边点头,边带着童乔安一路小跑。
十分钟后,远远的就听见有嘶哑的声音传来:“一、二、三!”
童乔安走近一看,消防员们正喊着口号用棍子翘起石块,在废墟上撑起一个狭小的入口。
下面传来女人微弱的哭声:“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童乔安没有任何迟疑,躬身进去,就看到最里面的狭窄角落里,一个女人蜷缩着躺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双腿被石块压住,鲜血流了一地。
唯有一双手,紧紧护着高高隆起的肚子。
见到童乔安,女人艰难的伸手,抓住她的白大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她脸色惨白,嘴唇干裂,额头上满是冷汗。
童乔安大致诊断了一下她的情况,眉头紧皱:“你现在已经失血过多,而且腿被压住,没办法顺产,只能剖腹。不过……”
说到这儿,童乔安有些迟疑,“不过这里不是无菌环境,药品也不齐全。如果剖腹的话,你不一定能熬的过去……”
女人却只是紧紧抓着她的白大褂:“你也说了,我失血过多,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可我的孩子,他还没来的及看这个世界,我不能放弃他……”
童乔安还想再劝,她却说:“剖吧,我受得了。”
轻飘飘的一句,却蕴藏了无限的勇气与母爱。
童乔安鼻间发酸,也做下了决定:“好。”
情况紧急,她立刻开始进行手术,可空间狭小,操作困难,童乔安每一个动作都要比平时更慎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童乔安的鼻尖凝出汗水,一直半蹲的腿脚开始发麻,发抖……
终于——孩子出来了!
童乔安用自己的白大褂将婴儿裹住,高兴的看向女人:“是个……”女儿!
下一秒,嗓音凝住。
只见女人就那么躺在那儿,了无生息。
童乔安颤着手去探她的脉搏和心跳,已经停了——
她一瞬间红了眼,低头看怀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轻轻将她放到女人脸庞。
靠近的一瞬间,婴儿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一声声撕心裂肺!
童乔安眼含着泪,将孩子放在一旁地上,给女人做好缝合,给了她最后的体面。
“你放心,这个孩子她一定会平安长大,好好去看这个世界!”
话落,她便重新抱起孩子,往外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脚下突然开始剧烈的颤动。
紧接着,就听外面消防员的大喊:“不好,是余震!”
“童医生,快出来!”
童乔安回答不了,头顶原本压在一起还算稳固的石头因为震动,开始不断掉落!
她慌忙躲避着,身上不知道被砸了多少次,护着婴儿的手臂却没有一刻的松开。
眼看着来时的入口被石头再次掩埋,光渐渐消失。
童乔安顾不上前方即将掉落的巨石,直直冲向前,将婴儿递了出去——
下一秒,石块无情的砸在她腿上!
剧烈的疼痛传来,童乔安脸色一白,用尽全力将孩子递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消防员看见这幕,不由惊呼:“童医生!”
童乔安脸色惨白,她强忍着疼痛:“我没事,快带孩子走!”
消防员接过孩子,沉声说:“等送完孩子,我就回来救你!”
说完,就朝安全区跑去。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原本就狭小的洞口骤然坍塌。
洞内,无数落石朝着童乔安轰然砸下——
……
另一边,薄衿初刚从京都回到深市。
下机的那刻,他兀的心头一紧,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失去。
他想到很久没有联系的童乔安,拿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却打不通。
难道在忙?
薄衿初转念,打给了李嘉嘉。
“乔安在医院吗?电话怎么打不通?”
李嘉嘉有些诧异:“你不知道吗?童医生去南城赈灾了,打不通估计是灾区信号不好吧。”
听到赈灾,薄衿初整个心都悬挂在空中。
“我知道了。”说完,他挂断电话,直接买了飞往南城的机票。
飞机上,他脑子里不断闪过以前和童乔安的过往,暗暗发誓:这次见面之后,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她,把他们俩之间的误会全部解开。
抵达南城时,天正下着雨。
外地不少的救援队伍已经准备回程,医护人员也来来回回,但却始终没看见童乔安的身影。
薄衿初顺着残破不堪的路深入灾区,便看见路边一具一具摆满了盖着白布逝去的人。
莫名的不安如同藤蔓缚住他的心脏,难以喘息。
下一秒,就见谢铮从一个帐篷里走出。
他立即上前:“谢铮!乔安在哪儿?”
谢铮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薄衿初觉察到不对,心头狠跳,第一次情绪激动到失态:“说话!乔安呢?”
“她……”谢铮默了会儿,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开帐篷狭窄的入口。
薄衿初茫然望去,就见停在中央的平推车上盖着一块白布。
冰冷的雨从不断砸在雨衣上,冷意裹挟着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
他僵直的走进,屏住呼吸,颤抖着伸出手掀开白布。
白布下,赫然是童乔安的脸——
薄衿初心脏骤停,整个人愣在原地。
“童乔安?”他难以置信的喊道。
可手术台上的人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薄衿初茫然的环顾四周,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切。
他不知道童乔安经历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跟着我们深入灾区,一直到一个小村落里。”
谢铮说着,语气很轻,:“为了救人,她一天工作18个小时,片刻也不停歇。”
“在她身上,我能真实的感觉到手术刀的分量。”
“每一刀都要挽救生命,沉重如山。”
薄衿初听着,眼眶通红。
谢铮抬起手,遮住双眼。
“后来我们被困在了村里,物质只够坚持两天,但我们硬生生扛到了五天。”
“弹尽粮绝的那天,村里又发生了余震,她深入废墟,救下一个婴儿,自己却……却被埋在了下面。”
薄衿初听着伸手触碰童乔安的脸,尸体冰冷的触感从指尖钻进心里。
他只看见她身上青青紫紫,到处都是擦伤。
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完好的地方,只有脸是干净的,就像是睡着一样。
“拿除颤仪来。”薄衿初冷声吩咐。5
谢铮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薄衿初忍不住怒吼:“给我拿除颤仪和起搏器!”
“薄衿初,我们抢救了很久,她的心跳已经停了!”谢铮眼眶通红,声音嘶哑。
童乔安死了,他比谁都难过。
那天要不是他让童乔安一个人去救人,说不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薄衿初猛的上前,抓住谢铮的衣领。
“去拿!给我去拿!”
谢铮看着他崩溃的样子,泪水从眼角落下。
他挣脱薄衿初的桎梏,从隔壁的的帐篷里拿来的除颤仪和起搏器。
薄衿初接过自动体外除颤仪,通上电后,撕开电极片,放在童乔安的右锁骨下方,左侧电极片放在左胸下外侧。
等机器语音提示:“不要触摸患者,正在进行分析”时。
薄衿初退到一边,焦躁的握紧了自己的手。
除颤完成后,他开始给童乔安做心脏复苏按压。
可不管薄衿初按多少次,来回换机器。
躺在床上的童乔安始终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
每次机器响,薄衿初都满含期望,但最终也只有失望。
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折腾到筋疲力尽也不肯放弃。
看不下去的谢铮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薄衿初的脸色顿时灰败了下来,泪水止不住的砸落在掌心。
他颤着手,把童乔安的衣服合上,似是终于接受了挚爱死去的事实。
“别生气了……快醒过来好不好?”薄衿初拿起她的贴在脸边。
他的手颤抖着,说出话都不连贯:“我……不该让你等,我应该早就和你……解释许云的事。”
“如果……”我早点说清楚,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人总是喜欢假设,可世界上永远没有如果。
所有的人和事,都怕一个等字。
怕有空再说,怕回头再聚,因为通常等着等着,就了无音讯。
“我带你回家。”
薄衿初红着眼,一个正面都没给谢铮,
他将雨衣脱下,盖在童乔安的身上,奋力去拉直边边角角,尽量让她不被雨淋湿。
接着躬身拦腰抱起童乔安,朝着帐篷外走去。
偏偏此时,谢铮拦住了他:“你不能带走她。”
薄衿初脸色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谢铮偏头,躲过他质问的目光:“她在大学时签订了遗体捐赠,器官要摘出来……”
这话如雷一般在薄衿初的耳边炸响。
他眼里的悲伤被怒气取代,手紧握成拳。
童乔安和自己夫妻一场,没想到到头来,他竟然连尸体都不能拥有。
南方的雨带着特有的湿冷,寒意直往薄衿初的骨头缝里钻。
谢铮深深叹息了一声,“我理解你的感受,但这是她的遗愿。”
“遗愿?”薄衿初眼角又渗出泪来。
他轻声反问:“那我呢?”
无人应答。
南城阴雨连绵,仿佛也在为这一城的人悼念。
帐篷外的风呼呼的响,薄衿初就站在童乔安身旁,可他却觉得这茫茫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
薄衿初的表情有瞬间无法控制的崩溃,心痛的连气都踹不过来。
他又问谢铮:“她没有话留给我吗?”
谢铮对两个人的记忆还停在很久很久之前,那时的薄衿初和童乔安还是学校里人人艳羡的神仙眷。
所以他也很意外,为什么童乔安没有话留给薄衿初。
谢铮张了张口,谎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薄衿初顿了一瞬,而后泪流满面。
有时失望是比不爱了更可怕,更令人心如死灰的一件事。8
童乔安或许还爱薄衿初。
可这些日子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她的爱早就在日复日的失望里消磨了。
薄衿初无从得知童乔安的想法,毕竟死人不会说话。
沉寂间,谢铮抬手从内衬靠胸口的一边拿出张纸。
那纸叠的整整齐齐,递到薄衿初手上时,温热的烫手。
谢铮的珍视不言而喻。
薄衿初此刻没精力和他计较,他颤手打开。
入目是童乔安飘逸娟秀的字迹。
上面只有两行字:“我是杀人犯的女儿,但我更是医生——童乔安。”
一行写了童乔安的执念。
一写了童乔安的信仰。
没有薄衿初。
他兀的想起进医学院时,他们在国旗底下立下的誓言。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我宣誓:志愿献身医学,救死扶伤,不辞艰辛,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童乔安做到了,用生命捍卫承诺。
薄衿初一直都知道她对医生这个职业的热忱,他原本以为自己对童乔安来说也很重要。
没想到她连只言片语也没留。
薄衿初捏着遗书的指骨发白,泪水砸在纸上,晕开无尽的悲伤。
“我想和她单独呆一会。”
谢铮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薄衿初终于不再压抑自己,放声痛哭。
各异的情绪争先恐后的涌上心头,难以接受过后是无尽悲伤悔恨和愧疚。
痛他刚决定和童乔安重新来过,却再也没有了机会。
悔他当初为什么为了升职抛下童乔安去了京都。
愧疚他如果坚守本心,两人的感情也不会分道扬镳。
可人死了就是死了,失去的人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很残忍,但无论活着的人承不承认,事情都是这样。
天色渐暗,那束掉落在地的香槟玫瑰已经溅满了泥点。
薄衿初回过强忍身上的冷意起身,转了几个帐篷后找到谢铮。
“把乔安要捐赠的所有手术安排都给我。”
谢铮看着他红肿的眼,轻声劝说:“你来的太晚了,现在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不是阻止。”
薄衿初的声音又哑又沉,整个人都没了来时的丰神如玉。
眼神也像蒙了尘,遮住了往日的光彩。
他哽了又哽,才说出一句:“我要主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