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字排开的三人,姜清婉揉了揉额头。
这时南红楼的伙计急慌慌的跑了过来,“东家,快回去看看吧,官府的人来了。”
姜清婉再看了一眼三人,便赶紧跟着伙计回去了。
回到南红楼,果然见外面站着几个官差。她走进里面,见胡掌柜正将一锭银子塞到那领头的官差手里。
“官爷,你们辛苦了,我们请几位喝小酒。”
那领头的颠了颠手里的银子,笑着收了起来,“我们也是例行公事,有人举报你们这里有人斗殴,既然没事,那我们就撤了。”
说着,那领头的招呼着几个官差走了。
姜清婉皱眉,看向胡掌柜问:“刚才可有事发生?”
胡掌柜摊手,颇为无奈道:“来了几波客人,迎来送往,脸都笑僵了,哪来的斗殴。这官差一来,吓得客人们都赶紧走了,尤其有一位是户部侍郎的夫人,很喜欢我们这儿的绸缎,可惜匆忙走了,连句话都没留下。”
姜清婉心思转了转,道:“罢了,先关门吧,下午胡掌柜您带着伙计们先送货,然后再检查一下仓库,务必别出纰漏。”
胡掌柜点头,“是。”
姜清婉想着沈宴他们,交代好胡掌柜后,她赶紧来到那大槐树前,三人都不见了。
这时乞丐跑过来,张口第一句话就是:“你看到沈宴和重明了吗?”
姜清婉指着大槐树,“约莫两刻钟前,他们还在这儿,你从家里出来没看到他们?”
乞丐摇头,抹了一把汗,“得赶紧找到沈宴。”
“为何?”
“宫里召见。”
姜清婉皱眉,“不能推辞掉?”
这北金皇宫于沈宴来说就是刀山火海,去一趟少不得被扒一层皮,甚至小命都可能保不住。
“之前有一次,宫里召见,沈宴正发着高烧,人事不省的,我们实话实说,但宫里很快来人直接将沈宴拖走了。三日后才送回来,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红烛赶紧救治,才保住一条命。后来问他,他只记得自己被关在暗室里,没吃没喝熬了三日。”说着,乞丐忍不住叹气。
“三皇子死了,沈宴对北金皇帝来说就是杀子仇人,需得随叫随到承受皇帝和后宫的怒火。若有一丝狡赖,一丝不顺从,只会遭受更严重的惩罚。”
姜清婉心中惊痛不已,可当下也没有办法,只能先找到沈宴。
二人以大槐树为中心,四下寻找,一直找到天快黑了,还没找到人。正在他们焦急不已的时候,一个妇人寻了过来。
“你们是不是在找两个脑子不大清楚,但长得很好看的年轻男子?”那妇人说完,再仔细一看姜清婉,“欸,这位姑娘,咱们先前在榕园见过!”
姜清婉忙点头,“您看到他二人了?”
妇人叹了口气,“你们跟我来吧。”
他们跟着妇人沿着巷子往里走,东拐西绕的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一处大院前。院门上还挂着门牌,上面写着‘稚园’两个字。
妇人推开门,姜清婉跟着走进去,见这院子挺大的,应该是两进的院子,中间有穿堂。前院看不到人,两边种着青菜,长势喜人。沿着中间小路往里走,因为太阳下山了,所以穿堂黑洞洞的,他们走进去时,突然冒出一个人了。
姜清婉吓了一跳,再仔细看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从黑暗里冒了出来,此刻正呆愣愣的看着她,那眼神很直,看上去有些怪。
“小豆子,别吓人!”妇人喝了一声。
那小家伙便突然咧嘴一笑,那模样更怪异,笑得姜清婉全身发毛。好在这孩子像是得逞了一般,乐颠颠的跑了。
“不好意思啊,小豆子喜欢捉迷藏。”妇人道。
乞丐拍了拍胸口,口不遮掩的问了一句:“这孩子看着不大正常啊。”
妇人白了乞丐一眼,“他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要不然肯定是个聪明的孩子。”
乞丐抿了抿嘴,小声道:“果然有毛病。”
姜清婉赶紧扯了乞丐袖子一下,示意他闭嘴。
来到后院,见院中有十来个孩子,有的坐在门前台阶上望着天发呆,有的凑在一起玩闹,但表情还有笑声都很怪异,还有一个小男孩儿绕着院子疯跑,跑得满头大汗,小脸都发紫了。
“哎哟,小兔崽子,你想累死自己啊!”
妇人见此,赶忙跑过去拦住了那小男孩儿,将他带到水盆前给他洗了一把脸,又从窗台上端来一碗水让这孩子喝。
见妇人忙前忙后的,乞丐轻呼一口气,“看来这里养了一群小傻子。”
他这话音刚落,见重明提着木剑从屋里跑出来,后面跟着玥儿,他边跑边跟回头跟人姑娘说:“妹妹,等哥哥神功练成,定要斩妖除魔,匡扶正义。”
玥儿显然听不懂他的话,但很配合:“匡扶正义、匡扶正义。”
乞丐摇头无奈道:“总算找到这大傻子了。”
姜清婉让乞丐看好重明,她进屋去找沈宴。
刚进屋,她就听到一年轻男声:“这位公子,你能给我们多写几幅字,这样我们就可以拿去卖,得了银子,便能买粮食,孩子们就不用挨饿了。”
“我记不得回家的路了。”沈宴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了一句。
“那你帮我们多写几幅字画,我送你回家,这样可行?”
“可以。”
姜清婉无语,他和重明热心送玥儿回家,显然人小姑娘记得家在哪儿,但他俩给绕糊涂了。"
厅堂里,沈宴站在圆桌后,面前放着一画轴,正手持毛笔写字。他样子很认真,只是写到一半的时候,眉头皱了起来。
他旁边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穿着粗布短打,原是一脸兴奋,见沈宴停下了笔,不解的问他:“公子,你怎么不写了?”
“明镜致远的‘致’怎么写?”
“啊,我压根不识字,肯定不知道啊!”
“哦。”沈宴倒也不苦恼,直接要放下毛笔。
那年轻急了,“公子,您再想想,多少把这幅字给我们写了,不然浪费这卷轴不说,我们卖不了字画,明日买米的钱都没了。”
姜清婉微微叹了口气,走到沈宴身边,用手指在装着水的碗里沾了沾,再在桌子上写这个‘致’字。
沈宴瞅了一眼,继续执笔往下写。
姜清婉看着厅堂里挂着好些字画,便问那年轻,“这些都是谁画的?”
“秋姨。”
“秋姨是?”
“秋姨是稚园子的主人,也是她收留的这些智力有问题的孩子们。”
姜清婉见沈宴已经写了三幅字,画了两幅画了,这幅字还没写完,那小哥又展开了一幅画轴。
“公子,您行行好,再给我们写一幅,我明天一并拿到书斋去卖。哎,我也是没法,人家收了太多秋姨的字画,已经不肯要了。”
姜清婉望了一眼外面那些孩子们,转头问年轻:“你家秋姨这字画一般卖多少银子?”
小哥苦笑,“最开始有一两二两,眼下几十文人家都不要了,说实话连买画轴的钱都不够。”
“那这些字画,我买了吧。”她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子递给那小哥,“你整理一下这几幅,明日送到南红楼就好。”
小哥眼睛一亮,“果真?”
姜清婉点头,“我很喜欢你家秋姨的画。”
与之交换,沈宴就不用再写再画了。
姜清婉拉着他往外走,走到院里见乞丐正试图带走重明,而重明死活拉着人家玥儿不松手。
“以后我和妹妹再也不分开了!”
“任何人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你这个坏人!”
乞丐拉不动,还被重明给甩了出去。
重明慌张的抱住玥儿,“妹妹别怕,哥哥保护你!”
玥儿把他推开,歪头道:“你不是我哥哥。”
“我是!”重明激动的喊。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