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白雪皑皑。
芬兰的极光很美,傅廷渊也明白他们有多幸运,因为极光从来都不是想见就见的,有些人来了半个月,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他看着雪地外仰望星空,对着旁边空气不听说话的肖洛川,忍不住抬手拍下了这个画面。
男人很英俊,面容很柔情,这一点是他傅廷渊也不得不承认的!
将近这一年的时间里,他亲眼见证肖洛川在无数个夜晚,起身走到阳台对着他口中的萧卿云述说着当地人文风情。
看着他脸上的温柔笑意和眼底的宠溺,傅廷渊承认自己嫉妒了,他嫉妒这个男人会比自己更爱萧卿云,也嫉妒为什么能看见的从来不是他!
他默默将相机收回,然后打开手机相册,里面是一张他当年对萧卿云的偷拍。
傅廷渊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其实不只是萧卿云对他一见钟情,他也是,甚至早她一步。
那一句,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也不过是为了维护尊严所设下的局。
但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场局,居然毁了所有人,也包括自己!
他躺在床上,将脸埋在枕头里面,将它慢慢打湿。
他想告诉萧卿云,他其实早在她对世界妥协之前,就已经在自我妥协了,要的也只是那该死的自尊和道歉。
现在,他错了,真的错了!
傅廷渊攥紧拳头,将相机搂在怀中,心底暗暗发誓,等我,再等等我,我会来陪你的……
芬兰这趟旅程,还算过的融洽,两人也踏上了前往瑞士的旅途,他们这场环球旅行的最后一站!
坐在飞机上,肖洛川问道:“心情依譁怎么样?我看易柠一脸忧心。”
傅廷渊思考了一会:“心情不好,因为你跟我老婆的接触实在是太多了,身为她的合法丈夫,我很难受!”
肖洛川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们已经签署了离婚协议,已经结婚了谢谢!”
傅廷渊忽然反讽一笑:“那更抱歉了,协议我没签署啊,哪怕自动分居,也要两年吧?!”
肖洛川没料到他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也跟着笑了:“大哥,你是不是忘了易柠已经走了,法律上都没这个人了,你跟谁结婚呢?冥婚吗?”
“你……”
肖洛川得銥誮意地摊了摊手:“抱歉,易柠也赞同我说的,无奈哦!”
傅廷渊直接无语,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话:“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一年下来䧇璍,你们整天背着我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的,我能问个问题吗?”
“说!”肖洛川似乎很满意他的形容词。
“易柠,没有背着我喜欢上你吧?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没诱拐她吧?”
肖洛川当场额头青筋:“你一天天的就专门思想这些吗?到底是怎么坐上跨国总裁位置的?我这整天在你眼皮底下,哪怕在外面说个话,你都在那拍个不停,真的,你不去做狗仔写八卦,委屈你了!”
傅廷渊抿了抿唇:“好吧,你已经侧面回答了我,晚安!”说完他就戴上了眼罩,隔绝了眼底的忧愁。
肖洛川收回视线,看向旁边坐着的萧卿云,在心底轻声问道:“这段日子接触以来,你觉得,如果有来生,你会先爱上我吗?”
视线里,他好像看见萧卿云点头,柔声说:“嗯,跟你在一起,我很幸福!”
这一刻,他满足的笑了。
下飞机后,傅廷渊跟着肖洛川来到了当初萧卿云曾经住过的酒店。
两人选定了她住过的房间,看着里面的设施,全都有着不一样的感慨。
傅廷渊忽然开口:“这地方真的很美,和她很像,选择这里,也是她的风格。”
肖洛川沉默了一会:“如果可以,把你对她的记忆,都封存在这吧!”
傅廷渊薄唇微勾,扯了扯笑:“如果你能做到,那就再来劝我吧。”
肖洛川很快闭上了嘴。
两人一起去买了登山用的装备,吃完晚饭后,他们就这么坐在酒店里静静发呆。
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因为这场旅途的终结,不是快乐,而是……悲痛。
傅廷渊率先开口:“回国后,你准备做什么?”
肖洛川淡然回答:“应该……会一辈子都呆在国外吧。”
傅廷渊不解:“你父母年级大了,家里就你一个,你考虑过吗?”
肖洛川摇头:“所以我才说我其实生性凉薄,与你的外冷内热完全不同,留在这里,我害怕回去以后……会跟你成为敌人。”
傅廷渊一愣,随即若有所思的回答:“不会的,我不会跟你成为敌人,你也不会了……”
“什么?”
他摇了摇头:“没,就是想告诉你,我不会给你成为我敌人的机会,趁着易柠在,让她陪我聊一会天吧。”
肖洛川点头:“你说吧,她的话,我都会转达。”
傅廷渊也不含蓄,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而肖洛川都会给出最完美的答案。
这一夜,两个人谁都没睡。
晨曦迎来,他们望向窗外,都轻轻说了句:“该出发了。”
前往雪山的路上,傅廷渊的心情一直很沉重,在他的记忆力,萧卿云其实和自己一样,都是很害怕寒冷的。
肖洛川就好了很多,他一直对着旁边的萧卿云不停述说着话语,当目的地快到的时候,他的笑容也彻底凝固。
肖洛川指着前面不远处,对着傅廷渊说道:“她,就是从那里跌下去,摔断了腿然后……活生生冻死的。”
傅廷渊心脏猛地一紧,快步走了过去。
看着那个漆黑的洞口,他眼眶瞬间就红了,甚至不敢去想,在当初那个时候,她是怎么熬过去的!
两人在洞口前,放了很多东西,都是萧卿云爱吃的,他们就这样静静坐在那,直到天黑。
每个人都在心底对萧卿云述说了很多没对外人说明的问题。
下山的时候,傅廷渊看着肖洛川的背影,第一次出现了同情。
原因无他,通过昨晚他一晚上的问答,傅廷渊已经确认,他身旁所谓的萧卿云,真的只是他自己的幻觉,而不是什么所谓的灵魂。
封存了这个所谓的秘密,傅廷渊快步走上前去拍在肖洛川肩上,笑道:“既然我们都送走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我们也当一次最好的兄弟吧,怎么样?”
肖洛川将他手臂拍下,冷哼道:“你配吗?”
傅廷渊也不生气,耸了耸肩:“我觉得你配,跟你做兄弟,不亏!”
回到酒店,他们收拾好东西,在最后望了一眼萧卿云最后存在的地方,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回到国内后,傅廷渊率先开口:“就此别过了,我仅有的兄弟!还有那场超度,我就不去了。”
肖洛川愣了愣,反问道:“你要去哪?”
傅廷渊拿出相机,眼底全是涩然:“去给她,送一份礼物。”
两人最终告别。
傅廷渊回到曾经和萧卿云所住的别墅,将自己狠狠洗了个澡,然后打理了一遍。
他走到萧卿云的房间,拿着相机对着空气说道:“很抱歉这么晚才回来,但是我很高兴你有这么一个竹马,他教会了我很多道理,也让我看明白了很多,易柠,谢谢你!”
然后又走到书房,给傅艳琴和奶奶写了一封信。
处理完一切后,他将房间和别墅都拍了一遍,然后开着车来到了萧卿云的墓地。
来的路上,他还特意买了鲜花,这也是他第一次给她送的礼物。
走到萧卿云的墓碑前,看着照片上那个一脸灿烂的女孩,他忽然就红了眼眶。
将鲜花放到一旁,他温柔的述说着花语的寒意,也解释了这么久才来找她的原因。
说完后,慢慢坐到她身旁,傅廷渊从口里掏出他带来的药丸全部吞进去,这是找人私下购买的国外药物,吃下后,半小时后没有抢救,就再也没有希望……
他这次回来,是来求死的,只为了找到自己丢失的爱人!
吃完后,他只觉得自己身体犹如千斤重般,望着夜空,傅廷渊将洗出来的照片一张张放在那,同时还解说着这些照片的来历。
说着守着,傅廷渊就将照片打湿,他吸了吸气,已经心痛到无法言喻,但他还是坚持着说完所有。
靠着墓碑,傅廷渊说道:“我有时候真的很怀疑,我没他这么爱你,可我有时候又觉得,他不是爱你,因为他说你的时候,不像我这样,眼底有光,那家伙太冷静了,冷静到……我真的以为你的灵魂陪伴着他。”
“易柠,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所以,我来陪你好不好,你别托梦去给肖洛川,经过这一年的相处,我确信那小子对你的愧疚更多,我甚至觉得他把你当女儿养而不自知。算了算了,干嘛老说他。”
傅廷渊又看着月空,悠悠说道:“我用一年的时间安排好了傅氏,也用一年的时间,让奶奶对我这个孙子失望透顶,易柠,未来了陪你,我又无耻的布了一场局,我想,大家应该会原谅我的吧?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