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傅时漠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两人其实很久没有过这么和谐的时候了。
但季南初心里的感情已经褪去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了些许惋惜。
男人提出谈谈，正中季南初下怀。
她将碗和锅都擦干净，跟外婆打完招呼就和傅时漠出了门。
并肩在街头漫步，这是两人当上副机长后就再也没有过的事情了。
“你想说什么？”
“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两人同时开口，季南初顿时驻足在原地。
领先两步的傅时漠回过头来，定定的看着她：“华翼1152的事情，是我处理的不当。”
季南初眉间微调，脸上露出少许诧异。
“之前确实是想让你辞职，很抱歉。”男人的语气很诚恳，没有一丝敷衍。
季南初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她却什么都没抓住。
傅时漠见她不说话，又赶紧补充：“回到华翼后，你想飞哪趟都能好好商量。”
“那要是我只想要华翼1152帝都飞东京的这条航线呢？”季南初目不斜视的看着男人，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以。”傅时漠脸上淡定，背后的手却死死捏在一起。
季南初什么也没看出来，她收回目光，略过男人继续往前走。
傅时漠心上微松，他大步流影跟上季南初。
两人随意逛了逛，他买了不少东西拿在手上。
有风扇，电热毯，还有一些细微的家具。
季南初一言不发，也懒得搭理傅时漠，一贯冷美人的形象。
心里却波涛汹涌，如果在梦里两人能早些这样相处，最后也不会落得个那样的结局。
可是她从来没有逼迫过傅时漠什么，是他自己作死，才毁掉了这段婚姻。
那现在呢，他究竟想干什么，先是抢走自己的航线，又追过来道歉。
简直莫名其妙。
两人各怀心事，彼此沉默。
回到外婆家，傅时漠把东西放下，正好都是家里需要换新的。
季南初警惕的看向男人，可碍于外婆就在眼前，她也不好问，只能默默忍下。
饭前，两人围在院子里，帮老人择菜。
外婆看着他们两个的沉默就觉得头疼，她开口试探傅时漠的态度。
“傅先生的父母最近还好吗？”
男人被这句傅先生喊得一愣，沉默半响后才开口：“都好，要是您能像以前一样，叫我小傅就更好了。”
闻言，季南初眉头一皱，虽然不知道在梦里傅家二老对外婆说了什么。
但外婆的死，他们都有责任，可到了最后出殡时，却没有一个人来说声抱歉。
想到这，她也顾不得外婆就在眼前，语气暗含嘲讽：“傅家家大业大，称傅先生也没什么不对。”
傅时漠知道她的心结，立即避开锋芒：“您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称呼，我只是觉得言致更加亲切。”
季南初心里冷嗤一声，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上次在医院时，这个男人可不是这个态度。
这才搬出来一天，傅时漠就跟以前判若两人。
她忍了一上午，现在已经不想再忍。
“你跟我出来一下。”
闻言，傅时漠放下手里的活，跟了出去。
结婚之后他就很少到这儿来了，也很少和季南初的外婆见面。
对比起季南初对他父母的照顾，这些都是他的作为丈夫的失职。
季南初站在门口，等他过来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傅时漠……”离婚吧。
“清影，我们重新开始。”
傅时漠果断打断季南初，先一步将话说出了口。
秋天的太阳依旧毒辣，没一会季南初额尖就溢出了汗珠。
她看着眼前的傅时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人的感情很复杂，她以为自己可以放下这些感情，但乍然听见傅时漠的挽回，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心动。
毕竟这么多年，之前那么难都爱过来了，谁能想到会突然变成这样。
“我会考虑，但是现在麻烦请你离开。”季南初语气冷淡，所有的情绪都被按下，说出的话模棱两可。
可傅时漠却挑了挑眉尖，眸中有一瞬间的惊喜划过。
“那你考虑，我先走了，别忘了明天回公司销假。”
说着，傅时漠拿上自己的东西，转身就离开这里。
季南初关上门，走进院子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外婆的话在耳边回响，你想要什么。
季南初也想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和睦的婚姻？还是其他的什么？
前两样都是她在梦里苦求却没有的得到的，难道现在要和以前一样吗？
或者有没有另一种活法，离开这里，到别的城市去。
这样既可以避开傅时漠，也能避开傅家。
季南初做下决定，进屋去陪伴外婆。
……
翌日，她一大早就去了公司。
上司看见她，脸上的欣喜都快要溢了出来：“小季啊，身体怎么样了？”
“很好。”季南初言简意赅：“我想辞职。”
闻言，上司立即放下手里的茶杯：“什么？上头刚决定让你升任四杠机长。”
“怎么会？”季南初震惊不已，她的里程数和飞行时长虽然早就到了，但这次的晋升不是只有一个名额吗？
在梦里，升职的是傅时漠。
“这事儿一早就定下来了，本来你出了事，这个晋升是要给言致那小子的，但他拒绝了。”
上司的话再耳边轰炸开，她想起在梦里时，傅时漠跪在墓边说的话。
那句“自尊心作祟，没办法看你一步步比我还耀眼”原来是这个意思。
所有的事情瞬间就串了起来，梦里的傅时漠早就知道她要升职的事情，他强烈的自尊心早就无法忍受，孩子的事情恰好是个导火索。
给了一把可以让傅时漠名正言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扎进季南初心里的刀。
真相居然如此荒诞。
怪不得在梦里，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孩子没了明明可以再有，为什么他们之间总是无休止
的争吵。
上司见她脸色几经变换，轻咳一声：“你再考虑考虑，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在给你放个假。”
季南初回过神来，拒绝的话哽在喉间：“我……”
“去吧。”上司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季南初愣愣的出了办公室。
回到家里时，外婆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囡囡，你怎么了？”
季南初终于从以前的思绪里跳出来，她抓住外婆的手，轻声呼唤：“外婆……我不想继续在这工作了。”
外婆轻轻抚摸过她的头发：“那要不要去散散心呢？”
“外婆一起去吗？”
“外婆年纪大了。”老人轻声叹气。
季南初想了想，恰好可以趁着这次出去，看看哪个城市合适定居。
她打开航班，看了又看，避开傅辞的航线，最终选了杭城。
出发的时候，天清气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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