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晚了。」
我睁开眼,看着半倚在包厢门上的青年,道。
厉策淮今天难得在衬衫外穿上了一件黑色的西装。
衬得他身上的病弱气少了大半,反而多了几分精神。
他轻声咳了咳,坐到了一把椅子上,为自己倒了杯水,慢慢酌着。
「要不是我来得早,你敢打厉策延吗。」
厉策淮勾了勾唇角,开玩笑似的看我。
「敢是敢,但……」我想了想,要是没有厉策淮安排人给厉策延打了那个不知道内容的电话,唔……我可能,不一定能打过,一米八的厉策延。
厉策淮单手拄着脸,看着发呆的我笑笑,站起身冲我微微低着头:「抱歉,成小姐。我一没注意,就让厉策延查到了你的位置,是我的疏忽。」
被他这么说,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怪他了,只能晃晃手表示没事:「厉策延还是有些能耐的,没事没事……还有,谢谢啊。」
厉策淮闻言,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经过刚才这么一场闹剧,还没吃上饭吧?」厉策淮笑起来总是会习惯性地抿起唇,软化了他本来有些冷硬的脸部线条,就像是春风吹开冰封的溪流:「作为赔礼,我请客。」
「好啊,那我可不客气。」我看他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也不破坏他的兴致,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次我请你。」
厉策淮只是依旧轻勾唇角笑着,不置可否,把菜单交给我。
「也只有厉策延看不出你与成郁欢的区别了。」厉策淮抿了口红酒,低声道。
「什么?」我没有听清,把视线从菜单转到他脸上。
厉策淮帮我倒了杯红酒,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
这段时间,我过了一会比较舒心的日子。
没人来找我,我自己在家,游戏充值永远是最贵的那一档,每天空调打到最冷,裹着被子刷某宝。
「哇噻,这件衣服好漂亮,四位数?买!」
「新款高端台式机打折了?可以可以,顶配,买!」
「这瓶香水是我想要的!咦,成郁欢有啊,哦就剩大半瓶了?买!」
……
看着待发货栏的一堆东西,我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电话铃响,我看了一眼,是厉策淮,就接了起来。
「喂,成小姐,是我,」厉策淮的声音不重:「厉策延听说苏莲芙的孩子没保住,正在满世界找你呢。」
「这才几个月的孩子啊,我碰都没碰她,就她自己来个平地摔,就没保住?」我抓了一把薯片,嘎吱嘎吱地开吃。
厉策淮低低笑了一声:「听医院那边说两个月,但是真实消息,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也就苏莲芙自己知道了。」
「哎,不对啊。」我拍拍手上的薯片碎末:「我和厉策延不也大半个月前才刚离的婚吗,既然苏莲芙说孩子是厉策延的,那这孩子两个月……我可以告厉策延婚内出轨,要求财产分割吗?」
「成小姐,果然想得全面,」厉策淮似乎没想到我会提起这个:「提起离婚诉讼或离婚后一年内再告都是可以的。」
厉策淮顿了顿,道:「而且成小姐,厉策延还没把你们的协议书带到民政局,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们现在还不算离婚。」
「这么刺激!」没想到厉策延这憨憨还想吊着我呢:「那苏莲芙她……」
「这个我来想办法,」厉策淮那端有纸页翻动的沙沙声隐隐约约响起:「开具假的病例证明,就够当时给苏莲芙确诊的那个医生吃点苦头了。」
天知道我在法院门口看到厉策延满脸不相信的表情时有多想笑,简直是我下半辈子的快乐源泉。
估计习惯用金钱解决事情的厉总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被传召到法院。
我因为「伤心过度」,只用坐在原告席安安静静当个伤透心的怨妇,由厉策淮给我安排的律师发言。
虽然厉策延那边的律师看起来也是精英中的精英,但毕竟他们是过错方,且厉策淮请来的这个律师够牛。
当最后判定厉策延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的事实情况成立,我可以尽可能多得到财产分割的结果时,厉策延那个脸色,都快黑得滴出墨来。我就差点没绷着我这个伤心绝望的怨妇形象大笑三声。
和厉策延的事儿结了之后,和苏莲芙之间也该算算清楚。
听到「被告某某医生依据职务便利,替被告苏莲芙伪造肾脏衰竭」时,我瞄了一眼厉策延,他还没什么反应。
直到法庭提到「被告苏莲芙涉嫌敲诈勒索」,拿出西餐厅的视频录像时,厉策延的脸色才有了变化。
由于视频视角是在当时我和苏莲芙的侧面,所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我手都没伸,苏莲芙自己一屁股墩地上了。
看到苏莲芙面色一僵,以及厉策延变幻不定的表情,我一下子没忍住,笑倒在桌上趴着耸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