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宅里面,刚才对着萧卿云姐弟俩的刘嬷嬷此时正一脸赔笑的在回话。
“奴婢将老太太的私房钱给了二小姐后,果然如老太太所言,二小姐十分气愤,居然还满嘴胡言乱语起来,但是经过奴婢的教育,二小姐现在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她一个晚辈不该忤逆长辈的。”
上首坐着的如今萧家的老太太,听到刘嬷嬷的回话后,叹了一口气,
“唉,婉儿也是我的亲孙女,其实我心里也是很疼她的。可之前有游方道士批过她的命,说那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现如今,再看老三两口子,可不就应验了吗?”
说着,老太太还抬手抹了抹眼泪,“咱们萧家不止她一个人,还有这一大家子,我又如何能冒这个险?其实我这心里也痛呀?”
然后,下面坐着的几个儿媳不管心里怎么想,却都是劝慰道:“老太天放宽心,想来二小姐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是呀,是呀,咱们二小姐最是善解人意的。”
萧卿云并不知道老宅里发生的这一幕,当然,便是知道了,也只是冷笑一声,演给谁看呢?
姐弟俩互相搀扶着,终于来到了李家医馆。
这几个月,医馆都快成了萧卿云的第二个家了,先是父亲,后来是母亲,现在又是小弟。
“快进来,快进来,我刚还在想着你今天怎么还没过来拿药?”
说话的是李大夫的夫人,这几个月尤其是母亲过世后,李夫人给了他们姐弟俩很多的帮助。
到现在为止,她还欠着医馆近三两银子。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一脸担忧的李夫人,萧卿云突然就红了眼眶,她强忍着泪意,不好意思道:“李婶,又来麻烦你们了。”
“说得什么话,赶紧进来?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李夫人看了一眼小姑娘背着的的包袱,叹了一口气,不待萧卿云回话,便帮她拿开包袱,又喊了学徒过来一起帮忙扶着萧然。
等到将弟弟安置在医馆的床上,萧卿云这才回头对李夫人期期艾艾道:“
李婶,我弟弟的药,我,我可不可以,借医馆的炉子来熬。”
说着,生怕李夫人会嫌麻烦,萧卿云赶紧表示道:“您放心,等我找到落脚点后,我们就会拿回去熬的。”
本来别人家的私事,李夫人也不好多问,但话说到这里了,她便问了一句,“你祖父那里不能帮衬一下吗?”
萧卿云眼中闪过一丝愤恨,转头胡乱擦了擦眼泪,这才道:“他们用三百个铜板打发了我们姐弟俩!”
便是在医馆见过不少奇葩的李夫人也没能忍住说了一句,“真是造孽呀!”
姐弟俩现在这情况,区区三百文能干什么?
看了眼面前倔强的小姑娘,李夫人也只能安慰道:“唉,先别管这些,我让人先帮你弟弟熬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第3章 送药
萧卿云连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熬药,不用麻烦别人的。”
李夫人点点头,也没有勉强,这会还是手里做些事,小姑娘才不会胡思乱想。
两人说话的功夫,刚送走一个病人的李大夫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李叔!”
萧卿云打过招呼后便退到一边,李大夫也没说话,对着她点点头后就径直为萧然把脉。
见李大夫越皱越紧的眉头,萧卿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今天实在是干了件蠢事。
之前她一个人去老宅,无论她怎么跪,怎么求都没能见到祖父一面。
今天她实在没办法了,想着祖父就算不喜欢她这个孙女,但对小弟这个嫡亲的孙子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所以,她才会一大早带着小弟一起过去老宅,盼着祖父能看在小弟的份上,或是将他们家的铺子还回来,或是给他们姐弟俩一个容身之所。
现在想来,她真是蠢死了,怎么还能对那边人抱有希望呢,还累的小弟和她一起受罪。
萧卿云忐忑不安的问道:“李叔,小弟他的病是不是又,又加重了?今天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带着小弟一起去老宅的。”
李大夫收回手刚准备问她是怎么照顾人的,但一转头看到萧卿云满脸担忧的模样,想到对方不过才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最近又突逢变故,也是个可怜人。便软了声调,道:“是比昨天严重了些,需要换两味药吃。不过你也别太自责,这情况就是需要多养一段时间。”
萧卿云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心疼的看着小弟,喃喃道:“这就好,这就好!”
若是小弟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也一头撞死算啦。
不对,在她自杀之前,她一定要先夺回属于自家的东西,便是毁了,她也绝不会留给老宅的人。
那边,李大夫已经将新的药方写好了,“拿去前台抓药吧!”
“唉,好的,谢谢李叔,谢谢李叔!”
抓好药,来到后院,萧卿云就见炉子上已经在熬着药了。
医馆是提供熬药服务的,甚至还有专门负责熬药的药童,一般多加十文钱,医馆就会帮忙把药熬好,甚至离得近的话,药童还可以送药上门。
虽然她不在这边熬药,但这两个月她基本上天天过来,所以就是一直呆在后院的药童也是认识她的。
“姑娘将药放在这里就行,一会熬好后,我会送过去的。”
萧卿云没有交那十文钱,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那边药童干净利落的将瓦罐里的药倒在一旁的碗里,又快速的把瓦罐清洗干净,不由分说的拿走萧卿云手里的药包。
“没事,又不耽误什么功夫。”
药童多少知道些这姑娘家的情况,也知道她没交熬药钱,但多熬一副,少熬一副的,对他来说,真的没关系,反正李大夫给他的工钱每月都是固定的。
好吧,看这架势,人家的确比她专业多了。
不过人家帮她熬药,她也不好干等着,见旁边有一碗冒着热气药,萧卿云自告奋勇道:“这是谁的药,我帮你端过去吧。”
说着,萧卿云便拿来托盘,小心的将这碗药放上去,并且像母鸡护食似的,牢牢得将托盘端起来,静静等着药童开口。
那药童见小姑娘态度坚决,誓要帮忙送药,只好道:“这会前面应该只有一位等着吃药的病人,你过去就能看到他。”
药童想了想,又叮嘱一句,“对了,他叫傅廷渊,你到时候再和他确认一下。”
他们送药的和饭馆里上菜的可不一样,菜上错了,最多赔点钱。可这药如果送错了,那可是需要赔命的。
唉,尽管他比饭馆里的店小二责任重多了,但他和人家的工钱却是差不多的,这就很让人恼火了。
萧卿云不知道药童心中所想,端着托盘来到前面,这会除了柜台那边有个学徒正在狼吞虎咽的吃饭外,只有靠墙的地方坐着一个人。
那人一只胳膊绑着绷带,一只胳膊自然下垂,还翘着个二郎腿,闭着眼睛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和满面愁容进出医馆的其他人相比,这人更像是来医馆喝茶听戏的。
萧卿云脚步不停的来到那人身边,询问道:“请问你是傅廷渊吗?”
听到声音,傅廷渊睁开眼睛,看了眼面前的人,心道,这医馆什么时候请了个小姑娘?
不过,很快,傅廷渊就在心里嫌弃道,先不说长的怎么样,就这身板,也太瘦了。
这要是猪圈里的猪,他都懒得宰它。辛辛苦苦忙活一大场,还得不到几斤猪肉,他可是吃了大亏的。
此时的萧卿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眼前的男人嫌弃她瘦也就算了,她一个大活人,在人家的心里分量居然和一头猪没区别。
过了许久,见对方没说话,萧卿云只能再次出声道:“请问你是傅廷渊吗?”
一点也没有因为在心里将人家姑娘和猪相提并论而感到羞愧的傅廷渊,语气不善道:“是我,怎么啦?”
想不到这人长的不错,脾气倒挺差的。
怎么啦?还能怎么啦,你该喝药啦!
得到肯定的答复,萧卿云将托盘放到他身边的凳子上,“这是你的药!”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傅廷渊端起药,试了试温度,然后一点不带停顿的咕嘟咕嘟两口就喝完了药,最后将嘴一抹就离开了。
唉,下午还要再来一次,想想就头疼。
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他当时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为了救一头猪连命都豁出去了。难道就因为那头猪肥,他看着心里就高兴?
这边,等萧然吃过药又沉沉睡去后,萧卿云帮弟弟盖好被子,然后拜托医馆里的人在弟弟醒来后能帮忙照看一二,她要出去一趟找落脚的地方。
来到牙行,萧卿云进去一打听就泄了气。人家牙行说了,要租一间屋子,最差的房子每月也要三百文,这可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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